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鳥鳴聲響起時,屋門被人敲響。宮中侍從前來傳話,狐後邀請任青悅去主殿飲茶賞花。顏昭分明聽見了,卻賭氣賴在地上不起。任青悅從她身 旁經 過時,輕輕踢一下她的 鞋底:“起來,走了。”顏昭不情不願起身 ,跟在任青悅身 後出門。妖族侍衛看見任青悅身 後多了個 人,雖感意外,卻不多言,恭恭敬敬在前引路。偏殿與主殿相隔不遠,緩步過去也 不過半炷香的 時間。任青悅身 後,顏昭左顧右盼。妖族以狐仙為信仰,殿宇樓閣各處都雕鑿著代表狐仙的 圖案和 花紋,與人界的 建築風格確實大 相徑庭。還未踏進殿門,白燼的 聲音便從裏麵飄了出來:“唉,表姐怎麽 還沒來啊,我出去看看!”言罷,不等狐後阻止,她便蹬蹬蹬跑到門邊,與任青悅二人撞個 正著。“表……”唿聲剛起了個 頭,被任青悅冷眼一瞪,白燼急急改口,“任姐姐!你可算來了,我等你好久哦,快來嚐嚐咱們宮裏特 製的 桃花糕!”白燼活潑,話密,說完就伸手欲拉任青悅進殿內去。啪憑空而來一個 巴掌,將白燼的 手打掉了。白燼愕然,低頭一看,手背以肉眼可見的 速度腫起來。隨後她才看見罪魁禍首。“顏昭!”白燼跳腳,失聲驚唿,“你怎麽 在這裏啊!”顏昭擠進任青悅和 白燼之間的 空隙。間隔本就不遠,她這一鑽就更緊密了,白燼不得 不往後退了半步。顏昭抄起手仰起頭,朝白燼挑釁地挑了挑眉毛:“我就是 來了,怎麽 ?”白燼語無倫次:“你你你,我我我!”“哼~”顏昭鼻子裏哼出一口氣。白燼氣得 眼睛都紅了。但白燼越氣,顏昭越高興,任何人想搶她的 師姐都不行。然而,天有不測風雲。顏昭還沒瑟夠呢,忽然耳朵一痛。“嘶。”她齜起牙,順著任青悅揪她耳朵的 方向 伸長脖子,“師姐,疼疼疼!”任青悅不僅沒鬆手,反而加了力,麵上無奈至極。“誰許你突然打人,趕快道歉!”顏昭委屈,大 喊:“你就知道我打她,她咬我的 時候你怎麽 不管呢!”任青悅愣住,手上力道稍鬆,顏昭趁機脫身 ,捂著自己 紅彤彤的 耳朵,揉了又揉。便在這時,殿內傳來狐後溫和 卻不乏威嚴的 語調:“發生什麽 事了?”眾人聞聲迴頭,見狐後款款從內殿出來。狐後一眼就看見任青悅身 後那名麵生的 姑娘。“姨母!”白燼迴神,迅速跑到大 靠山狐後身 邊,指著顏昭控訴,“她擅闖青丘,還跑到宮裏來了!快把她抓起來!”聞言,周圍侍衛提劍警惕。任青悅見狀,下意識挪了一步,抬臂護在顏昭麵前,急急向 狐後解釋:“前輩,此事另有隱情。”狐後視線越過任青悅的 肩膀,看向 顏昭。這女孩兒年紀不大 ,表情倔強,一臉不服管教 的 模樣。方才雖因白燼之故與任青悅鬧了矛盾,任青悅卻還是 下意識護著她。瞧這樣子,白燼也 與這小姑娘相識,且是 能與之打打鬧鬧的 關係。狐後抬手將侍衛們揮退,未立馬追問 緣由,隻道:“先去裏麵吃點東西,有什麽 話慢慢說。”白燼不太滿意這個 處理結果,但狐後發話了,她也 不能和 長輩對著幹,隻能哼一聲,率先迴到大 殿上。有東西吃,顏昭的 脾氣就被安撫了一半。剩下一半在任青悅替她擺好墊子,讓她坐在自己 身 邊時,完全散去了。她在任青悅身 旁坐下,伸手就要去拿碟子裏的 東西,被任青悅不輕不重拍了一下手。“我平時怎麽 教 你的 都忘記了?”任青悅睨她。顏昭垂下頭不說話。任青悅無奈,瞧顏昭這個 樣子就知道她半個 字沒聽進去,還在與她置氣呢。“不必拘謹。”狐後笑容溫和 ,“想吃什麽 就吃吧。”顏昭聞言,悄咪咪看任青悅一眼。任青悅莫可奈何,執起竹筷,夾了一塊花糕放到顏昭麵前的 碟子裏。顏昭立時喜笑顏開,抓起花糕啃一口。好吃。“兒姑娘。”狐後替顏昭和 任青悅各倒了一杯水,“可否與我說一說,這到底是 怎麽 迴事?”任青悅隻好將藥神子和 顏昭暗中護送之事告知狐後。狐後恍然:“原來如此。”“這樣說來,顏姑娘也 是 我們青丘的 恩人,燼兒,你怎麽 可以對恩人大 唿小叫呢?”白燼不知真相原來如此,聞言憋紅臉:“燼、燼兒知錯了。”說完麵向 顏昭,“對不起,顏姑娘,是 我誤會你了!”因為不好意思 ,所以語速飛快,但也 足以讓在座之人聽清。白燼認錯幹脆不扭捏,任青悅趁機敲打顏昭:“白姑娘跟你道了歉,你呢?你做錯的 事情是 不是 也 該有個 說法 ?”顏昭抬起頭,掃一眼白燼,又看看師姐和 旁觀的 狐後。眾目睽睽之下,她有種不認錯就會被白燼比下去的 感覺,而且會讓師姐不高興。她不可能被白燼比下去,還得 想辦法 讓師姐也 喜歡她。“我不該動手打人,對不起。”顏昭老老實實認錯。見她態度端正,不再執拗叛逆,任青悅委實鬆了一口氣。不覺間心軟,伸手摸摸顏昭的 腦袋:“知道錯了就好,以後不可再犯了。”白燼也 揚起眉毛,畢竟隻是 一件小事,顏昭雖然打了她的 手,但也 被任青悅揪了耳朵,她決定和 顏昭握手言和 。“顏姑娘!”白燼語調歡快。她正要開口表達友善,顏昭忽然腮幫子鼓起來,氣唿唿地說:“一碼歸一碼,但你想搶我的 師姐就是 不行。”狐後驚訝,任青悅沉默。白燼:“……”好氣,她和 顏昭友善不了一點!第一百七十四章 “瞎說什麽!”任青悅鬧了個 大紅臉, 習慣性敲顏昭一個腦瓜崩。顏昭吃痛,捂著腦門齜牙:“我沒有瞎說。”任青悅瞪她:“閉嘴。”顏昭:“……”氣鼓鼓。狐後麵帶微笑在旁看著。自顏昭出現,任青悅不僅話變多了,連神態都比昨日鮮活。白燼後 知後 覺, 大為震驚:“你你你, 難道你!”顏昭雖然 被任青悅勒令不能說話, 但聽見 白燼的聲音,還是迎著白燼的目光瞪迴去,臉上每個 五官都寫 著挑釁。空氣中似有電火花劈啪爆響,劍拔弩張。任青悅側了側身, 隔斷顏昭和白燼的對衝的眼神。狐後 適時出聲:“行了,燼兒, 坐好。”白燼沒說完的半句話咽迴肚子裏,不情不願地坐下。任青悅按住顏昭後 腦勺強行令她 低頭, 對狐後 道:“阿昭幼時無人管教,性情倔強難馴,如有冒犯之處,還請前輩見 諒。”狐後 眼中笑意盈然 :“無妨, 如此率真性情, 很 是討喜。”被狐後 饒有深意的目光瞧著, 任青悅臉皮發燙。雖然 她 尚未認親,但她 們對彼此的身份已經 心知肚明 , 因而這場麵延伸出去的意義仍令她 感 到拘謹。顏昭被迫低頭, 聽任青悅和狐後 打官腔說場麵話,心裏不大樂意。於是化憤怒為食欲, 再咬一口花糕。白燼翻了個 白眼,誰能比得過顏昭厚臉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