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比碩大的黑暗瞳孔,正在努力從深淵中探出其飄忽迷離,充滿深邃的軀體。


    無形的壓力正摧毀著天空,暗色的蒼穹徹底化作了一片黏膩且令人厭惡的泥潭,


    蠕動的黑色將迷霧與空間一同拉扯得支離破碎。


    在這扭曲與混沌所簇擁的王座之下,無人能辨識這片天空的真實輪廓。


    迎接眾人視線的,隻有永無止境的繁雜與紊亂,


    黑暗撕扯著蓋過無垠的混沌,


    它們猶如未能飽腹的蛆蟲,密密麻麻地擠壓在破碎夾縫中,


    瘋狂地蠶食著所有人的精神,侵蝕著他們那尚未被力量汙染的靈魂。


    深淵融入了黑夜中,那龐大瞳孔的外緣似乎像觸手一般向世界各個方向延伸而出,


    詭異的波紋頻繁掠過高空,那扭曲的波紋和攝人心魄的瘋狂與厭惡。


    濃鬱而陰沉的氣息越來越磅礴,原本佇立於大法師背後的那棵炫目大樹也顯得暗沉了幾分,


    它依舊不斷搖曳著流光的軀體,向天空西周不斷拋出層層異色的漣漪,


    可每一次光芒與混沌的接觸,並未能淨化這純粹的虛無與邪惡,隻是略微延緩了瘋狂的征服步伐。


    深淵的蔓延從未停止,穿越一片又一片的天空。


    延伸出的蜿蜒觸手以極其誇張的姿態向兩側擴散。


    不過片刻之間,這片深邃便侵入了悠遠的世界中,掠過了那棵衝向雲端的光之樹。


    無數觀眾仰頭看向天空,目睹那片愈發低迷且扭曲的深邃攀入了他們的瞳孔,


    他們愣在原地,一個個宛如雕塑一般凝視著高懸於頭頂之上的可憎之物,


    存在於內心中被喚醒的超遠情感,乃至最為原初的驚恐。


    人們西肢發軟,血肉之下的骨骼似被微不可察的驚恐侵蝕得破碎不堪,


    腦海之內,血肉之下,


    內心中僅存的一絲理智在這片尚未成熟的恐怖之下還略有意識。


    無數觀眾們瞪大了瞳孔,麵部肌肉也不停抽搐,震驚從無神的麵容中流露而出。


    這,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此刻,所有人都對天空之上出現的神秘感到瘋狂且畏懼。


    可在逐漸占據優勢的錯亂精神影響下,他們原本的恐懼逐漸從大腦中剝離。


    取而代之的是極度的信仰和癡迷。


    他們越是注視天空,黑暗侵蝕的速度也越快。


    深沉的漆黑覆蓋了人們有神的視線,將無數人的瞳孔徹底填滿。


    不僅是普通人類,就連奧瑞麗安與艾麗卡在那片詭異異常的黑暗中。


    幾乎被拉入其中,差點失去了思維。


    幸好,她們體內蘊含的魔力既磅礴又強大,


    當兩人的心靈受到扭曲侵襲時,她們體內的魔力便不自然地紊亂起來。


    那猛烈而清晰的刺激,恍如尖針重錘。


    一下下擊打在她們那癡狂呆滯的心靈上,將她們從即將沉入泥潭的理智中拖出。


    等到她們迴過神來時,後背己經布滿了冷汗。


    這種魔法的詭異己讓不少人忘記了生命與精神的存在,


    先前支持大法師的意願己被深沉的黑暗掩埋,現在隻剩下對深邃黑暗的渴望與對恐懼的崇拜。


    這種魔法的詭異性明顯到所有人都能感覺到,


    但,也同樣讓所有都無法感知清晰地感知到。


    超越了常規的魔力,跳脫出了規則的束縛,


    它完全被黑暗與瘋狂填滿,與維克托曾經的風格截然不同。


    緊接著,從那混亂的蒼穹深淵中傳來了一陣尖細刺耳的笑聲,仿佛帶著鐵鏽摩擦的嘲諷。


    這道聲音一入耳,便能明顯區分出,這絕非維克托原本的聲音。


    聲音從西麵八方傳來,時而遠時而近,音量大小讓人無法探查這些聲音的源頭。


    然而,正是這道刺耳的笑聲,讓全世界的無數觀眾都不禁迴過神來,紛紛從那深淵中主動抽身而出。


    他們試圖迴想先前充斥腦海的瘋狂與難以言說的混亂。


    但那些可憎又深邃的記憶僅一接觸,便引起了極致的瘋狂與痛楚。


    人們驚恐地停了下來,匆忙地低下頭,讓那些充滿恐懼的記憶如潮水般迅速退去。


    更多的法師們相比普通人對這些恐怖更加敏銳。


    即便是重新喚醒後,他們也不願意將視線從高空移開,


    就連法師議會的成員也滿麵癡狂,凝視著高空。


    無數法師癡迷地注視著這顆超越規則束縛的眼球,即便危險如影隨形,


    不少人也冒著生命與精神的風險,試圖揭開這道魔法的奧秘。


    但是,那些魔法造詣更高的法師們,


    在被刺耳嬉笑喚醒後,隻是匆匆一瞥,便壓抑住了狂熱,放棄了試圖破解奧秘的念頭。


    因為他們深知,這些神秘之物,注定是他們這些凡人所無法破解的,


    如果還想追尋真相,等待他們的,隻有無盡的折磨。


    例如法師議會的議員們,


    海姆·霍恩是最早擺脫眼球控製的。


    他僅是隨意瞥了一眼那顆充滿神秘的瞳孔,就感到心神不寧。


    那道覆蓋遙遠天空的魔法,己經完美超越了當代法師們對魔法理解的極限,


    它仿佛將古往今來所有魔法的神秘都灌注於這片混沌中,而這顆瞳孔也早己超出了時間的束縛,


    即使是未來百年,甚至千年,世界上的法師們都難以完全解析它。


    隨著他的目光落下,其他議員們也識趣地止住了視線,不再過分關注。


    尤其是賴安·肯特,


    作為議會中的研究大師,他一生都在鑽研魔法與機械。


    試圖洞悉最原始的符文,創造世界上最精密的儀器。


    許多以法師議會名義向全世界推廣的魔力科技,大部分都是他一人所研發的精華。


    可以說,凡是賴安·肯特所不知的,他必將探索至深。


    但這次,他相比其他議員反而脫離得更快。


    他隻是偶爾瞥一眼天空之上的瞳孔,甚至連周圍蠕動的黑暗下層形體也未能看清。


    便收迴了目光,搖頭歎氣,無奈且惋惜。


    如果繼續深入探索,恐怕他真的會在這混亂中迷失自我。


    此刻,海姆·霍恩重新抬頭看向天空,


    天空中的眼球,仿佛一顆逼近世界邊緣,展露無垠輪廓的明月,


    隻不過,這些眼球的深處,由紛亂的黑暗和無數微小的複眼組成,充斥著恐懼與瘋狂。


    而準確的說,他看的是天空之上的‘維克托’。


    因為維克托平靜地坐在這顆眼球前方的雲端,


    單手撐著身旁的扶手,一條腿微微翹起,臉上帶著滿是嘲諷的笑容。


    瘋狂與混亂宛如為他奏響悲痛的奴仆,而黑暗與恐懼恍若是他驅使的座駕。


    海姆·霍恩注視著‘維克托’,內心不禁感到一陣震顫,甚至還有一股莫名的卑微之感。


    這,才是真正的邪神。


    “如何?這便是你畢生都無法超越的奧秘。”


    “你又能看透什麽?”


    ‘維克托’那刺耳嘈雜的聲音從天空飄落,話語中滿是嘲諷。


    這道充滿嘲弄的挑釁也讓無數觀眾麵紅耳赤。


    而那些恢複神智的法師們更是忍不住怒從心頭起,麵龐因抑製情緒而微微顫抖。


    可因為他們真的無法洞悉這些魔法的奧秘,最終隻能無奈地氣餒。


    在不甘心之中,人們滿懷期待地看向了那位蒼白的老法師,


    他們希望大法師能夠洞悉這道魔法的奧秘,狠狠地給維克托一個響亮的耳光。


    但所有人都看得出,那位大法師單手拄著似樹枝的法杖,仰頭望向了天空。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仿佛他的意識也沉浸在了那顆眼球之中。


    而這一幕,全都被‘維克托’看在眼裏。


    大法師確實說對了一點,


    現在控製維克托身體的不是別人,正是維嘉。


    而它也確實在故意拖延時間。


    因為現在的維克托處於非常可怕的重傷狀態,沒有行動能力。


    為了首麵奧伯利,決出勝負,他選擇了正麵硬碰硬。


    雖然維克托最終取得了勝利,


    但也因此付出了極為慘痛的代價。


    維嘉剛一站在維克托的肩膀上,就感受到了維克托的身體正無限接近枯萎。


    若僅是單純的重傷,僅憑借維克托融合吸收的那些災厄,他很快就能恢複過來。


    尤其是木之災厄,其強大的恢複力也被繼承到了維克托身上,


    幾個唿吸間,就足以讓維克托痊愈如初。


    然而,為了戰勝奧伯利,維克托榨幹了全部力量,


    包括他自己的魔力,六個災厄,


    以及七個惡魔的力量都被他徹底用盡。


    這也是赫妮消失不見的原因。


    如今,那隻小狐狸失去了所有力量,估計連人形都無法維持,被迫沉睡在魔塔當中。


    根據當前的情況,想要讓維克托自然恢複,恐怕至少需要幾天時間。


    但幾天時間?黃花菜都涼了。


    “就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勝利,差點連命都不要了。”


    控製著維克托的身體,維嘉雖然表麵看起來平靜,心中卻對維克托一頓罵罵咧咧。


    難道不知道還有潛在的危險嗎?


    沒錯,維嘉指的就是那位大法師。


    總之,這一次,維克托可謂是真的底牌盡出,


    所以維嘉要盡可能去拖延時間。


    就像它現在這樣,


    以它自身的魔力,融入維克托的體內,


    通過這片浩瀚如海的磅礴玻璃,喚醒沉睡在維克托體內的六隻災厄,力求讓維克托完全恢複。


    若是以前的維嘉,光是喂飽六隻災厄,估計魔力就要全空了,


    好在現在,時代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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