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一片密林之後,一處黑暗的岩石之地出現在維克托的麵前。


    周圍無比漆黑,可在重重岩石之後卻有著一汪熒藍色的湖水。


    無數的螢火蟲仿佛在此分不清晝夜,閃動綠色的光芒。


    “到了,這裏就是月之聖泉。”


    薇妮婭的話音落下,維克托將目光平靜的望向那裏。


    湖麵無比平靜,即便是微風吹動周圍的野草,湖麵依舊安穩如鏡。


    藍色的熒光在這片湖水深底亮起,如同一條條靈魂不停徘徊。


    銀白色的瀑布大片大片向著池水砸落,可湖水前後的兩端卻如同兩個世界一樣。


    一麵無比安靜,一邊不斷經受著瀑布的衝刷,而變得極為混亂。


    漆黑的天空上似乎掛著一輪泛著黃色微光的銀白彎月,唯一的一束月光靜靜地落入湖水。


    這枚月亮好像被完全釘在了天空中。


    這片土地,永遠都處於絕對的夜晚。


    永無白晝。


    薇妮婭見狀,解釋起來:


    “月之聖泉常年吸收月之精華,來維持自身純潔的能量。”


    “每日都會有專司其職的精靈,收集月之聖泉的泉水來澆灌神樹,亞德神樹便會從此創造出精靈。”


    “不過……”


    說到這裏,薇妮婭瞥了一眼坐在雲朵上的科科特。


    “由於女王不在,哪怕再怎麽使用月之聖泉,神樹都已經無法產出新的精靈了。”


    科科特有些心虛地把臉扭向了一邊,避開了薇妮婭的視線。


    不過她仍然理直氣壯地說道:


    “你剛剛可看到了,神樹可不是什麽好東西。”


    “我要是一直待在那裏,估計早就被榨幹了。”


    但維克托接下來的話,卻讓兩人愣住了:


    “不,神樹是好東西。”


    聽到這話,科科特與薇妮婭不禁呆在原地,兩臉懵逼。


    維克托不緊不慢地繼續說道:


    “我說的不是亞德神樹。”


    “而是單純的神樹。”


    以工具的角度而言,神樹還是很有必要存在的。


    它可以收集精靈們的自然能量,在月之聖泉的灌溉下,使這份自然能量轉化為新的精靈。


    不然的話,想要在自然之中生長出一隻精靈,幾乎困難到了極點。


    所以,自然之靈在自然之中創造出了兩份工具,用來讓精靈一族自由的繁衍。


    一份是神樹,而另一份,便是月之聖泉。


    可作為工具,神樹千不該萬不該的,就是產生了自己的思想。


    它為自己取了一個名字,叫做“亞德”。


    其實,叫什麽名字,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當有了這個名字之後,神樹便擁有了思想。


    它開始不滿足於現狀,不滿足於隻甘心當一個生產用的工具。


    於是它強行鎖定了精靈。


    將原本所有精靈都可以自然能量繁衍出精靈的方式,變成了隻有精靈女王才能繁衍精靈。


    它想要在千百年間層層篩選,無時無刻都能選擇到那隻最強大的精靈。


    以她的天賦為藍本創造出全部精靈,為它創造更為純粹的自然能量。


    它就要做到了,它甚至已經完成了對精靈一族的思想控製。


    但很可惜,中道崩殂之事常有。


    因為維克托來了。


    “除了一些比較特別的繁衍方式以外,精靈借助神樹來繁衍後代精靈,是最常見的方式。”


    在未來之中,科科特配合玩家殺死了亞德神樹,並借助自然能量重新塑造了新的神樹。


    而沒有了自我意識的神樹,就是一個極為純粹的生產工具。


    也就是說……


    “隻要精靈們想,她們根本不需要一個精靈女王來繁衍後代。”


    精靈女王,不過是亞德神樹強行的造物。


    隻是為了讓它的行為更加合理罷了。


    此言一出,薇妮婭完全震驚在原地。


    “你的意思是……?”


    維克托雙手插兜,將薇妮婭的震驚盡收眼底。


    “沒錯,就連你也可以。”


    “使用你自己的自然能量,創造新的精靈。”


    隻要自然還存在,精靈就不會滅絕。


    而精靈們時所擔心的科科特的不迴歸,會導致精靈一族的滅絕。


    也根本不是科科特的問題。


    而是亞德神樹。


    因為亞德神樹強行鎖定了精靈女王,以至於精靈們認為隻有精靈女王才可以生下精靈。


    千百年來,精靈們的思維已經完全定型。


    這時候,維克托低下了頭,看著自己的狀態麵板。


    維嘉的力量,已經恢複了將近一半。


    “差不多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維克托的風衣之上,攀升起了一道綠色的條紋。


    這一刻,薇妮婭的身體,猛的顫抖起來。


    她再一次的,在維克托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災厄的力量。


    而這股力量,又與古勒頓的截然不同。


    是……木嗎?


    她難以置信的看著維克托。


    要不是維克托曾說不準跪,恐怕,在麵對這個男人時,她早就要跪下來了。


    這時,一股純粹的能量,泛起一道綠光。


    仿佛被這道力量灌注,吸引一般,


    月之聖泉緩緩升起。


    藍色的湖水紛紛向著天空飄去,卷起一抹瑩色的銀流,順著森林,飛向了天空。


    薇妮婭看著這一幕,震撼的同時,又隻覺得無比好奇。


    “這是……”


    他這是要做什麽?


    見此一幕,科科特卻是眼前一亮,心中似乎已經有了猜測。


    維克托雙手插兜,淡然地說道:


    “可以迴去了。”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將會改變你們精靈一族千百年來的固定思想。”


    ……


    莉昂坐在一片巨大的燒焦樹根上。


    她留在了這裏,看管這些精靈們。


    一旦她們想要做出什麽極端的事情,莉昂就可以拿出莉雅給她的武器,來震懾這些可憐的精靈們。


    順便,她還得照顧一下維克托的那隻古怪的獨眼烏鴉。


    她的一隻手放在腿上,梳理著癱倒在自己大腿上的烏鴉羽毛。


    維嘉癱躺莉昂的腿上,一動不動,隻有小巧的身體在慢慢起伏著唿吸。


    莉昂抬起頭,看著天空。


    那隻能夠稱之為‘災厄’的巨獸引起的天災,已經停止了下來。


    可那股自然能量,卻仍然在源源不斷地向著這片大陸饋贈。


    精靈們喜憂半參,有的喜悅,有的悲傷。


    她們還沉浸在自然能量的迴歸之中。


    在場之中,隻有一個精靈,超脫於眾人之外。


    那便是莉昂。


    她對於神樹的死活,完全沒有半點感覺。


    即便是在神樹死去之後,其中迸發而出的自然能量也沒有她的那一份。


    她無法創造自然能量,同樣也無法吸收自然能量。


    她隻能靜靜坐在那裏,看著剩餘的精靈們表露出各種悲喜的情緒。


    心底如同月之聖泉一樣,平靜如同死水。


    當初對於精靈的仇恨,似乎也都已經釋懷。


    她也算是看明白了,


    這些精靈們,根本沒有自主的思想,隻是單純而狂熱地信奉著神樹。


    在神樹的影響下,她們自然會排斥她這個沒有姓氏的“異類”。


    但已經無所謂了。


    除了跟她們同樣擁有精靈特征之外,莉昂甚至從沒有把自己當作過一個真正的精靈。


    比起這個,她有一個更重要的身份。


    她是莉雅的手下,是克萊文納家族的家臣。


    現在,她姓克萊文納。


    這時候,在她腿上的那隻烏鴉,翻了個身。


    “真是有夠瘋狂的。”


    “我還是頭一次體驗到這種被榨幹的感覺。”


    莉昂突然僵住,低著頭,像是看到了什麽無比震驚的事情。


    綠寶石的瞳孔不停顫抖著,緊緊盯著腿上的烏鴉。


    烏鴉,說話了?


    烏鴉慢慢從她腿上站了起來,啄了啄自己的羽毛,抬起頭,一隻獨眼盯著莉昂,與她對視在一起:


    “小姑娘,你看起來很好奇?”


    維嘉突然露出了一抹邪意的笑容,嘻嘻地笑了起來:


    “無法引動自然能量的精靈。”


    “我早就對你有了興趣。”


    莉昂懵在原地,眼神卻嚴肅無比。


    “你……到底是什麽?”


    “想知道你身上的原因嗎?”


    烏鴉那帶有蠱惑性的聲音,在莉昂的耳邊漸漸響起。


    莉昂坐在樹根上,聽到它的話,就連唿吸,都變得急促了幾分。


    “難道,你知道我為什麽……”


    “噓。”


    維嘉笑眯眯地看著莉昂,輕鬆說道:


    “想知道更多的話,我們以後再聊。”


    “現在,先讓我們看一出好戲。”


    像是正好驗證烏鴉的話語,一抹銀白色的聖泉,伴隨著綠色的能量從天空上盤旋而來。


    穿過了安靜而焦躁的空氣,在空中扯出一條極為神秘的弧線。


    好似化作了一條溫轉的遊龍,漸漸飄落。


    那幫精靈們看著那憑空而出的銀白泉水,不禁感到了震撼與懵逼。


    “是月之聖泉!?”


    “怎麽會,月之聖泉怎麽會憑空出現在這裏?”


    聖泉繞過她們的頭頂,向著那被燒毀的地麵逐漸落下,澆灌在了深厚的土壤中。


    很快,一抹綠色的新芽重新頂開了土地,舒展著脆弱而充滿生機的軀體。


    在無數精靈們震撼地目光中,新芽迅速生長。


    無數粗壯的藤蔓頓時拔地而起,將那一抹嫩綠完全淹沒,將它高高送入了雲端。


    綠芽被托起的瞬間,化作了高高的樹冠。


    延伸出堅硬的木枝,與身下的藤蔓緩緩融合。


    精靈們完全懵逼:


    “神樹,複活了!?”


    莉昂也同樣愣在原地。


    但,與其他精靈們震驚的點不同。


    在巨樹成長出來的瞬間,一道無法用肉眼捕捉到的黑色法陣,從地麵上構築,升起,附著在神樹之上。


    這些,全都被莉昂察覺到了。


    就好像是……故意讓她察覺到的一樣。


    她低著頭,看著漆黑的烏鴉。


    同樣,在烏鴉的獨眼裏,閃過了一道漆黑之色。


    那鬼魅的聲音在她耳邊再起響起:


    “你看到了嗎?”


    嘻嘻嘻嘻嘻嘻——


    極為邪氣的笑聲響徹在她的耳邊。


    這一刻,莉昂的腦內,閃過了一隻尖銳的瞳孔。


    像是將自己的靈魂都完全窺探過一般。


    隻留下一道聲音,在她的心靈深處,漸漸迴響。


    “替我保密。”


    “這個故事,該迎來一場全新的結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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