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


    同一時刻,霧隱村中,三田信等人的居處。


    庭院的暗門被輕輕拉開,而後幾個身影悄然出現在夜色間,居於其中的一人壓著聲音,如此說道。


    其他人都是默不作聲,微微伏著身子,按照早已定好的路線向前行去。


    而秋山秀和安排來看守庭院的忍者,則是自始至終都沒有出現。


    遠處,幾名忍者站在屋頂上,在黑暗中隻露出幾雙像是野獸般的眼睛,盯著這一行人,其中一人開口說道:“希望他會識趣,不要像三田信一般不識抬舉。”


    另一人“嘿嘿”笑了兩聲,而後啞著嗓子說道:“那三田信背後頗是有幾個老不死的陰陽師撐腰,所以才會一直不肯向我們交底。但這鶴田右鬥除了鑽營的本領,唯一的依仗便隻有他手中的那把刀了,他會識趣的。”


    待到鶴田右鬥幾人離去之後,幾人互相看了看,最先說話那人說道:“好了,我們該完成水影大人的命令了。”


    “是。”


    隨著應答聲傳出,幾人的身影開始慢慢消逝於原地。


    雖然霧隱村的巨大麵積、繁華程度都與一個大城市無異,但由於忍者們大都采取軍事化方式進行管理,因此平日裏的審查還是非常嚴格的。但詭異的是,鶴田右鬥一行人不知是有什麽神奇手段,一直到離開霧隱村,都沒有被霧隱村的夜間值勤忍者發現。


    待到到了離霧隱村較遠的地方,鶴田右鬥感覺自己已經處於安全狀態後,方才帶著自己的幾名心腹部下一頭鑽進密林中,找了個地方暫時休憩下來。


    雖然都是武士,但這一路趕下來,諸人也都是覺得身體疲累,紛紛默默地補充體力,分配人去警戒。


    等到過了會兒,幾人慢慢恢複了體力,其中一人看了看鶴田右鬥的臉色,小心地開口問道:“大人,我們為何突然,突然要……”


    鶴田右鬥平日裏非常注重維護自己和心腹部下的關係,在對待這些人時從不吝嗇,也不以輕賤態度相對,在一部分部下中頗為得人心。因此,他才能在臨時立刻拉起一支小隊伍隨自己離開。


    也是因為這個緣故,這名部下才敢在這種時候問出口這種話。他們倒不會因為鶴田右鬥帶他們離開好吃好喝的霧隱村而感到不滿,但也想知道這背後的原因。


    鶴田右鬥正在打量著自己的太刀,聽到部下的問話,他抬起頭看了這名問話的部下一下,第一句話便讓這些人大吃一驚:“三田信已經完了。”


    眾人果然受到了不小的震撼,都看著鶴田右鬥,不知該說什麽是好。


    在他們眼中,三田信以及自家老大已經得到了水影的賞識,有水影的庇護,雖然以後難說,但一段時間內肯定是不會出問題的,哪裏想到竟然這麽快就會出問題。


    鶴田右鬥苦笑了一下,而後說道:“信君他實在是,實在是……”


    說到這裏,鶴田右鬥似乎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三田信,最終隻好含糊地說道:“他實在是太自信了。”


    然後,鶴田右鬥定了定神,思索了一下,然後才說道:“他總是想與水影以同盟的關係來相處,但在水影眼中,我們隻是一群喪家之犬,哪裏會有這份資格。”


    說到這裏,鶴田右鬥沮喪地低下頭,不再繼續說下去。他倒不是為三田信而難過,隻是內心感歎自己剛抱到一條大腿卻轉瞬間就倒了,安生日子剛剛到手便又轉瞬間消逝而去。


    他的這幾名部下對這些事倒也不是一無所知,其中一人便出言問道:“大人,可今日接走三田信的是水無月一族吧?”


    點了點頭,鶴田右鬥又繼續說道:“我看水無月一族恐怕也是為水影做了嫁衣,三田信最重要的價值,其實並非他的智謀,而是他背後……”


    說到這裏,外麵忽然傳出“呃”的一聲,在這寂靜的夜色裏顯得分外突兀。


    鶴田右鬥幾人立刻都拔出刀站起身來,背靠背站在一起,將鶴田右鬥圍在中間,而後靜靜地盯著發出聲音的方向。


    他們作為大名的殿前武士,其精銳程度自然也是一等一的,要不然也沒辦法在鬼燈一族破城之時從城中逃出。因此此時乍聞變故,也都是冷靜無比,拔刀備戰。


    但等了一會兒,遠處卻再沒有傳出其他聲音,這會兒,鶴田右鬥一行人才顯出緊張的樣子來,一個個人的唿吸開始變得粗重起來,額頭上也出現了冷汗。


    畢竟,未知的敵人才是最可怕的。而且,一直保持精神高度緊張的狀態,也是異常耗費精力的。


    正當幾人互相以目示意,準備直接衝出去的時候,遠處反而又傳來幾聲草木被撥開的聲音,並且這聲音還正在向這邊靠近。


    最終,幾人還沒來得及作出任何別的反應,三名身著罩袍的身影便出現在幾人麵前。


    “鶴田右鬥?”


    其中一人直接開口問道,聲音嘶啞,似乎是聲帶受過傷害的樣子。


    鶴田右鬥微微低下頭,示意自己的部下稍稍放鬆,而後直接應聲,道:“在下便是,不知幾位是?”


    那三人仍然是沒有其他反應,先前那人又繼續問道:“三田信已死,為何你能夠逃出來?”


    這聲音中沒有任何感情存在,那人隻是平鋪直敘地說了這麽一句話,但隨著他這句話落下,整個空間中卻突然充斥起一股奇異的張力。在這種狀態下,鶴田右鬥一方幾人發現,自己幾人竟然似乎在慢慢地失去對自己身體的控製。準確地說,思維與身體似乎被以一種奇妙的方式慢慢“切割”開來。


    鶴田右鬥額頭冷汗直流,內心中卻驀然湧現出一股狂喜。


    極力製止住自己馬上就要激烈起來的心跳,鶴田右鬥眨了一下眼睛,然後嘴唇有些哆嗦地說道:“在下沒有別的長處,唯一一點能夠自誇的,便是對於危險的預知。不瞞幾位大人,在水無月一族第一次對信君發出赴宴的邀請後,我便覺得此事有些不對勁。從那時開始,我便一直在準備逃跑。今日信君赴宴遲遲未歸,在下見勢不妙,便用先前準備好的退路及時逃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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