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沈行之向來潔身自好,很尊重女同誌,但也很注意保持跟女同誌的距離。


    但凡有人敢開他和女同誌的玩笑,他一定第一時間嚴肅拒絕加澄清。


    可他剛才,竟然目不轉睛看著那個會打架的小姑娘,他竟然喜歡這個類型的?


    不對,沈行之也沒說他喜歡。


    可能隻是因為沈行之自己是個斯文人,所以有點羨慕人家小姑娘性格活潑還會打架?


    路北想了想,應該是這樣沒錯了。


    這麽一想,路北才放心了些。


    倆人各懷心思,加快腳步匆匆趕去跟老師匯合的時候,江暖也從公安那裏出來,急急忙忙準備迴機械廠。


    臨走之前她還要了包發財和印超的聯係方式,畢竟這倆雖然虎了點,也算是她的半拉“恩人”。


    包發財特別乖覺,一邊說地址一邊道:


    “我們巷子口倒是有電話,但是那老太婆不待見我和印超,再說平時也沒什麽人給我倆打電話,暖姐你要是有事吩咐,就直接來我家找我吧。”


    江暖怕記錯了,還專門拿出紙筆寫下來,又問他們:


    “你們倆剛才說沒工作,那平時都靠什麽吃飯啊?”


    包發財和印超聽江暖問這個,臉色都有些尷尬。


    倆人對視了一眼,顯然都有點猶豫。


    其實他們倆都這麽大了,還能自己混口飯吃填飽肚子,不至於沒點防備心,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就是莫名很相信江暖,覺得江暖知道了也不會看不起他們。


    包發財有了決定,忽然左右看看,這才湊近江暖小聲說了幾句。


    “咦?”


    江暖驚訝地看他們倆。


    一個是沒想到,包發財竟然會把混黑市這樣的秘密跟她說,另外一個就是,


    “你倆幹這個,還能混得這麽落魄?”


    包發財:“……”


    江暖果然沒看不起他們,但是好像又嫌棄了。


    你看,這問得不就尷尬了嗎?


    他跟印超其實算挺闖蕩的了,純靠著自己認識了不少人,其中也有些是很信得過的。


    但問題是,他們倆一沒本錢,二沒有貨源,三沒後台的,人家能看著他們機靈,帶他們喝口湯就已經不錯了。


    “暖姐你別看我倆去飯店隻舍得吃素麵,其實你想想,就是那些上班的,也未必舍得天天去吃素麵啊。”


    “那倒也是。”


    江暖一尋思,確實是這個道理。


    尤其跟她們鄉下大隊一比,誰家要是能吃上一碗這樣的麵條,那得端著碗專門去村口大樹下吃,務必保證全村都知道他們家吃精麵粉了。


    江暖把地址收好,又滿臉深沉來了一句:


    “你們這樣不行啊,這都快混得吃了上頓沒了下頓了吧,算了算了,你們先湊合吃吧,等我看看有什麽好機會,再來找你們。”


    說完就蹬車走了。


    包發財和印超倆人麵麵相覷。


    好一會兒,印超才跳起來,驚喜道:


    “發財哥,暖姐這話是什麽意思,這是,以後要帶咱們發財嗎?”


    包發財倒是理智些,但也忍不住麵帶笑意,讚同道:


    “有這個可能,畢竟暖姐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這倆人根本就不知道,江暖自己都沒有個正經工作,但這並不妨礙她厚著臉皮對別人指指點點。


    但江暖也不算完全忽悠他們,畢竟這倆小子既有混黑市的機靈勁兒,又有一股子義氣在,這都是她需要的。


    江暖趕迴機械廠,遇到搶劫的事兒她沒跟於老說,隻顯擺了爆米花。


    “別小看了這爆米花,為了給你弄點吃的,我還被個嬸子給撞了呢,您是沒看到啊,那嬸子一看就吃得好,有我兩個那麽壯。”


    江暖伸手比劃著,表情還還有點羨慕。


    這年頭能有嬸子那樣的好身板可不容易,那可都是好東西一口一口吃出來的,所以她猜測,那嬸子家裏條件肯定不錯。


    “但是我沒跟她計較,隻趁機提出讓她把買的爆米花勻我一袋,就為了拿迴來給您吃,誰讓我跟你天下第一好呢。”


    於老嚇一跳,連忙上上下下仔細打量江暖。


    見她衣服都沒髒,人也活蹦亂跳的,這才放了心。


    但是想想江暖聰明歸聰明,就是平時做事總有點沒個正型,又沒忍住伸手用力敲了江暖腦袋一下。


    於老這種閱曆的人,總是能比很多人先看清形勢和走向,是以他也不驚訝有人私下買賣,隻叮囑道:


    “我不用你跟我天下第一好,以後買這種私下的東西,記得背著人,最好別被人瞧見。”


    江暖被敲了也不在意,點點頭應了。


    又興致勃勃跟於老分享道:


    “我中午不是去國營飯店吃餛飩了嗎,好家夥,不愧是吃飯的地方,可真是風水寶地啊,隨便聽一耳朵,全都是別人打聽都打聽不到的消息。”


    “坐我後麵那桌有兩個大娘,說是電影院那邊,最近倆月總有人偷摸挎著籃子賣東西,五香瓜子炒花生、綠豆糕什麽的,賣什麽的都有,甚至有個大娘上次還碰到有老鄉來賣老母雞,正好她兒媳婦坐月子,她一口氣買了三隻,燉的雞湯老香了。”


    “老爺子您想喝雞湯不,我迴頭也去碰碰運氣,到時候大雞腿給你吃,我吃點邊邊角角就行。”


    江暖嘴裏說得可無私了。


    其實她本來就不愛吃全都是肉的部位,就愛啃雞翅膀尖和雞骨架。


    然而於老關注點不在雞湯,皺眉道:


    “她們就這麽大庭廣眾之下隨便議論私人買賣?”


    “那當然不是了,她們又不傻,說話聲音可小了,全靠我耳朵靈才能聽見。”江暖得意道。


    於老:“……”


    他就說,可別小看了家庭主婦,她們是擁有生活大智慧的人,一般人都不能跟她們比。


    江暖當然不是白白到處吃瓜的,她既然不想鑽研怎麽進廠,就得另找點兒生財之道,這就必須先摸清楚市麵上的形勢,所以打算晚上去電影院附近看看。


    辛苦焊了一天三輪車,晚上江暖連趙廠長的影子都沒見到,自然是一分錢沒拿著。


    趙廠長他們也是不夠貼心,怎麽就不懂像江暖這種窮光蛋,其實應該給她每天現結的道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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