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棠其實是個非常年輕漂亮的女孩,她也才二十出頭,但是從小被當做許家繼承人培養,她有著超乎同齡人的理智。


    所以見蕭念不說話,她就笑著主動開口道:


    “蕭念,你剛才是想讓蕭叔叔留下來跟咱們一起談事情嗎?”


    蕭念愣了下,立刻氣道:


    “你別以為我聽不出來,你想說我這麽大了還離不開爸媽,連婚姻大事都不能自己做主,告訴你,不是,我隻是想跟我爸一起走。”


    “好,我現在不走了,不就是要說聯姻的事嗎,你想說什麽就直接說,不要跟我彎彎繞繞的,我不喜歡那套,我還笨,聽不懂!”


    許棠臉上的笑容頓了下。


    要不是蕭念這麽直接說出來,她都沒發現,原來她隨口說出的話裏,其實真的帶著這個意思。


    這說明什麽,說明她潛意識裏,還是沒有把蕭念放在跟她同等的位置上。


    許棠正色道:


    “抱歉,是我用詞不當,我其實是想說,雖然是聯姻,但到底過日子的是你跟我,有什麽還是咱們兩個談比較合適。”


    蕭念抿著唇不說話,一看就是在跟她生氣。


    許棠也不介意。


    畢竟是她剛才失言在先,而且她既然已經知曉了蕭念的性子,就不會再因為他的直白覺得他幼稚。


    何況,蕭念再生氣,也從來沒有說過任何帶侮辱性的話。


    於是許棠也幹脆道:


    “既然你讓我直說,那我就說了,我覺得所謂聯姻,其實說白了,就是將雙方的籌碼,放到天平上來衡量,比如家世,蕭氏家大業大,許家也不差,這方麵咱們兩個稱得上一句門當戶對,這一點你同意嗎?”


    “此外我也聽我爸說了,蕭家並不要求兒媳婦必須多生孩子,孩子日後跟誰姓都沒有意見,我很滿意這點。”


    “同樣的,我也不會讓你吃虧,婚後你願意學繪畫或者做別的,都可以,我沒有意見,甚至還可以幫你打理蕭氏。”


    “所以蕭念,上次的事,我再次鄭重跟你道歉,我確實不夠尊重你,如果你能原諒,那麽可以考慮一下跟我聯姻嗎?”


    “感情可以培養,即便到了最後,還是做不到相愛,也可以做一對相敬如賓的夫妻,因為我相信在尊重婚姻、不出軌這一點上,你我是能夠達成共識的。”


    許棠確實夠幹脆,直接把雙方最在意的點都說了出來,甚至還順手給蕭念畫了個聽上去很美味的大餅。


    那就是,婚後讓他盡管去追尋他的大師夢!


    而蕭念,已經徹底驚呆了。


    他沒想到許棠會說得這麽直白,但也知道許棠說的沒錯,豪門圈裏,看著一片花團錦簇光鮮亮麗,但隻要了解內情的就知道,真正能夠做到忠於婚姻的 ,有,但是很少。


    很多表麵恩愛的夫妻,其實私下裏各玩各的,能不搞出私生子女,已經算是對聯姻的尊重了。


    許棠說她不會出軌,蕭念覺得很好,因為他肯定也不會出軌的。


    可蕭念就是覺得哪裏不太對。


    他也不是非得追求什麽真愛,但這樣的婚姻,好像也跟他想的不太一樣。


    許棠一直看著蕭念的表情。


    心裏忍不住感歎,這確實是個好懂的人,他想什麽簡直一眼就可以從他的臉上看出來。


    而蕭念身為蕭家的獨子,卻能夠養成這樣的性子,可見蕭家家風如何,應該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好。


    這讓許棠對著蕭念,拿出了從前沒有的耐心,語氣格外溫和道:


    “忘了問了,你有喜歡的人了嗎?”


    蕭念轉頭看她:“什麽?”


    他一時沒懂,如果有喜歡的人,他又怎麽會聽爸爸的安排相親呢?


    但許棠顯然並不在意這個,解釋道:


    “我是說,你學生時代有沒有喜歡的女孩子。”


    “如果有的話,我也不介意,畢竟那都是過去的事了,但是我希望婚後能夠保持距離,你知道的,香江小報記者很關注咱們這樣人家的婚姻。”


    “這些就是我想說的,你似乎暫時並不想跟我說什麽,蕭念,我不著急,你可以考慮好了再聯係我,當然,我是盼著你同意的。”


    說完,許棠拿起放在旁邊的包,優雅地起身。


    關門的動作很輕,甚至出門見到門口的服務員,還衝她輕輕點了點頭,一舉一動無不透露出,許棠是個很有教養的人。


    等到許棠都走了,蕭念才慢半拍地反應過來,看著排成一溜從裏間出來的江暖幾人,氣得跳起來指著門外道:


    “她說不在意我心裏有人是什麽意思?好啊,她還想跟我來同床異夢那一套是不是?”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她、她、她……暖暖,我好生氣,但是她每句話都對,我又不知道我在氣什麽!”


    江暖看蕭念氣得臉都紅了,趕緊過去道:


    “好了好了,不氣了不氣了。”


    蕭明川一進門,就看見江暖幾個都圍在身邊,而他兒子蕭念還在往外掙著要去跟許棠理論,比過年要殺的豬還難按。


    “……”蕭明川,他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才走過去道,“阿念,許棠跟你說什麽了?”


    蕭念掙紮的動作頓住。


    好一會兒,蕭念才飛快總結了許棠剛才的那番話,說完之後他摸了摸胸口道:


    “這是談婚論嫁嗎,為什麽我連心跳都沒加快?”


    “但是、但是她說得又很對,如果我不答應,是不是以後真的遇不到這麽合適的了?”


    蕭明川聞言,臉上的笑容就收了起來。


    他端著一杯水,轉身站在窗前看著許誠毅邊走,邊和許棠說著什麽,這個角度,正好能夠看到許誠毅皺著的眉頭。


    向來很理智的蕭明川,這一刻竟然也覺得,也許兒子跟許棠並不是很合適。


    屋裏幾個人安靜陪著蕭念的時候,跟他們隔得不遠的包廂內,程悅起身去洗手間。


    出門之前,他還笑著跟兒子道:


    “沐陽,這次不攔著爸爸了?”


    程沐陽臉一下子就紅了。


    想到剛才他那麽特意地攔著他爸,不想讓他爸在這裏跟文老夫人遇上,更重要的是不要跟文老夫人如今的兒女遇上。


    他低頭夾了一口菜,等到咽下去才嘀咕道:


    “你去唄,說不定你一出門,就遇到她了呢。”


    程悅聞言又笑了。


    他其實剛才真的隻是隨口一說,他根本就沒想到,出了門往旁邊一拐,就看見了那個稱不上熟悉,但他卻一眼就認出來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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