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鑿冰窟窿冬捕,比白天出太陽的時候更冷,但想著賺錢江暖幹勁兒十足,沒一會兒就幹冒汗了。


    等到第一網魚撈上來,鯽瓜子,鯉魚,老頭魚,嘎牙子……江暖興奮得恨不得一宿不睡通宵撈魚。


    這些魚要是放城裏副食品供應站去,那幫大爺大娘還不得搶瘋了,怕不是半夜就得去排隊了。


    這得賣多少錢?


    連著撈了好幾網,係統空間裏裝了一大堆活蹦亂跳的魚,看時間差不多了,江暖謹慎地把漁網全都收迴空間。


    這地方好幾個冰窟窿大喇喇地露著,可不能讓顧朝陽看見,要不然休想瞞過他。


    拎著鐵鎬往迴走,特意在半路又鑿了個冰窟窿,江暖把提前留出來的大鯉魚放在旁邊,剛喘口氣歇會兒,身後忽然傳來一道幽幽的聲音:


    “你在幹什麽?”


    江暖嚇得差點尖叫。


    迴頭看見是顧朝陽,用力深吸口氣咬著牙,江暖才忍住謀殺親夫的衝動。


    她上輩子肯定跟顧朝陽有仇,要不然怎麽從迴了大隊開始,這小子就一直在坑她?


    關鍵他自己還根本不覺得。


    幸虧江暖早有準備,她指著旁邊特意留出來的大魚:


    “還能幹什麽,這不是給你釣大魚來了,我不是說了要給你拍抱著大魚的照片嗎。”


    “我釣的魚都好小,這條大鯉魚好大啊,得有十多斤吧?”


    顧朝陽一聽,立刻過去摸了摸還在一下一下甩尾巴的大鯉魚,高興地看著江暖,“你還記得要給我拍照片啊?”


    “那當然記得了,好不容易迴來一趟,我得……”


    江暖說著說著停住,總算想起忘了什麽,看著顧朝陽問道,“咱們拿迴來的節禮,是不是還沒給我奶?”


    顧朝陽:“……”


    眨巴了下眼睛。


    好像是啊。


    他之前雖然聽江暖的話,跑去村口把三輪車弄迴來了,但是後來急著去看江暖,直接把車裏的麻袋都卸到廚房就進屋了。


    後來中午跟著奶奶去廚房端菜,他看到角落裏有幾個麻袋,還覺得有點眼熟。


    現在想想可不是眼熟嗎?


    那就是他裝電視機和大鵝,還有江暖帶迴來裝節禮的麻袋啊!


    江暖也有點不敢相信,迴來之前可哪兒劃拉東西,結果到家竟然把這麽大的事兒給忘了。


    最關鍵的是,她家那麽多人,看到廚房多了幾個麻袋,就沒有一個人想著要打開看看裏麵裝的是什麽?


    就不好奇她跟顧朝陽大老遠的,竟然好意思兩手空空迴來?


    “算了算了,等明天早上再給奶奶也一樣,你快抱好你的大鯉魚,明天出太陽就給你拍照。”


    “好!”


    顧朝陽穿著羊皮襖也不怕髒,直接抱起大鯉魚。


    等跟江建設匯合起了網,把魚都裝進筐裏綁在爬犁上,他還專門把他的大鯉魚擺在最邊上一眼看得到的地方,生怕迴家被人給吃了。


    一行人踏著月光拽著爬犁往迴走,江建設興致來了,還唱了幾句《烏蘇裏船歌》,進了村才閉嘴。


    到家把弄來的魚直接凍在院子裏,一看時間都半夜了,幾人也沒再說什麽,輕手輕腳洗漱完各自迴屋睡覺。


    剛一進被窩,江暖和顧朝陽不約而同地伸手掩著嘴巴,做出一副困倦至極的樣子。


    “好困啊,我打算一覺睡到天亮。”


    “咱們早點睡吧。”


    江暖:“……”


    顧朝陽:“……”


    相互看了對方一眼,顧朝陽明顯不如江暖臉皮厚,先心虛地挪開了視線。


    江暖就淡定多了,明明心裏有自己的小九九,她還能神色自若地表達一下對顧朝陽的關心:


    “那就睡吧,對了,暖壺裏我剛才灌了熱水,你半夜要是渴了,就跟茶缸裏的冷水兌一下再喝,別直接喝冷水。”


    “嗯。”


    顧朝陽又心虛又愧疚,迴答的聲音都比平時小了些。


    江暖也不說話了,閉著眼睛在心裏盤算要幾點起來。


    她把迴來這幾天的行程都安排滿了,打算小睡一會兒,待會兒趁著天沒亮就跑一趟縣裏,她得先把手裏這批魚出手,這樣才能擴大空間體積裝更多的魚。


    至於顧朝陽?


    江暖看了他一眼,假裝沒看出來他躲避的視線,也並不打算去追問他要幹什麽。


    畢竟大家都有自己的小秘密。


    平時睡前聊天也沒了,倆人都安安靜靜躺好。


    過了一會兒,又趁著對方不注意,裝作隨意翻個身,側身背對著彼此睡。


    活生生表演了什麽叫“夫妻同炕異夢”!


    淺寐了幾個小時,兩人又默契地差不多同時醒來,但誰都沒動,甚至連唿吸頻率都沒變。


    這個時候比的就不是誰的耐心了,而是顧朝陽任務在身,明顯得掐著時間出門。


    等了一會兒,顧朝陽先有了動作,動作又輕又快地穿了衣服下炕。


    出門之前顧朝陽腳步一頓,先摸去了廚房。


    去冬捕之前奶奶特意跟他說,迴來之後如果餓了鍋裏有吃的。


    顧朝陽過去掀開鍋蓋一看,二合麵的大饅頭喧唿唿熱騰騰的,個個都有他的拳頭大。


    他拿了兩個大饅頭,又去碗架裏夾了點用辣椒油拌的芥菜纓子鹹菜,塞在掰開的饅頭裏。


    這個鹹菜可好吃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一開始他吃肉,後來忍不住自己吃了滿滿一小碟子鹹菜,鹹香鹹香的,特別下飯。


    越想越覺得好吃,他轉頭又給自己也拿了個饅頭夾鹹菜。


    出了院門就看到兩道身影正好過來,是高義帶著小戰士,顧朝陽直接把饅頭遞過去:“吃吧。”


    “營長,不用不用,我們吃了飯過來的,你自己留著吃吧。”


    “給你就趁熱吃,他還能虧著自己?指不定給咱倆吃饅頭他自己吃肉呢。”高義這段時間可見識了顧朝陽有多狗,低聲說了句,不客氣地接過來直接咬一口。


    顧朝陽頓時有點心虛。


    他今天確實吃肉了,還吃了好多。


    但是桌上那麽多人,他也不能一邊吃一邊偷摸往兜裏藏肉,再半夜給他們帶出來吧?


    顧朝陽隻能含糊道:“下次給你們帶鵝肉。”


    大不了到時候他和奶奶一起燉兩隻大鵝,他再少吃一點肉,多吃一點酸菜,從嘴裏省出來兩塊鵝肉帶給他們吃。


    看看還沒到時間,幾個人找了個背風處先啃饅頭。


    小戰士看營長雖然話不多,但卻細心給他們帶了饅頭吃,就忍不住八卦道:


    “營長,你跟嫂子這是新婚頭一迴來老丈人家啊?他們對你可真好,還讓你拿大饅頭,這鹹菜也好吃,辣椒油真香。”


    顧朝陽咬一口饅頭,壓著得意點點頭:“嗯。”


    “那你跟嫂子都結婚了,準備啥時候要小孩啊?”


    小戰士想起這個還有點惆悵,


    “我家裏上次給我來信,說跟我班兒對班兒長大的發小,去年結的婚,現在孩子都倆月了,我媽說也不知道我啥時候能娶上媳婦,說不定那時候我發小的孩子都能打醬油了。”


    顧朝陽啃饅頭的動作慢了下來。


    高義到底比小戰士心眼多些,看顧朝陽不吱聲,連忙打哈哈:


    “害,這不剛新婚嗎,著什麽急?再說嫂子年紀也不大,也許現在還不想生,過幾年她想生了,直接生個招人稀罕的大胖閨女,那就是你們營長貼心的小棉襖。”


    顧朝陽:“……”


    手裏的饅頭都有點不香了。


    小戰士點點頭:


    “也是,嫂子年紀還小,對了,營長多大?比嫂子大了好幾歲吧,哎呀那等過幾年嫂子想生孩子的時候,你都二十大幾了吧?”


    顧朝陽:“……”


    低著頭抿了抿唇,手裏的饅頭徹底不香了。


    他也不知道江暖會不會嫌棄他太老,更不知道江暖想不想生小孩。


    但是江暖都跟他說好要離婚了,就差騙過奶奶等著偷到戶口本了,不管跟誰生,肯定不會想跟他生。


    怎麽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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