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局正在一分一秒的過去,朱允文和方孝儒二人從剛才的有些緊張,也變得噓寒問暖了起來,一直在迴憶著往昔發生的種一種,這不但是聽的其他大臣和步軍統領一頭霧水,就連埋伏在暗處的耿將軍和一眾兵馬錦衣衛,也不知道皇上到底是什麽意思,既然已經動手了,為何還要提這些?。


    其實此刻朱允文的內心非常的明淨,他明白他和方孝孺之間不可能再迴到以前師生的關係,他也不會像以前一樣去依附他了,但是他還是希望自己的老師能夠讓出那一步,他要做一個舉世無雙的帝王,做一個名垂青史,開創盛世的君王,可他的老師卻想做一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在曆史當中能夠壽終正寢的權臣,這讓他二人從朱允文登基開始就漸行漸遠,但是朱允文雖說是個文人,可是他的隱忍程度卻遠遠超越了他的先祖,他的父親,甚至包括他一眾叔叔。


    在酒旬過後,天色已經慢慢的暗淡了下來,暗地裏的錦衣衛也已經等的不耐煩了,可是耿將軍卻安撫住了他們,一直在等著皇上的信號,其實耿將軍已經看明白朱允文這是想給方孝儒最後一次機會,他想讓方孝孺知難而而退,主動放棄一切,規規矩矩的做一個中書省的辦事人,享受一切的榮華富貴,做一個忠心的托孤大臣,隻可惜這三件事情,方孝孺都能做到,可他要的東西卻比這些還要多。


    隨著兩人談話的深入,朱允文也漸漸明白,方孝儒是不可能讓步,而且他也對自己以及身後的人非常的有信心,他認為,他重新迴到朝堂政權之後,他就不可能再迴去了。


    想到這些,朱允文也有些失望,他不停的喝酒,連看也不願意再看他一眼了,他知道時間已經差不多了。


    但是方孝儒雖說從朱允文的談話當中聽到了一些味道,可是他從始至終都不相信朱允文能在片刻之間扳倒他。


    朱允文一杯接著一杯的喝,就連方孝儒想起身與之交談,他都沒有再理會一句,可就算是這樣,方孝孺依舊小心翼翼,但是就在他有些摸不清頭杯之際,他看向屋中的時候,更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剛才還非常熱鬧的宴會,怎麽在片刻之間好像走了好多人一樣,他忽然想到了剛才當有人陸續出去的時候,仿佛就像是事先安排好的一樣,可是這到底是為什麽?一股非常不妙的想法,在他的心中翻滾著,但他還是沒有輕舉妄動。


    方孝儒和朱允文默默的坐在一旁,屋外的七大護衛,此時看見屋中並沒有其他的異常情況,他們隻能繼續的監視,而大約半個時辰以後,朱允文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眼含熱淚的從衣口處拿出了一塊像玉佩一樣的東西,而這時屋中已經一點聲音都沒有了,所有的大臣都已離開了酒宴。


    方孝孺此時已經感覺到了皇上這是要對他動手,可是他現在在沒有摸清皇上底牌的同時,依舊不能夠亂了方寸,再加上臨行之前,在鬼仆的安排之下,皇宮內外都是他的人,就算皇上身邊火器營、護衛營等眾多侍衛都是裝備精良,武功高強之人,可如果硬拚下來,他也絲毫不懼,這也是他至今穩坐泰山的籌碼。


    “老師,可否還記得這個玉佩?”。


    “當然記得,這是皇上十歲生日的時候,老夫送給皇上的生日禮物”。


    “可惜呀,朕真的很想在胸口珍藏一輩子,但是朕知道,這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皇上,這麽多年以來,老夫為了皇上鞠躬盡瘁,從無二心,可是為何皇上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跟老夫過不去呢?難道在皇上的心中,老夫就是一個奸臣嗎?難道皇上忘了,當初在皇上登基之際,是誰左右互搏,穩住了皇上的位子,這才過去兩年多呀,皇上的心難道就變了嗎?有的時候想到這些,老夫是真的無比的傷心,自古忠臣,奸臣都沒有什麽好下場,難道老夫也會落得此下場嗎?皇上,您能給老夫一個答案嗎?”。


    此時,朱允文沉默了一會兒,而整個宴會場也靜悄悄的,但是暗中的殺氣卻越來越重,隻見朱允文緩緩的拿著玉佩和手中斟滿酒的酒杯走向了方孝孺,他先是抬手將酒杯放在了方孝孺的麵前,隨後一擁而進,最後又將手中的玉佩放在了他的身上。


    “老師啊,都到了今天這個地步,難道老師還看不出來嗎?沒錯,老師從始至終都想做一個忠於大明的忠臣,為了朕,老師是費盡了心機,從削藩就能看出來,老師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而皇爺爺病重之際,也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讓我保住老師這樣的人才,可是啊,這麽多年以來,老師隻想著自己,卻沒有猜透朕的心思,皇爺爺隔著備將皇位傳給了朕,這對於朕來說根本就不是一件高興的事情,反而讓朕有一種說不出話的壓迫感,朕始終感覺這場傳位之中摻雜了很多的可憐,無奈的成分,所以從朕被立為皇太孫的那一刻開始,從朕知道神劍藏寶圖的事情開始,朕就下定決心,一定要做一個前無古人,比肩秦皇漢武,開創盛世的千古一帝,但是很可惜呀,老師在助朕完成這一切的同時,卻是以您自己為出發點,讓朕淪為了一個被曆史所笑話的君王,哈哈哈哈…,老師您說這是忠還是奸呀?哈哈哈哈…”。


    方孝孺沒有說話,他心中其實非常的清楚,一個心懷大誌的君王和一個渴望權力的權臣,盡管這個權臣再怎麽忠心耿耿,永遠都是水火不容。


    方孝孺拿起酒杯一飲而盡,這杯酒比之前的,都無比的酸楚。


    而此時,朱允文手中的酒杯卻莫名其妙的掉在了地上,隨著落地聲響起,周圍大片的錦衣衛在耿將軍的率領之下,瞬間衝了出來,將方孝孺包圍。


    可看到此陣勢,方孝儒並沒有多麽的緊張,因為從剛才朱允文的話,他就能明白今天的目的了,他依舊喝著酒,完全沒有一點的慌張。


    “哈哈哈哈…,嗨,終於還是先動手了,看來這麽多年以來,老夫對皇上您的教誨,還是有些成果的,其實對於這一天,老夫已經等了很多年了,我也知道這一天肯定會到來,因為如果皇上您邁出了這一步,就證明皇上您是真的成長為一名君王了,隻是讓老夫沒有想到的是,世間竟然會這麽的快”。


    朱允文沒有說話,而是轉頭便離開了現場,隻剩下方孝儒,還有耿將軍率領的一眾人馬。


    突然之間,殿外一股強勁的內力襲來,直接將門窗全部震碎,來者也正是方孝儒的七大護衛。


    “老三,老四,你們二人保護大人先行撤退,其他人交給我們了”。


    說完,幾人便廝打了起來,而老三,老四也趁勢擋在了方孝儒的麵前,護著他向外離去,其他五人則與耿將軍率領的錦衣衛扭打在了一起,為方孝儒爭取時間,五人的武功雖說算不上頂級,可是相互配合,尤其是內力交叉在一起之時,威力相當之大,在場之上的人根本不是其對手,連耿將軍也很快敗下了陣來。


    但是耿將軍好像並不想戀戰,才遇到了一點點的阻礙,他便退居身後,五大護衛也趁勢離開了現場,與方孝儒等三人會合,隨後,他們七人便向皇宮外衝去,按照和鬼仆事先安排好的,他們認為鬼仆肯定是派了人馬前來接應他們,他們不顧一切的向宮外衝去,同時,身後的大隊人馬也在集結,一直在追趕著他們,而方孝儒隨行的除了七大護衛以外,還有很多的衷心護衛擋在了方孝儒的身後,為其掩護爭取時間。


    但是這群人比起他的七大護衛可差的太遠了,不到一刻鍾的時間,就被耿將軍率領的人馬全部斬殺殆盡。


    當方孝孺等人不顧一切衝向宮門之時,他們也看到了鬼仆率領的一眾接應人馬,他們本以為自己遇到了救命稻草,可是剛要靠近之時,整個皇宮外圍的大門全部緊閉。


    方孝孺等人震驚了,他們此刻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大哥,你這是什麽意思?”。


    鬼仆沒有說話,他隻是默默的站在了一旁,而從他身後,公良正衝緩緩的走了過來,隨後衝著眾人大笑了起來,其實在此刻,他們已經明白了一切。


    這個時候,耿將軍率領的大批人馬也趕了過來,又迅速的對其實行了多重包圍。


    “方大人,還是不要做垂死掙紮了,你們已經出不去了”。


    方孝孺被七人圍在中間,但他沒有一點慌張,他知道這群人今天做的一切全部都是皇上的意思,而皇上肯定也會來。


    果不其然,朱允文的鑾駕又再次現身,他從轎子當中走出來之後,比起宴會上的溫文儒雅,此刻,他的龍袍格外的亮眼,金光閃閃,讓人長不開眼睛。


    不知為何,方孝儒竟然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哎呀,好、好、好呀…”。


    “好在哪裏?”。


    “好在,皇上你今天可真真正正的成為了一名君王了,從你剛才下轎,老夫就能看出來了,這是以前老夫從來都沒有看到過的一種氣勢,直到這一刻,老夫才知道,我是輸了”。


    而此時,鬼仆也走了上來,一臉奸笑地對著方孝孺說道:“各位兄弟,方大人,對不起了,鬼仆從頭到腳都是皇上的人,雖說大人您待我不薄,可是皇上永遠是皇上,大人您時常跟屬下說,您想做一個忠心之人,而且生平最恨的就是背叛,所以鬼仆一輩子,都沒有背叛過皇上”。


    鬼仆的話,讓他其他的七個兄弟此刻仿佛信念崩塌了一般,他們不曾想,這個他們一直尊敬的大哥,怎會成為皇上的人,從一開始,難道鬼仆就在騙他們嗎?他們不願意相信,尤其是陣中的老二和老三。


    多次強烈的怨氣之下,他二人率先出手,攻向了鬼仆,可是還沒等近身,就被周圍的弓箭手亂箭射死。


    “二哥…,三哥…”。


    看著兩人死在自己的麵前,方孝孺默默的閉上了眼睛,而朱允文此刻也背過身去。


    “上…”。


    耿將軍的一聲,周圍數百名護衛衝向了五人,而五人此刻也是憤怒之極,掄起手中的武器不斷地廝殺著,但是周圍的侍衛非常的多,很快幾人就被分割包圍,而方孝孺也被耿將軍所控製住,就這樣,方孝儒看著自己的五大護衛,一個又一個的倒在了自己的麵前。


    隨著廝打的聲音停止,朱允文又轉了過來。


    “皇上,所有的叛賊全部就地正法了”。


    不知道為什麽,看著自己一手策劃的成果,朱允文卻沒有半點開心之意,可能是想到了過去的種種,朱允文再次將身體轉了過去,並抬手示意耿將軍將方孝孺押解下去。


    方孝孺已經知道自己大勢已去,同時他從鬼仆的背叛也能看出皇上從一開始就能料到今天,他本想在押解的過程當中,用旁邊侍衛的劍自殺,可被侍衛及時攔了下來。


    這都在朱允文的意料範圍之內,他並沒有說什麽,隻是默默的說了一句:“好生看管,不得動粗“。


    就這樣,一場由宴會發展成的宮廷政變,早早的結束了,隨著方孝孺的倒台,也意味著朱允文真正掌握了皇宮的大權。


    早晨的鍾聲,一點一點的響起,隨著太監的一聲,百官入內。


    眾多朝廷京官成群結隊地向大殿當中走去,而朱允文依舊穿著昨天的那身金閃閃的龍袍,從大殿的左側緩緩的走了上來。


    “參見皇上…”。


    “眾愛卿平身…”。


    “謝皇上…”。


    早晨的晨煙,仿佛籠罩著整個大殿當中,今天的太陽比以往生的都要慢,可是照耀的地方卻比以往都要大,但同時總是有那麽微小的地方,顯得暗淡,而方孝孺的退隱,也標誌著新的朝廷秩序的誕生,那微小的暗淡,像似代表著時代的烙印。


    早朝結束之後,唏噓的暗淡之光,也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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