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容君其實也不知道,那800塊錢是被顧朝陽給拿走了。


    隻是本能覺得不太對。


    因為他大姐季毓昭上次迴家還說呢,平時閑著的時候,就愛看他姐夫顧相琢每天可哪兒藏私房錢那個樣兒。


    天天就跟小倉鼠藏糧食似的,別提多逗了。


    可是如果不是他姐拿的,難不成顧家還進賊了?


    這麽一想,季容君連忙問道:


    “姐夫,你確定那800塊錢,真的是被我大姐拿走了?你問過她了嗎?不會被偷了吧?”


    隔著話筒聽到小舅的聲音,顧朝陽嚇得有點麻爪。


    要是他爸被這一提醒,真的跑去找他媽對質,那他不就露餡了嗎?


    顧朝陽一著急,連忙衝著話筒大聲道:


    “小舅,我昨天想了想,你之前那5次,肯定都是被甩的,隻是你為了麵子,故意騙大家說是和平分手的!”


    季容君:“……”


    感覺胸口被插了一刀。


    這是他每每午夜夢迴最想不通、也最受傷的事兒,沒想到竟然被他大外甥給戳穿了!


    季容君理智一下子就扔了,惱羞成怒道:


    “對,我確實被甩了5次,那又怎麽樣,顧朝朝,你媳婦都要跟你離婚了,你又有什麽資格嘲笑我?”


    眼看著舅甥倆瞬間反目成仇,顧相琢聽得一頭霧水:


    “等等,什麽離婚?小暖不是都要懷孕了嗎?”


    顧相琢剛才還想多囑咐兒子幾句呢。


    都是從年輕時候過來的,他怕兒子才新婚,沒輕沒重太貪了,再傷著兒媳婦和肚子裏的孩子。


    季容君本來就是要把他姐夫拖下水的,當即嗤笑一聲:


    “懷什麽孕兒,姐夫你想不到吧,你寶貝兒子可聰明了,剛一結婚,就跟媳婦商量好要離婚了。”


    “現在才想著要追媳婦,晚嘍!”


    “顧朝朝,不用多久,你媳婦就是別人的媳婦嘍!”


    顧朝陽:“……”


    為什麽要說這種話打擊他?


    他本來就已經沒信心了,啊啊啊啊啊, 不想活啦!


    好在舅不靠譜,爹是親爹。


    顧相琢連忙左右勸了幾句,好不容易舅甥倆人不吵了,他趕緊問兒子到底怎麽迴事,進行到哪一段了?


    等聽到顧朝陽說,他覺得示弱沒用,打算跟江暖對著幹的時候,顧相琢也覺得有些一言難盡了:


    “兒子,爸以過來人的經驗告訴你,你這樣純屬自己討打。”


    “討、討打嗎?”


    顧朝陽有點慌。


    迴想了一下,早上他強嘴非要跟著江暖去機械廠,江暖看他的眼神,好像確實是有那麽一點兒不太對?


    他當時以為江暖是覺得他非常有主見,對他刮目相看。


    現在想想,其實江暖是強忍著沒揍他吧?


    顧朝陽有點虛了。


    轉念一想,他爸能這麽精準發現問題,那是因為,他爸才是有成功經驗的那個啊,要不然他是怎麽生出來的?


    心裏一喜,顧朝陽趕緊問他爸:


    “爸,那我現在該怎麽辦?”


    本來還想私藏他和妻子的愛情迴憶,現在顧相琢也急了,恨不得把他當初追媳婦那一套傾囊相授。


    “兒子,你這樣不行,勢均力敵不是找揍,是要共同成長。”


    “還有,我那時候每天寫一封情書給你媽,還非常嘴甜,一天按三頓飯誇你媽長得漂亮,還有啊……”


    顧朝陽其實非常聰明。


    從他年紀輕輕就能當營長,而且交給他的都是難度極高的任務,就能夠知道,他在本職上能力極強。


    之所以在麵對江暖的時候迷茫了,主要還是他沒有感情上的經驗。


    現在被他爸一提醒,他覺得有點兒悟了。


    迴去的路上,顧朝陽一直皺著眉頭在思考。


    但是他嘴笨,想來想去,也不知道說什麽能讓江暖高興。


    還有,情書到底要怎麽寫啊?


    他隻寫過日記,沒寫過情書,有沒有別人的情書,能讓他偷過來抄一下啊?


    想著想著,看見不少人都往供銷社跑,顧朝陽連忙也跟著去湊了熱鬧。


    到了跟前才知道是賣蘋果的,顧朝陽又有點失望地走了。


    江暖之前買了好多蘋果,還給他蒸蘋果養胃呢,他現在一點兒都不饞。


    就這麽左看一下右溜達一下,等他迴到機械廠的時候,遠遠地看見江暖,顧朝陽頓時把輪椅轉得飛快:


    “江暖,我迴來了!”


    江暖:“……”


    顧朝陽笑著笑著,發現情況有點不太對,連忙緊急刹車,連人帶輪椅一下停在江暖麵前。


    瞄了江暖一眼,老實認錯道:


    “我錯了,不該一逛一下午,應該早點兒迴來,要不你打我一頓吧。”


    江暖:“……”


    咬牙看著顧朝陽,她覺得她也應該去買個小本本,一筆一筆記下來。


    等顧朝陽徹底痊愈了,揍他一頓狠的!


    還沒到下班時間,看機械廠一切順利,江暖就帶顧朝陽先走了。


    吃飯之前,小李先開車送他們去了之前看過的廢品收購站。


    下午風有點兒大,江暖伸手指著前麵,跟顧朝陽道:


    “你往遠處看,那裏就是津市的港口……”


    顧朝陽坐在輪椅上,高度影響了他的發揮。


    他隻能那裏抻著脖子瞅了半天,其實啥都沒看到,畢竟港口離得有些距離。


    但顧朝陽畢竟出身顧家,哪怕他職業跟經濟無關,但眼界見識都不一般。


    四下一打量,顧朝陽就點頭道:


    “現在看著是挺偏的,但是津市港口吞吐量大,不出幾年,一定會規劃到這邊來,你準備要買嗎?”


    “不買!”江暖毫不猶豫道。


    顧朝陽:“……”


    不買為什麽要來看兩次?


    江暖眼睛亮亮的:


    “我現在手裏資金有限,就算買也隻能這一個小院子,意義不大,不如把錢留著。”


    她現在要做的,就是在政策正式下來之前,盡可能多地賺錢,再把錢花在更能生錢的地方。


    1977年,是承上啟下的一年。


    這一年,動蕩剛剛過去,改革開放還沒有開始,但其實在很多人沒有關注的時候,國家的發展已經在飛速進行。


    都說這個風口,就算是頭豬也能起飛。


    這話江暖不置可否,機遇確實有,但有頭腦有眼光的人非常多,千萬別小瞧了任何一個人。


    江暖原來的打算,就是賺點錢買房,迴頭當個包租婆。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港口的風太猛,吹得她心潮起伏,忽然又不滿足於此了。


    有錢了,也許就能去做更多有意義的事。


    但現在沒有說的必要,等她有能力那天再說。


    風吹亂了江暖的頭發,她迴頭,充滿自信地道:


    “顧朝陽,我帶你發財啊!”


    顧朝陽愣住了。


    他坐在輪椅上,仰頭看著站在一片荒地中,卻笑得比陽光還要明媚的江暖。


    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此刻的江暖,像是一隻展翅欲飛的鳥。


    她有她更廣闊的天空。


    顧朝陽之前一直有些摸不清楚方向,此刻似乎也有些明白了,江暖昨天臨睡前,迷迷糊糊說的勢均力敵是什麽意思。


    摸了摸心口,那裏好像跳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劇烈。


    “江暖!”


    顧朝陽忽然喊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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