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


    承德門轉角處,齊雅韻閑庭信步走在迴芷揚宮的路上,遠遠見著一襲寶藍色圓領長袍的人影,腰間掛著一條玉帶,斯文儒雅,似是在專門侯著誰。


    腳步一頓,齊雅韻倍感不妙,總覺得周澤年是在等著她,心中盤算了一番莫名心虛,便放輕了腳步慢慢挪走。


    ……但還是被發現了。


    周澤年微笑著攔住齊雅韻,眉梢眼角都是虛偽至極的假笑,齊雅韻望天,不明白自己為什麽在短短五日內經曆同樣的事情整整兩遍。


    周澤年眉眼稠豔,帶著幾分倦怠和冷意,抬眼望過來仿佛夾帶著霜雪。這一身寶藍色的衣裳旁人可能鎮不住,但周澤年白得有些病態,生生壓住了這件過於明亮的衣裳。齊雅韻打了個寒戰,不明白離上次見麵不過短短五日,這人怎麽又變得好看了好幾分,好像和齊崢又不像了很多。


    周澤年扯著嘴角,扯出一個溫和無害的笑,看起來和平常並無兩樣,但齊雅韻就是看出了幾分狠戾之色。


    “郡主今日可有空,到未寧殿同澤年一敘?”縱然周澤年神色再柔和,那張臉也過分豔麗和鋒利,帶著幾分孤冷之意,偏偏除了秦尋雪以外,隻有齊雅韻看出了此事。


    輕歎一聲,齊雅韻無奈開口,帶著幾分破罐子破摔的意味:“我自然是有時間的,殿下走吧。”


    周澤年並不訝然於齊雅韻的識趣。這人看著囂張跋扈,做事隨心所欲,但她行事自有一套準則,如今理虧自然會乖乖跟著。


    不合時宜的,周澤年又想起了秦太後,那人高高在上,眉眼冰冷,看起來隻渡自己,不渡凡人。實際上也差不多,秦太後也隨心所欲,但秦太後的隨性是有底氣的,她是大齊唯一的太後,是當之無愧的權力頂端,不必向任何人低頭。周澤年虛虛握住拳心,指尖滾燙,想起秦尋雪在傘下微濕長發,和滾燙的手心。那個氛圍太過曖昧,偏偏秦尋雪的眼神坦蕩,讓他手足無措,甚至忘了自己要問什麽,落荒而逃。


    齊雅韻才不管周澤年在想什麽,她有些心虛地想著謠言大概不會傳得那麽快吧,因著並不清楚秦太後對自己再次大肆宣揚男寵一事的態度,齊雅韻都沒敢讓自己平常慣用的謠言班子傳謠,另外找了些不相關的人將這件事傳了出去。不知為何秦太後還沒找上門來,反倒是周澤年來勢洶洶地找了上來。按理來說這種草台班子應該不至於這麽快將這件事傳到秦太後耳朵裏,更不會這麽快傳到周澤年耳朵裏。


    百思不得其解的雅韻郡主靈機一動,總覺著此事沒那麽快傳遍京都,隨即有了幾分信心,覺得周澤年此番找上來並非為了流言一事。


    念及此,齊雅韻理直氣壯了很多,走起來也有了幾分底氣。


    卻聽見周澤年輕飄飄開口,將人打擊得萎縮了迴去:“白郎君今日入了宮,也不知為何來尋了澤年,告訴了澤年一件極有意思的事。據白郎君所言,近來京中盛傳,大齊最尊貴的那位娘娘養了臠寵,隱隱約約聽聞是大周的質子,百般討好隻為博美人一笑。真是一件趣事,不是嗎,郡主。”


    齊雅韻咽口水,欲哭無淚,卻還是硬著嘴狡辯:“真的嗎?我最近都沒怎麽出宮,自然不知此事。”


    “澤年居然有朝一日也能扮演話本裏的禍國妖妃,哦不對,充其量也隻是個上不得台麵的臠寵,”周澤年的聲音依舊很溫柔,但聽得齊雅韻心中害怕,“當真是多謝郡主了。”


    “……我說不是我傳出去的,殿下會相信嗎?”齊雅韻默默站在原地,痛苦地閉上了眼。開玩笑,要是單單周澤年一人知曉她當然不會害怕,問題是誰能確保手段詭譎的秦太後不知此事?


    “嗬,”周澤年微笑,轉頭看著齊雅韻,意思很明顯,“白家郎君倒是有興致來問我,到底是不是娘娘養的小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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