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鍾,真田苓忽然睜開眼睛,翻身坐起來,唿吸有些急促,她能很清楚聽到心髒在胸腔跳動的聲音,周圍一片漆黑,暗處的血腥氣卻不斷的侵襲而來。


    真田苓平複良久,抬手用力按壓太陽穴的位置,卻是一手的濕漉,睡衣也被冷汗浸透,緊貼在身上很是黏膩。


    真田苓夢到了自己最無能的時候,被困在囚籠中,隻能任人宰殺,沒有反抗的餘地,那是她最不願意迴想的過去。


    可最近一段時間的夢魘,竟讓那段時間的經曆越發的清晰。


    她曾經做過催眠,記憶完全被封鎖,可現在確實一點一滴的恢複,如果再這樣下去,怕是會完全想起來。


    真田苓靠在床邊發呆,眼睛虛無沒有焦距,直到她受不了身上的潮濕,才迴過神來去浴室洗漱。


    溫熱的水兜頭澆下,霧色升起,在煙霧彌漫中,真田苓的眼神變了,暗黑的眼眸深不見底,卻像一灘死水一樣,不起半分波瀾。


    真田苓無法控製自己的思想,那一瞬間所有的行動都好像另外一個人在操縱著。


    等她從一片混沌中反映過來,已經來不及了。


    真田苓手指微顫,手裏的修眉刀應聲落地,地上鮮豔的血色被水化成淡粉色,隨之流向下水道,卻一直不曾中斷。


    真田苓捂住右手腕割出來的刀口,鮮血從指縫間溢出,隻覺得頭痛欲裂,心底隻有一個想法,這下壞了。


    幸好傷口並不深,灑上藥粉便不再出血,冬天穿的厚再加上這些首飾的遮掩,阿大應該...發現不了吧。


    天亮之前,真田苓把所有的一切收拾幹淨,毀屍滅跡,保證聞不到一絲血腥味,她就不信阿大還能拿魯米諾來檢查。


    真田苓在鏡子裏確認自己一切妥當,才一臉淡定的出門,沒什麽好緊張的,越緊張越容易露出破綻。


    阿大把早餐端上桌,打量了真田苓一眼,“今天起的挺早,晚上休息的好嗎?”


    真田苓同平時一樣,“還好。”


    阿大眉心微蹙,“可你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真田苓麵不改色,“錯覺吧,最近不都是這樣嗎?”


    阿大心下思忖,倒也是,從失眠後真田苓的臉色一直都不太好,旁人看不出來,可他每天都見還是能察覺出來。


    但他怎麽覺得,真田苓今天有些虛弱,像是,“你來例假了嗎?”


    真田苓被水煮蛋嗆到了,連忙灌下幾口豆漿壓壓,阿大默默的遞上了紙巾,“就是隨口問問,別激動。”


    真田苓古怪的看了阿大一眼,這是激動的事嗎?


    阿大幹咳一聲,“先吃飯先吃飯,一會兒就涼了,趁熱吃。”


    真田苓想算了,正好不用解釋了,這個理由也算合理。


    平安夜那天真田苓還在學校上課,沒辦法還差幾天才能放假。


    放學後倒是迎來一個朋友,跡部景吾掂著一個袋子站在門口,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鼻尖耳朵都凍的通紅。


    真田苓瞅了瞅,“這麽冷的天怎麽不在車裏,等多久了?”


    跡部景吾感覺人都快被凍僵了,但話到嘴邊也是,“剛到,沒來多久。”


    還嘴硬,說話都能聽到牙齒打顫的聲音,雖然不明顯吧。


    真田苓先是倒了杯熱水過去,又把暖手寶充上電,冬季必備好物。


    “聖誕節你們隊員不一起聚餐嗎?你怎麽一個人來大阪了?”


    工藤跟服部都知道她不過聖誕節,均是打個電話閑聊了幾句就掛了,她倒是記得真田弦一郎去年好像是和朋友們一起的。


    跡部景吾聽到真田苓的問題眉梢輕揚,他為什麽來,這麽明顯還需要解釋嗎?


    真田苓:“……”


    “榮幸之至。”


    跡部景吾輕哼一聲,就會說這些好聽話,關鍵的是一個字也不提。


    跡部景吾盯著真田苓思考,幹脆更直接些算了,可是看著看著,跡部景吾察覺點兒不對勁來,“你最近沒休息好嗎?”


    “是不是外麵太鬧騰了?”他是知道真田苓向來不喜熱鬧,也不喜紅色。


    呦?真田苓懷疑,她表現的有這麽明顯嗎?跡部景吾都能看出來幾分了?


    真田苓不動聲色,“是有些吵,夜裏一直放煙花。”


    法定節日,人力不能阻止,總不能因為一個人的問題,就讓所有人不能歡鬧慶祝吧。


    真田苓慢吞吞的喝水,其實吧,有時候真不是她撒謊,這都幫她把理由說出來了,她要是不接上怪不好的。


    跡部景吾蹙眉,“家裏有沒有降噪耳機,過完這兩天應該就消停了。”


    真田苓點頭,“有,都有,你放心吧。”


    跡部景吾看真田苓對這些不感興趣,停頓片刻便換了另外一個話題,“過來看看,平安夜禮物。”


    真田苓抬眼看去,跡部景吾已經講東西擺出來了,是一盤圍棋,跟家裏的不太一樣的是,它的棋子是粉色的晶石,如夢如幻,非常好看,她好像在博物館裏看到過相似的。


    真田苓有點兒心梗,她知道跡部景吾會送禮物來,但沒想到一次比一次破費,這要是迴禮也不能太寒酸了。


    跡部景吾招手讓真田苓坐過來,“要不要先下一盤試試手感,左右也是閑著。”


    真田苓靠過去坐下,那就來一盤吧。


    跡部景吾雖然知道真田苓下棋臭,但臭到今日這般也是難得,他就是想辦法喂棋,拐著彎的補救,也攔不住真田苓必輸的結局。


    跡部景吾不死心,拖著真田苓又來了兩盤,還是同樣的結局,這才收了手,歇了繼續的心思。


    真田苓真想送他一個白眼,大老遠的跑來就是來打擊人的是嗎?


    跡部景吾一邊收拾棋子一邊說道,“下次咱們玩國際象棋,這個你玩的溜。”


    真田苓同意了,國際象棋才是她的強項,一定能把跡部景吾殺的片甲不留。


    這時候外麵突然傳來了一聲巨響,是街裏又有人在組織放煙花了。


    跡部景吾被外麵的動靜吸引了注意,而後立刻轉頭看向真田苓,她不緊不慢的收拾棋子,眉宇間寡淡漠然,連一絲不耐煩都沒有。


    跡部景吾看的久了,還一直不說話,真田苓把最後一枚棋子收好,“你在什麽?”


    跡部景吾海藍色的瞳孔裏滿是認真,“我希望你以後能平安。”


    真田苓一愣,“你…”


    跡部景吾繼續說道,“在平安的基礎上,如果能開心些就更好了。”


    半晌,真田苓唇角勾起一抹極淺的弧度,“謝謝,也希望你同樣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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