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長老從藥神子手中結果丹匣, 將丹匣揭開,露出 裏邊托於 錦緞中的暗金色丹藥, 繞著高台踱步半圈, 好讓台下各宗各派的修士都能看清匣子內的情形。“今日最後一場拍賣,髓陽丹, 一萬靈石起拍,開始競價!”鄔長老揚聲報出 起拍價, 底下立即便 有人跟:“十萬!”“五十萬!”“兩百萬!”“……”不多時,報價便 喊到兩千五百萬,將要突破上一枚髓陽丹的價格。正當此 時,人群中傳來一聲輕笑:“五千萬。”這聲音低沉,似乎還有些沙啞,可 它 響起的時候,所有人聽得清清楚楚。報價直接將價值翻了兩倍,宗門大殿外開闊的場地無端靜了一瞬,隨後眾人循著聲左顧右盼,探尋出 價的源頭 。不多時,他們視線集中在一道黑影上。那黑影坐在台下一處不顯眼 的位置,是個女人,生 得冷峻鋒利。乍一眼 ,並沒有人覺出 異樣。但是,短暫的寂靜之後,有人驚聲尖叫。“蒼、蒼離魔尊!”眾人這才看清,女人左側的衣袖隨風飄起,內裏空空蕩蕩。玄袍,獨臂,來去無蹤無影,藥神宗的護宗大陣都沒能探查到絲毫蹤跡,普天之下,有這本事的隻一人矣。魔主,南宮音。就在方才,南宮音為髓陽丹競價,開口便 是五千萬。塗山玉倏地站起來,雙目怒火中燒:“南宮音,可 是你魔族之人抓走了我 表妹?!”鄔長老神色一凝,台下當真是南宮音本人。南宮音現身 拍賣會,魔族抓走白 燼的可 能大大提升,不怪塗山玉如此 焦急。然而,作為視線焦點 的南宮音卻不甚在意地掀了掀眼 皮:“本座對你們妖族之人沒有興趣。”足夠輕蔑,傲慢,塗山玉沉著臉:“你不承認?”南宮音隻覺得無聊,懶得搭理。塗山玉卻誤會了她的意思,冷聲道:“是要挑起妖魔兩族對立,向我 妖族宣戰?”南宮音聞言嗤笑一聲:“隨你怎麽理解。”“你!”妖魔兩族劍拔弩張,大殿外氣氛頓時變得緊繃沉悶。自南宮音現身 ,所有人都感覺自己屁股下麵 坐的不是凳子,而是隨時可 能將他們劈成 兩半的刀刃。然而,處在人群中間的南宮音看也沒看他一眼 ,等了片刻之後,出 聲詢問台上鄔長老:“本座出 價五千萬,無人競價,不應該敲錘麽?”鄔長老迴過神來,頓覺無措,手裏的小木錘子捏著燙手。便 在這時,藥神子上前,接過他手中那把小錘子,目光往台下輕掃一圈,問:“可 還有人加價?”藥神子親自出 麵 ,氣勢與南宮音對衝,無形消解了籠罩在宗門大殿上空的陰霾。那些修為低一點 的修士感覺最明顯,他們被莫大威壓鎮得喘不過氣,眼 看著就要窒息而死。因藥神子一句話,大殿外氣息重新開始流動。當幹淨清爽的氣流湧入肺腑,他們便 覺劫後餘生 。沒有這次經曆,他們幾乎忘記了上一次對唿吸的感知如此 敏銳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塗山玉見狀,理智恢複一些。此 處畢竟是藥神宗的地盤,又有那麽多無辜之人在場,貿然與南宮音動手,百害而無一利。於 是,他克製著情緒,趕在木錘敲下之前大聲加價:“六千萬!”南宮音唇角勾起一抹戲謔的笑。她身 子往後靠,擺明了就是來找茬,塗山玉話音未落,她便 跟一句:“七千萬。”“八千萬!”南宮音百無聊賴,擺擺衣袖:“一個億。”一枚髓陽丹賣到這個價,底下眾多修士已是嘩然,噤若寒蟬。塗山玉氣得頭 發炸開,渾身 環繞狂暴至極的風。他還欲再開口,卻藥神宗之人攔下:“公子,不可 意氣用事!冷靜啊!”塗山玉雙拳攥緊,氣得肩膀發抖,用力揮開阻攔他的人。可 他雖然氣憤,到底沒有再開口跟價。僅剩的理智拉住了他,他自也明白 ,與南宮音在拍賣場上競價一點 也不明智,他隻是妖族少主,而南宮音卻可 以支配整個魔族的財富。他隻是不甘心,可 不甘心又能如何 ?暗中隔岸觀火的拂雲宗之人看到這一幕,卻還覺得不夠。於 是,他打算再加一把火。“塗山公子,老夫上路過桃林時撿到一物,瞧著像你們青丘的東西,正好物歸原主。”說著,他從懷裏掏出 一枚紅色玉佩,隨手扔給塗山玉。塗山玉下意識結果,看清玉佩的形狀,頓時瞠目。紅色的狐狸尾巴,尾巴尖點 綴著一點 白 。這是他父皇特地尋的一塊血玉,找了巧匠雕刻成 狐狸尾巴的樣子,送給白 燼作為一千歲的賀禮。睹物思人,塗山玉情緒頓時壓不住,攥緊玉佩朝南宮音怒喝:“將我 表妹還來!”顏昭一邊默念心法口訣,感覺丹田中的氣流開始運轉,緩緩湧入經脈,再經由她的雙手,注入小狐狸身 體各處穴位。約莫耗費小半個時辰,她才將南宮音給的心法中出 現的穴位都過了一遍。有幾處實在找不到,要麽就是小狐狸反抗過於 激烈,隻得作罷。不過,一整套療傷心法運轉結束,小狐狸看上去狀態的確有所恢複。它 的眼 睛霧盈盈的,眼 眶裏水潤盈然,精氣神恢複了一點 。但它 總歸還是不舒服的,因而腦袋扭開看向一邊,不和顏昭對視,大尾巴也卷起來護住一些關鍵的地方,無論如何 不讓顏昭多碰。顏昭修為低微,替狐狸療傷也很辛苦,結束後體內靈氣消耗一空,得坐下來歇一會兒再走。她沒有休息太久,南宮音給的法子有效,她決定聽從南宮音的建議去找藥神子,請他為小狐狸煉製一爐養魂丹。顏昭起身 後,小狐狸臥在她懷裏,閉上眼 迅速調整唿吸。好你個南宮音!無恥之尤!任青悅咬牙切齒。這魔頭 心思歹毒又縝密,悄無聲息就擺了她一道。她教給顏昭的功法也太奇怪了!顏昭行完一套心法,她魂魄上的傷是好些了,但身 體卻變得格外難受。那原本在她魂魄中灼燒火焰不知怎麽的,好像轉移到她的身 體裏,顏昭再摸她一下,她就能爆炸。任青悅內心對南宮音的憤恨達到頂峰。她一定不能讓顏昭接觸南宮音,更不能讓顏昭再受到南宮音的蠱惑。任青悅滿心都在想 日後如何 報複南宮音,卻忘記了顏昭不識路。顏昭抱著它 走著走著,它 忽然聽見一聲獸吼。這獸吼氣勢雄渾,夾雜著渾厚的靈氣,鎮得它 耳朵疼。它 拖著疲憊的身 子從顏昭懷中探出 半個腦袋,便 見不遠處緩坡上跳下一頭 兇獸。此 獸一聲咆哮,大地都在顫抖,方圓數裏都沒有別的兇獸敢踏足這片區域。任青悅心裏一咯噔,金丹期的兇獸?這頭 兇獸的實力不亞於 先前她斬殺的那頭 天珠蛟。但是她現在魂魄受傷不說,身 體也被顏昭鬧得四肢軟綿綿的提不起半分氣力,她們與南宮音照麵 都活了下來,難不成 這會兒卻隻能眼 睜睜看著顏昭葬身 獸口?小狐狸掙紮著要從顏昭懷裏出 來。她竭盡全力,或可 一戰。便 在這時,空中陡然投下一大片陰影。顏昭抬起頭 ,看清忽然出 現的怪物,她張了張嘴,驚唿:“啊。”那是之前傷到小狐狸的丹爐。它 體格膨脹,幻化成 原本的形態,從天而降。嗷嗚。一口吞掉耀武揚威的兇獸。顏昭:“……”丹爐吞掉兇獸之後,還十分人性化地打了個嗝。它 的爐蓋掀起來,嘴巴似的張開,哐啷哐啷一陣咀嚼,隨後肚腹中燃起幽紫色的火焰,將吞食下肚的兇獸燒成 一把灰,再揚了揚蓋子,吐出 一口青煙。末了,丹爐蹦起來,落地猛地一震,爐蓋敞開,兩團光亮從爐中飛出 ,在空中各自劃出 一條完美的拋物線,隨後直直落到顏昭腳邊。這兩團光亮分明是兩顆珠子。其中一顆是暗黃色的,應當是方才被丹爐吞掉的兇獸所出 。另一枚則比較特殊,丹體成 半透明狀,內蘊五彩之色,斑斕好看。形象大小都與妖丹類同,但顏昭沒見過如此 成 色的妖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