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太太端著搗的蒜醬進屋,看顧朝陽站那兒不動,問道:


    “朝朝看啥呢,快坐下吃餃子啊,趁熱吃,奶給你盛蒜醬,要加醋不?”


    顧朝陽一聽趕緊坐好。


    想著他也不能把每個餃子都掰開看看,隻能盡量多吃幾個餃子,吃得多了,總能吃到他包的硬幣吧。


    這麽一想,他連忙跟奶奶道:


    “要加醋,還要辣椒油,奶奶多給我加點兒,我現在可能吃辣了!”


    “呦,咱家朝朝可真厲害,那奶奶給你加一大勺!”老太太就跟哄小孩兒一樣,笑眯眯給顧朝陽加了好多。


    顧朝陽握著筷子,等長輩都動筷子了,趕緊也夾了一個看起來肚子鼓鼓的餃子。


    在辣椒油裏滾了滾,一口塞嘴裏,豬肉酸菜餡兒的,好香!


    隻是吃完都沒有硬幣出現,顧朝陽有點失望地小聲道:


    “這個沒有啊。”


    “咦?”


    幾乎是同時,坐顧朝陽旁邊的江暖,餃子剛進嘴裏就停了下來,夾起來一看,立刻歡天喜地道,


    “哎呀,我吃到鋼棚了!”


    “呦,這餃子裏還包了鋼鏰呢,快快快,大家都趕緊吃,看誰能吃到,來年行大運。”


    老太太大嗓門一嚷嚷,飯桌上氣氛頓時熱鬧起來了。


    大家夥兒的筷子都要舞出殘影了,不管餓不餓,趕緊先多夾幾個餃子再說。


    顧朝陽也趕緊湊過去,仔細盯著看了看,總算用他堪比貓頭鷹的視力,發現了餃子皮上的褶!


    是他包的餃子!


    進了暖暖肚子!


    但這隻是個開始,江暖今晚簡直就是財神附體。


    顧朝朝偷偷摸摸包的財餃子,全都便宜了江暖,她都不用特意去找自己包的麥穗和元寶餃子,吃一個,來個硬幣,再吃一個,再來一個!


    連著十來個餃子下肚,江暖吃得眉開眼笑。


    哈哈哈哈哈,她可真是出息了!


    這財餃子讓她吃的,新的一年她江暖注定要發大財啊!


    顧朝陽一邊不走心地往嘴裏塞餃子,一邊數江暖到底吃出來多少硬幣,數著數著,發現快被江暖吃沒了,頓時急了。


    江暖發財他也很高興,但是他總不能伸手跟江暖要錢,再去找人研究生孩子吧?


    那他還怎麽生小孩,怎麽給江暖驚喜?


    眼巴巴的看著江暖,顧朝陽終於沒忍住,偷偷摸摸在下麵拽她衣服,小聲懇求道:


    “也給我吃一個發財餃子吧。”


    江暖餃子都進嘴了,聞言鬆開嘴,有點兒為難道:


    “我這都咬了,怎麽給你啊?”


    顧朝陽才不管那些,看江暖同意了,“唰”地伸出筷子,從江暖嘴裏搶走餃子,直接塞他自己嘴裏。


    等到咽下肚了,他才高興道:


    “我也吃到了!”


    江暖:“……”


    目瞪口呆地看著顧朝陽。


    不是,大哥你的潔癖呢?


    那是我咬過的餃子,你都不嫌棄的嗎?


    一家人熱熱鬧鬧吃了餃子,剛收拾了飯桌,大隊長江建國來了。


    每年除夕夜,大隊長都早早吃完餃子,提著個小燈籠挨家挨戶溜達,提醒大家夥兒放鞭炮的時候注意點兒,別把柴火垛給點著了。


    有一年過年,孩子們放炮把村裏一家豆稈垛給燒著了。


    好家夥,大隊長敲著鑼滿村子喊人,大家夥兒年夜餃子都沒顧上吃,趕緊拎著水桶去救火。


    走到老江家,就被拽住了。


    江暖找好位置把相機塞給她大伯:


    “大伯你就保持這個姿勢別動,等會兒大家說‘一二三茄子’,大伯你就按一下這裏就行,聽懂了沒?”


    大隊長:“……”


    他又不是傻子,按一下還能聽不懂?


    幾位長輩坐在中間長條板凳上,剩下小輩們都按身高站,唯獨柏榮不識趣,非得擠過去站在文老太太身後,還把江胖崽擠了個趔趄。


    氣得江胖崽捏著小拳頭想揍他。


    江暖眼珠子一轉,給她弟遞了個眼色,迴身捏了個花生。


    稍微往前站了一步,找到合適下手的角度,這頭大家夥兒剛笑著大喊“茄子”,江暖“啪”地用力彈出花生。


    柏榮疼得“哎呦”一聲,低頭去看什麽東西。


    “哢嚓”一聲,一張沒有柏榮的除夕夜團圓照就拍好了!


    全程目睹江暖操作的顧朝陽:“……”


    趕緊收迴視線,乖巧地站在江暖身邊,假裝什麽都沒看到。


    暖暖好聰明,也好嚇人!


    他這輩子都要乖乖聽媳婦的,絕對不給暖暖揍他的機會!


    拍完照片送走大隊長,一大家子才排著隊去打水洗漱。


    江暖和顧朝陽也不跟大家搶,拿著相機悄悄溜出門。


    除夕夜雖然看不到月亮,但家裏的燈是要亮一晚上的。


    尤其為了歡迎文老太太,江家不但院子門口掛了倆大紅燈籠,就連倉房都扯了燈線。


    江暖把倉房門打開,燈光流瀉出來,又在每個冰燈裏可勁兒放蠟燭。


    一瞬間,冬季雪夜,冰燈和燈籠都亮起來,院子裏流光溢彩、美輪美奐,比後世的雪鄉還要漂亮!


    顧朝陽興奮得不行。


    手裏拿著江暖給他做的小燈籠,還把江暖送他的圍巾係好,自己跑到冰燈中間蹲著擺好姿勢,高興道:


    “暖暖,我好了!”


    江暖看得樂不可支。


    顧朝朝這個姿勢好傻啊,幸虧有那張俊美的臉撐著。


    轉了轉眼睛,江暖又顛顛兒跑去倉房,翻出來幾個凍梨凍柿子,全都擺在顧朝陽周圍,又拿了根紅彤彤的糖葫蘆,遞給顧朝陽:


    “來,把糖葫蘆湊到嘴邊,假裝要咬一口。”


    顧朝陽特別聽話,讓擺什麽姿勢就擺什麽姿勢。


    他還受到啟發,從兜裏掏出一塊大白兔奶糖,剝開糖紙塞嘴裏,腮幫子被頂出來一個圓溜溜的弧度。


    又把糖葫蘆湊到嘴邊,開心地問江暖:


    “這樣行不行?”


    “行,就是這樣,好,朝朝看這裏!”


    江暖“哢嚓哢嚓”,一點兒不心疼地按快門,給顧朝陽拍了好幾張照片。


    嘿嘿,等照片洗出來,她要偷偷給京城顧朝陽的家人寄去。


    讓他們看看這大饞小子除夕夜多能吃!


    剛想到這裏,就看顧朝陽坐在那裏,仰頭安靜看著漆黑的夜空。


    “朝朝你怎麽啦?”


    江暖把相機放好,搓了搓凍紅的手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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