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辰不早了,我該迴去了。”齊雅韻披上鬥篷,遮住顯眼的臉,準備離開慈寧宮。


    秦尋雪懶洋洋地倚著貴妃榻,聲音裏帶著不明顯的無語:“你自己看看漏刻,如今才不過戌時。”


    “我不想跟你待在一塊,非要我說得這麽明白嗎。”齊雅韻撇嘴,明白秦尋雪是還有話要說,嘴上雖不饒人,但還是解下了鬥篷,坐迴了原先的位置。


    “瀚王如今沒有翻身的機會了,”秦尋雪把玩著山茶花,沒注意齊雅韻頗有些看不上的眼神,“他最多也就是再換個王妃了,不礙事的。多盯著點你的庶妹,她人在小青山上,能做的事卻不少。對了,齊永橡……”


    “永橡前兩日被我打斷了腿,”齊雅韻說著些驚心動魄的話,神色卻很是平靜,“外頭傳的是摔斷了腿,實際上你知道的。因著這事,他如今隻能宅在家裏養傷,不會有機會同世家勾搭的。雖然我也看不上瀚王的位置,但我既然謀得了這個位置,便不會讓他由著性子胡來。”


    秦尋雪可有可無地點點頭,差不多想到這隻是個借口,但齊永橡少不了真的要在床榻上躺上些日子。畢竟齊雅韻下手不會留半分情麵,對嫡親的弟弟下手更是狠。齊永橡的出發點是為著齊雅韻能好受些,但齊雅韻不太領情,那齊永橡自然少不了要挨一頓毒打。


    不得不說,大齊皇室裏麵就沒幾個正常人,或許有,但正常的差不多已經死絕了。


    “我剛剛就想說,”齊雅韻一轉話題,聲音陰惻惻的,“你到底還要玩這束花玩到什麽時候,就算是周澤年親手給的,但你請我來,至少不要把心思全花在花上吧。”


    秦尋雪手一頓,轉過來看著她,聲音冷淡:“你也知道的,這是他第一次親手送我的東西。最開始的那個玉鐲,多少是經過了秦明遠的手,算不得第一份禮物。”


    “……一束花罷了,哪裏值得你這麽寶貝。”齊雅韻哼笑,“當初齊崢假模假樣追求你時,第一份禮可是前朝大師的真跡。你私庫裏哪一件拿出來不比這束花貴重。”


    “不一樣的,”秦尋雪收迴眼神,平靜地盯著那束花,“這是不一樣的。齊崢送我真跡,是因為我能帶給他的價值遠遠超過真跡,周澤年他不一樣。”


    齊雅韻:……完咯,沒救了。


    “哪裏不一樣。”齊雅韻頭疼,總覺得這話被雀枝或者小皇帝聽見了,周澤年今晚就得命喪黃泉,“你帶給他的價值又何止這一束花。”


    秦尋雪微笑著看著她:“但是齊崢不會因為收到花開心。就算是謝琳芸送給他的花,他也不會開心。”


    齊雅韻扶額:“齊崢?你為什麽要拿齊崢對比?你要知道,齊崢是個權謀瘋子,謝琳芸送他花的時候,齊崢還沒那麽喜歡謝琳芸。後來,他都為了謝琳芸失了智,要美人不要江山,你怎麽不問周澤年能不能為了你放棄複仇呢。”


    周澤年沒有隱藏自己對大周皇室的怨恨,他們都能看出周澤年想要複仇的心思。這也是為何小皇帝和雀枝不喜周澤年。他們自然是拉偏架的,雖然知道秦尋雪這一路爬上來是有著報複薛家的原因在,但他們可不能接受周澤年想要報仇。兩人不約而同地覺著周澤年心機叵測,是想要借著秦尋雪的手複仇,隻不過是利用秦尋雪,有真心但不純粹。


    秦尋雪聞言隻是抬起頭看著她,眼裏滿是驚奇,仿佛在看一個傻子:“我為何要讓他放棄複仇?”


    這迴輪到齊雅韻不知所措了:“不是,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若是他要複仇,以他自己的的實力是肯定做不到的,自然要借你的勢,若是他連複仇都不願意放棄,那麽他對你的感情就不夠純粹了。”


    秦尋雪輕笑:“如今,我隻說我心悅他,他是否對我有意還尚未可知,這話說得好似他對我也有意,已經蓄意勾引我了。”


    齊雅韻:“……難道不是嗎?”


    秦尋雪搖頭:“他沒有。”


    齊雅韻真的想把秦尋雪的腦子掰開看看裏麵裝著什麽。周澤年對秦尋雪的覬覦已經寫在臉上了,秦尋雪明明已經開竅了,為何還未曾看出周澤年的狼子野心?


    齊雅韻深唿吸,試探著開口:“你不曾覺得周澤年亦然心悅你嗎?”


    秦尋雪卻出乎她意料地點點頭:“我覺著是有幾分的。”


    “那為何?”齊雅韻有些吃驚地瞪大了眼,不明白為何兩情相悅的故事會發展成這個模樣。


    “重點在他並沒有蓄意勾引我,”秦尋雪托腮,“懂了嗎,郡主。”


    齊雅韻:“……那你去問他願不願意為你放棄複仇。”


    “你願意為了雲夏放棄複仇嗎?”秦尋雪不答反問。


    “我們之間不存在利用的關係,這個假設不成立。”齊雅韻預料到了秦尋雪會這麽問,語氣倒是平靜,“問題在於,周澤年若是要完成複仇,少不了要借你的手。”


    齊雅韻對瀚王的報複最多隻借了秦尋雪的手,在秦尋雪有意無意的操作下,雲夏半點都沒有插手此事。


    “可是我最開始的目的也不單純啊,”秦尋雪輕笑,“最開始他被推到我麵前時,縱然知曉這是你精心布置的局,但那張臉同齊崢太像了,那時起,我就已經知曉他是最合適不過的棋子。真算起來也不知誰對誰的利用更多。一筆糊塗賬罷了。”


    把周澤年推到秦尋雪麵前的罪魁禍首望天望地。


    秦尋雪並不想同齊雅韻計較這些過去的事:“既然是一筆糊塗賬,那便不必在意。左右大家最初的目的都不單純,誰也沒辦法說誰。”


    既然秦尋雪已經對這件事蓋棺定論了,齊雅韻再想多說些什麽也隻能閉嘴,她撇撇嘴,心中的不滿也沒有顯示出來,隻是問她:“那你會為他提供助力嗎?”


    秦尋雪一頓,手從花上拿開,對上齊雅韻的眼:“不會。”


    齊雅韻挑眉:“那你這幾月給出去的東西又是為何?送人送物送身份,我看著都要說一句妖妃誤國。”


    這話自然是玩笑話。周澤年哪裏算是什麽妖妃。


    秦尋雪眼神冷淡:“那是為了達成目的必須要付出的代價。封王並不代表著什麽,那是……博弈的結果。這些事沒必要說得清楚,總之,他的複仇自然不能依靠屬於薛家,屬於大齊皇室的力量。我隻給他三年時間,三年之後,他也是時候迴去了。”


    齊雅韻挑眉,知道這件事背後大概還藏著別的隱情。既然秦尋雪說不必知曉,那齊雅韻自然不會多問。


    隻不過……齊雅韻歎氣,她還是沒有歸屬感啊,無論是薛家留下來的,還是如今依靠太後身份得到的,秦尋雪都不認為那是屬於她的東西。沒有歸屬感的人不知來處不知歸途,自然不會想著活下來啊……


    齊雅韻抿唇,決定還是要給周澤年上些眼藥。但麵上,她隻是輕描淡寫地轉移了話題:“留我下來就隻為了問永橡的事?你什麽時候對他這麽關心了?”


    秦尋雪嗯了一聲:“這段時間讓他少去外頭走動,謝琳芸那頭你稍微看顧著些,至少你還有著皇室的身份,小青山上那位多少會念些舊情。”


    齊雅韻點點頭,對此接受良好。慶玉長公主是她姑母,雖然慶玉長公主同大齊皇室中任何一個人都不算親近,是皇室中有名的孤狼,血脈親情淡泊,但終究還是念著幾分情誼的。雖然不多,但大概是能保下謝琳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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