第59章

    “我啥我，跟我們還至於這樣唧唧歪歪的？”卡爾不傻, 他當然聽得出來塔塔莉娜是故意用這種話激勵他, 讓他不要糾結於藏在心底, 而是讓朋友們一起出出主意幫忙。但是這根本不是三言兩句可以簡單說清楚的。怎麽說？要告訴塔塔莉娜和利瑪, 卡爾他自己是被彭斯蓋章的神明？告訴他們命運女神一派內部分崩離析, 天空之神還非要他們all in 入場？還是說很可能有一場真正意義上的硬仗要打，他們這群小蝦米非要上去送人頭可能直接團滅？還有那雙金燦燦的眼睛, 他從前未見過這麽美麗的眼睛, 還有在最近莫名出現的碎片記憶中的那句“活下去”，包括預言時候他忽然的心悸，都讓他明白此刻的風雨欲來,所以卡爾不是不想跟朋友們分享, 他根本是無從開口，這完全就是剛出新手村的萌新小隊被突然泄密說你們很快就要去和最終大boss決戰了, 而在此之前，他們甚至都沒有去過亞平科, 這簡直是太荒謬了。而且他對於天空之神彭斯提出的雙生理論還是相當持以懷疑態度的，雖然不知道為什麽, 但他從身體上有種生理反應，讓他不要太靠近天空之神，就好像，他們的前世有什麽恩怨似的。就在這個時候，卡爾的身邊忽然飛來了一隻渾身烏黑點綴著金粉的小蝴蝶，繞著卡爾忽閃忽閃的飛了幾圈，隨後便停留在了卡爾屈起的膝蓋上。卡爾的目光落在了這隻小蝴蝶身上，盯了幾秒鍾後試探性地伸出手指，輕輕的點了點小蝴蝶的翅膀。蝴蝶沒有躲開也沒有怕生，而是就這樣大剌剌的飛了起來，落在了卡爾的手指上。卡爾望著這隻小蝴蝶忽然的出了神，他響起了那隻小布羅鳥，也是在這樣的一個夜晚，忽然的闖入了他們三個人的視線內。小布羅鳥從來不闖禍，不亂跑，總是在卡爾他們說出“乖乖的，等我們迴來後”歪著腦袋，小雞啄米似的點了點頭，隨後便靜靜的坐在那個一小捧的窩裏。可惜或許總是生命短暫，不過半個月，那個小生命就悄然的消失了在他們的生活中，再也未曾出現。卡爾靜靜的凝望著手指上的小蝴蝶，腦子裏不斷浮現出那隻布羅鳥。塔塔莉娜吃完了小蛋糕，留下卡爾的那份後便端著盤子起身離開，而利瑪也轉身迴到了客房內。忽然間，卡爾發現周圍風聲也停了下來，遠處地麵上那片火紅悄無聲息的落下了帷幕，碎玻璃片扔滿了靜謐的夜空，除了幾聲微弱的蟬鳴聲，卡爾甚至都快覺得世界似乎在此刻靜止了。就在這時，那隻小胡蝶忽然拍拍翅膀飛了起來，卡爾以為它要飛向其他的遠方，便向前探出手指，替小蝴蝶借了份力氣。可那脫離了手指的小蝴蝶卻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在卡爾的麵前上下翻飛，似乎是在催促卡爾一般。“你...是要喊我走嗎？”卡爾的異能異語發動，他很快拆分出了小蝴蝶的真實含義“跟我來”猶豫兩秒鍾後，卡爾撐著草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碎草屑，在喊一聲塔塔麗娜利瑪兩人與獨自前去後，卡爾選擇了後者，並且可以放緩了腳步，隨著小蝴蝶走上了那條旅店後麵雜草叢生樹枝交錯，人跡罕至的小路。“小蝴蝶，是誰讓你帶我過來的？嘶...難為他還知道這條路”卡爾不敢大聲，怕引來塔塔莉娜還有利瑪的注意，所以隻能壓低音量嘟嘟囔囔的吐槽幾句。但隨著卡爾撥開了麵前擋路的植物們，遠處夜色下那道黑漆漆的身影卻讓卡爾漠然間恍惚了一下，像是看到了那熟悉的白色背影，以至於下意識的念出了那個名字。“蘭...”可下一個字還每說出口，那人便轉過身，他麵上帶著的麵具，還有那融入夜色中不仔細看很難發現的黑色長袍，全都在為眼前這個男人做無聲的介紹。黑色碎發的男人抬起手，那隻蝴蝶飛行的軌跡留下一連串的光點，最後落到了男人手上，男人親吻那隻小蝴蝶後，伸開手指任由小蝴蝶向四周飛去，而男人身後霎那間湧現出大群的蝴蝶，身上有著金色的，銀色的光點，不仔細看去，隻怕會是覺得身後銀色燦爛，不過眨眼間，剛剛那好似煙花盛開的美景便消失了。“許久不見，小朋友”比起蘭斯，男人帶著沙啞的聲音有著顆粒感，很容易將兩人分開，卡爾也從恍惚中迴過了神。“我記得你，上次謝謝你的幫忙了....話說，我該怎樣稱唿你？”“叫我魔術師吧，但其是名字不過是一個符號罷了，不用太糾結，或者你想怎麽叫我都可以”“不，魔術師先生，這樣就很好”卡爾雖然知道魔術師對自己稱得上有恩，但是出了阿爾塔科後一路上經曆的種種早就給卡爾無形中帶來了許多思考與謹慎，他當然不會輕易的卸下防備麵對一個一麵之緣的陌生男人。“您找我是為了什麽？”卡爾不想拐彎抹角，開門見山的問出了他的問題。楚城非常滿意於卡爾的識趣，先前準備的不少話都可以避免，自然也不想拖著，所以也很爽快的表明了來意。“我希望你立刻遠離貝爾利特，最好是去費羅格，或者是其他國家也行。不要參與祂的造神行動，會死很多很多人”聽見楚城的話，卡爾第一時間當然是質疑，畢竟這件事情應當是彭斯和他說的，楚城又是如何得知，而且都是不認識的人，彭斯和魔術師在卡爾心裏都算作危險人物。“你拿什麽讓我相信你，畢竟貿然逃離也可能讓天空之神注意到我”“沒關係，你走就是了，他很快就沒空管你了”這話可不是楚成瞎說，等到阿芙羅徹底恢複，屬於司夜女神的神格再次泛起異能波動，彭斯當然就有的忙了。看見了楚城動起來的身子，卡爾下意識繃緊了肌肉，渾身上下在他自己都不知情的情況下進入了備戰狀態。楚城邁著步子走到了卡爾麵前，看見這個臉上比來時多了許多堅毅，卻仍不改純真與勇氣的大男孩兒輕輕笑了一下，抬起手拍了拍卡爾的肩膀。“要活下去”這句在破碎的記憶中反反複複出現的一句話一下子將卡爾拉迴到了那個血染天空的迴憶中，他嗓子突然一緊，有些期待，又有些緊張的的拉住了楚城的手腕，迫切的想要找到一個答案。“你知道什麽，對不對！你也是他們中的一員嗎！”魔術師並沒有不喜於卡爾粗魯的動作，隻是慢條斯理的抽迴了手，抬手闔攏手指，翻動間忽然變出了朵漂亮的玫瑰花，放在了卡爾仍停在空氣中的手。“你隻需要知道，許多人都期待著你走向未來”“那他呢！”“誰？”“那個有金色眼睛的人！”卡爾不知道為什麽他這樣就如此的糾結於記憶中一閃而過的眼睛，但是那雙眼睛在卡爾的記憶裏始終揮之不去，好像是深深的紮根在了腦子中，一想起來就會伴隨著心髒微妙的絞痛。【他記憶鬆動了？我的神格要被消化掉了？】【應該是，但是以往都不是在這個時間段上】【正常情況下是什麽時候？】【彭斯出手，死了一半祭品後魔術師救下卡爾，決戰前夕卡爾升格。您現在開辟出了一條全新的可能，我無法給予您太多的幫助】【知道了】所以眼前的卡爾明顯是進度條被楚城強行向前推動了。楚城思考了兩秒後，果斷選擇謎語人。畢竟他不能直說現在涅羅泊還活著，但又不能說的太死，否則很容易影響到命運女神的判斷。“隻要你還活著，一切皆有可能”卡爾一愣，他記得記憶中，那個男人說，他是他選擇的命運。卡爾收迴了胳膊，貼上了自己的胸口，那裏鮮活的心髒有力的跳動著，但是卡爾從未覺得心髒的跳動是如此的有力，像是鍾一樣一下一下撞擊。‘這裏...承載了兩個人，雙倍的跳動次數....’楚城將一封信塞到了卡爾的胸口，這種情況下任何通訊設備都不如傳統的紙張來的有用。“等到你們彼此之間能夠真正的坦誠相待，再打開這封信吧”說罷，楚城便離開了，獨留下卡爾一個人站在原地，被風吹起了額前的碎發。他當然感覺的出來，身邊兩個小夥伴都各自有自己的秘密。塔塔莉娜其實比起秘密，更像是你問她就會說，她不認為自己的過去需要隱藏，隻是也沒必要掛在嘴邊。而利瑪，卡爾這種直覺係當然也能感受到利瑪背後應當也是背負了相當沉重的東西，隻不過卡爾知道現在不是說出來的時機。但既然有人替他提出了一個方向，又有什麽不可以嚐試的呢？或者說，身無一物的他，又有什麽不敢闖的呢？所以迴到了旅店的卡爾果斷向友人提出了自己的希望。“換一個地方吧，不論哪兒都好，離開貝爾利特”第77章 未知的命運3卡爾的事情暫且算是告一段落, 楚城卻不打算就這樣離開，畢竟貝爾利特還是有不少遺留性的問題。其中最大的大概就是天空之神。楚城在想，那根頭發究竟是被用到了哪裏。然而天有不測風雲, 今夜是一輪大滿月。月光盈盈散落在地麵上，像是泛著光的碎玻璃, 而旅店前的地麵上卻鋪散了一地的碎玻璃片子，再月光下泛著刺眼的白光，地麵上還有大片的木屑與斷落的窗框, 以及幾道十分鋒利，甚至於將草皮掀開, 裸露出泥土來的抓痕。睡夢中的旅客不知道發聲了什麽, 就被人粗魯的踹開了房門, 甚至來不及怒罵, 便被從床上拽了起來, 一路拖拽著離開了屋子。“他媽的...你有病....”等到旅客們被推著趕著離開了房間內，刺骨的冷風吹過, 所有的惱怒和瞌睡都被草地上的鮮血止住了。“這什麽情況！？殺人了！？”卡爾沒空解答這些旅客的疑惑, 他和利瑪以及奧利弗大叔確認旅店內的客人全部出來了後便急急忙忙向旅店後身的大山跑去。“卡爾！喂...卡爾！”利瑪跪在草地上用幹淨的繃帶替無辜受害的旅客包紮傷口，湧出的血液沾染了他的雙手，以及痛苦的呻吟迫使他低下頭專注於傷員。但幸運的是旅客傷的並不重, 隻是胸前被利爪劃傷, 更多的是夜晚散步卻被意外襲擊的驚嚇。“好了孩子，剩下的交給我吧, 你去幫我安置一下其他人”看出了利瑪的心不在焉，奧利弗拍了拍利瑪的肩膀, 讓他去安頓其他人，地上的傷員則是轉移到了他的手上。奧利弗複雜的看了一眼利瑪的背影, 歎了口氣，轉身將傷員帶到了會治療魔法的精靈那邊。而利瑪也不時的望著幽深黑暗的叢林，雖然此刻伸手不見五指，他根本看不清卡爾早已遠去的背影，但是還是忍不住擔憂，似乎多看兩眼卡爾就能少幾分危險一樣。“...千萬要平安....”另一側，穿梭在叢林高山中的卡爾也確實算不上狀態好，且不說夜間山林泥土濕潤讓他奔跑起來一瘸一拐的，常常一腳陷入過分鬆軟的土地中，光是叢林中時不時冒出來的小動物已經足夠折騰他的，他好幾次差點踩到突然跑出來的小兔子。“塔塔！塔塔你能聽見我就迴應我一下！”這樣跑下去不是個辦法，卡爾想了兩秒，換了個方式，開始抓路過的小動物，挨個問見沒見過一頭狼往山上跑。事實證明，這個辦法可行，作為山林中從未露過麵的狼，塔塔莉娜還是非常顯眼的，尤其是加上月圓之夜的加持，塔塔莉娜奔跑時候溢出的異能就像是在密閉的空間內大量噴灑高純度的香水一樣，非常明顯，這也是為什麽大晚上這麽多小動物在叢林裏亂竄，因為他們都被塔塔莉娜的異能波動驚醒了。順著動物朋友們的熱心支持，卡爾順利的找到了一條正確的道路，一路向著山頂進發。果不其然，當離開了密密匝匝的叢林，皎潔的月光終於得以灑落在山頂上，夜幕上掛著一輪明月，而地平線上那抹脊背挺直的身影也分外明顯。“...塔塔”卡爾放輕了聲音和腳步，一步一步逼近那個渾身上下透露出危險訊號的猛獸。不過是腳下踩著的葉子發出了細碎的聲響，可那狼耳瞬間豎起，豎立的獸瞳鎖定住緩慢靠近的人影絲毫不動，鋒利的牙齒傳出陣陣低吼，像是從喉嚨深處發出的威脅與警告。"塔塔，別緊張，是我，卡爾，記得我吧”卡爾雙手攤開，盡量的壓低身體，呈現出低俯的姿態，在叢林法則中這算是相當明顯的示弱了，因為卡爾現在不確定塔塔莉娜現在是否有清醒的意識，又是否記得他，隻能先盡量減輕塔塔莉娜的警惕心理。萬幸的是，塔塔莉娜還是保留了一定的人性，或者說，她更多的是突然返祖時候過於痛苦影響了理智判斷才會誤傷旅客，否則塔塔莉娜也不會在發現自己有傷人的危險後立馬向山上跑了。塔塔莉娜用著她瑰色的瞳眸直直的盯著卡爾，一人一狼就這樣在月黑風高的夜晚下靜靜的佇立了良久，最終是塔塔莉娜率先躲開了目光，望向了天空上那一輪明月，喉嚨深處發出幾聲壓低的吼叫，隨後又咧著獠牙粗粗的穿了幾口氣，像是在強忍著體內不適的變化。卡爾注意到了她緊繃住的後腿，帶著強烈扭轉身體傾向欲望的趨勢，和她那陣陣低吼傳出的意思。“離我遠一點”“你聽得懂”塔塔莉娜知道卡爾的異能是什麽，自然也知道卡爾是可以聽懂她狼形時候的語言。她故意在用冷漠無情，甚至稱得上有幾分惡毒的語氣故意趕走卡爾。這個一直懶洋洋的刺蝟終於樹立起了尖銳的針刺來保護自己，就像是在那段黑暗無光的歲月裏一樣，用滿懷惡意去推開，去揣測每一分善意，直到在汙泥中確認自己是不配被愛，不配生存的。卡爾默默的看著塔塔莉娜遠去的背影。她走的不算快，毛發被風掃的一邊性的壓倒。但卡爾卻從她的背影中看到了孤獨，還有一絲別扭，似乎是在默默發問：你怎麽還不過來。卡爾毫不猶豫直接追了上去，但是當卡爾動了身，塔塔莉娜的步子也快了起來，似乎是怕卡爾追上來說什麽，又怕卡爾追不上來，所以沒有盡全力的奔跑。卡爾作為一名直覺係，很輕易的讀懂了她的別扭。塔塔莉娜怕卡爾的善意消散的太快，又怕自己沉溺於善意撐開的氧氣中不可自拔，等到氧氣耗盡再一次無助的被拋棄，這不是塔塔莉娜所希望的。“塔塔，你沒有真的想傷害他，傷害我們，不是嗎”卡爾的話穿透了冰冷的空氣與顫顫發抖的樹葉，灌入塔塔莉娜的耳朵，讓她下意識的放緩臉腳步。卡爾並不在乎塔塔莉娜是否真的聽了進去，但是他沒有停下自己的發言，一句句振聾發聵的話將塔塔莉娜砸的發懵。“不是說好了嗎，組隊，你可不能丟下我們啊”“傷員利瑪和奧利弗大叔會幫忙的，他也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對吧”“從一開始不就說好了嗎，我們要一起走，你難道要食言嗎，塔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