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遠求見是個猝不及防的事。


    秦尋雪窩在床榻上舒舒服服的,後宮本就沒幾個主子,又沒人給她請安,她又把權力交迴給小皇帝了,如今變得極為閑散,倒是久違的有了屬於自己的空閑時光。


    對秦尋雪來說,自然是窩在床榻上最舒服了。秦尋雪得知秦明遠想要見她時,第一反應當然是不見。不說如今她是個手無實權的太後,雖然秦明遠如今還占著秦太後生父的名號在,但誰都知道秦尋雪和秦家撕破了臉皮,秦明遠要見秦尋雪一麵是難如登天的事,除非秦尋雪願意見他,否則秦明遠是見不到秦尋雪的。


    可是秦明遠這次居然說動了秦夫人來當說客。這些年來,秦明遠終於撬動了一點秦夫人的心,雖然不多但也算是嚐到了甜頭。在秦明遠和秦尋雪之間,秦夫人自然是無條件偏愛秦尋雪的,秦明遠那頭隻是說讓秦夫人幫著帶句話,還說要同秦尋雪說箜閣最近的事,秦夫人很是為難,最後還是答應了下來。


    而秦尋雪權衡後,還是打算去聽聽秦明遠要說什麽廢話。


    換上一身普藍色的絲綿長襖,秦尋雪神色懨懨地斜倚著貴妃榻,手上還拿著個銅鎏手爐,殿內依舊燒著火盆,生怕秦尋雪凍著一點。


    秦明遠穩步跨入正殿,為免爭議,秦尋雪選擇在勤政殿正殿召見秦明遠,但小皇帝顯然怕自己母後受一點委屈,還特意搬了個貴妃榻來。


    秦明遠對小皇帝這種過分縱容秦太後的行為不知該說些什麽。隨著小皇帝年歲漸長,他對秦尋雪的敬重便愈發明顯,恨不得把全天下的好東西都拿到秦尋雪麵前供她挑選,甚至舍不得她吃一點苦,讓秦明遠這個爹看了都牙酸。


    心裏想了一堆事,秦明遠麵上不顯,他行禮後秦尋雪便賜了座,秦尋雪雖不願見他,但已經召見了便不會再為難秦明遠。她偏頭:“秦大人想要說什麽盡管說便是,哀家沒太多時間陪你耗著。”


    這樣輕慢的態度倒是讓秦明遠鬆了口氣。他先是匯報了些箜閣最近的事,箜閣這些年愈發龐大,隱隱有向域外和大周發展的趨勢,秦尋雪樂見其成,也會想著該怎麽讓箜閣開到大周去。


    講完箜閣之事,秦明遠平靜地將手放在膝蓋上,他抬起一雙溫和包容的眼,歲月優待了他,如今的秦明遠多了幾分歲月的沉澱,看起來儒雅沉穩,極為有魅力。


    但秦尋雪見他這副模樣卻警鈴大作,她抱緊了懷裏的手爐,決定秦明遠說了什麽她不喜歡的話就結束今日的會麵。


    秦明遠垂眸,半晌卻隻是歎了一口氣,語氣裏帶著點說不清的酸澀和遺憾:“一定要去邊疆嗎?”


    秦尋雪一怔,雀枝像是第一次知曉此事一般轉過頭看著秦尋雪,眼底有震驚和不解,更多的是焦急和難過。


    秦尋雪沉默,她揮退了雀枝,答應等她和秦明遠談完便給她一個解釋,這才把雀枝送出了正殿。


    秦尋雪幽幽歎氣,她把玩著手上的手爐,坐起來看著秦明遠:“我誰都沒告訴,你怎麽知道的。”


    秦明遠歎氣:“我並不知道。”


    詐我?秦尋雪懊悔,她這些年養尊處優慣了,對秦明遠都放鬆了警惕,甚至被抓到了把柄。


    “好了,那現在我有把柄在你手裏了,”秦尋雪說,“你想要什麽,才能不把這件事說出去。”


    秦明遠搖頭:“我不想要借此威脅你,阿尋。我隻想知道,你為什麽要北上去邊疆不可,是為了周澤年嗎?”


    早知就該殺了他。秦明遠無不陰暗地想,他的孩子哪裏吃過苦,怎麽能去邊疆。


    秦明遠難道情緒起伏這麽大,秦尋雪看得真切,倒是差不多猜到秦明遠在想什麽。她輕嗤一聲:“我去做過那麽多危險的任務,沒必要大驚小怪。而且我要去邊疆,並非是為了周澤年。”


    “那是為了什麽?”秦明遠緊追不舍,甚至有些咄咄逼人。


    秦尋雪抬起眼看著他,眼神淡漠:“秦大人,注意你的言辭。”要不是怕在出發前秦明遠把這件事捅出去,秦尋雪是一句話都不會迴複秦明遠的。


    秦明遠平複情緒:“臣知罪。”


    “知罪就好。”秦尋雪摸著手上的手爐,“我此番前去,也不過是為了圓一個許久之前,和旁人打的賭罷了,秦大人不必擔心,我還沒有送死的打算。況且,也該是時候去見見周明帝了,我同他之間的交易還沒有結束呢。”


    這幾句話透露出的信息很不一般。秦明遠有些猶豫,他不知道該不該問,也不知該從哪個地方開始問。


    秦尋雪重新掌握主動權,從一開始的一點兵荒馬亂變得遊刃有餘,她依舊是懶散的姿態,卻像是把一切都握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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