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在眾位內閣大員都看完洪承疇的奏疏之後,周登道率先發言道:


    “這洪承疇膽子太大了,未經朝廷許可,直接廢棄大小淩堡,擅自調兵遷民,而且主動放棄了大小淩河一線防禦,龜縮寧錦一線,將寧錦防線以北一帶拱手送給建奴,豈有此理啊,他怎麽敢的,這是赤裸裸的資敵行為,本閣要狠狠參他一本。”


    “洪承疇此舉有失妥當,且不言其他,這樣一來,當年孫督師所做的努力算是全部白費了。太可惜了”楊景辰說道。


    “徐閣老怎麽看?”黃之極看其他人說完,對徐光啟詢問道。


    “嗯…老夫倒是沒什麽意見,就是你們看啊,遼東一帶糧食就一年一熟,其產出還不夠自給自足,每年需要從內地調集大量糧食北上,就去洪經略奏疏中所說,費時費力,再加上建奴連年入寇,劫掠不斷,百姓苦不堪言,老百姓沒安定的環境從事生產,還不如內遷,這樣朝廷負擔也輕了不少啊。”徐光啟三句話不離老本行,從農業的角度剖析道。


    “徐閣老所言不虛,遼東軍費占了國庫大頭,如今朝廷度支已經十分困難,外有韃虜,內有天災,如此這般的話,反倒可以節省大量的錢糧,讓國庫緩一緩,實乃以退為進之策。”侯恂是這個“會計”,算起了經濟賬。


    “二位所言甚是虛妄,如此計算的話,倒不如直接把山海關以北全部讓出,豈不是更好?自成祖遷都北京以來,便是留下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的訓言。我大明將士多年來在遼東浴血奮戰,死了多少人?可以說是一寸山河一寸血都不為過,現在這洪承疇說放棄就放棄了,這叫什麽?這叫崽賣爺田心不疼啊!如此作為,當彈劾洪承疇,有投敵資敵之罪!”次輔施鳯來說道。


    眾人一番討論下來,誰也說服不了誰,最終集中於兩個論斷:一,洪承疇次番作為乃以退為進之策,可以大大減少國庫開支,節省民力。二,洪承疇之作為乃懼敵賣國之策,力主彈劾之,換更得力的人手經略遼東,擊潰建奴,奪迴失地。


    雙方都各有理由,誰也說服不了誰。最終黃之極拍板:“此事涉及遼東軍民事,亦並非小事。洪經略所作所為到底該如何評判,既然我等無法達成統一意見,那我等還是聯名覲見陛下,由陛下乾綱獨斷,方為上策。”黃之極也是老狐狸了,其他人可以暢所欲言,他作為首輔卻是不能隨便給地方大員扣帽子,於是也不發表意見,幹脆把皮球提給皇上,讓他來做,這樣誰也挑不出什麽毛病來。


    “大善…我等不過是提一些建議,孰是孰非當由陛下聖裁。那個學院那邊陛下給我安排了任務,這皇莊田畝裏試驗田還要照拂,耽誤不得,黃閣老啊,老夫這就告退了,罪過罪過。”說著起身就走,徐光啟是實幹派,對於這種開會啥的不怎麽感冒,還不如自己在書院或者田間來的自在。


    “哎…徐閣老…徐閣老…”這邊黃之極喊著,那邊徐光啟已經小跑著離開了。這動作,哪裏像個遲暮的老人哦。看的黃之極直搖頭。這邊接著說道:


    “那就這麽定了吧,今日怕時辰來不及了,一會兒讓人通稟,我等明日入宮覲見陛下,相關事宜由陛下聖裁,我等聽候備詢即可。接下來咱們再議一議其他諸項事務吧”


    大頭事務解決,眾人開始處理餘下的事務。如今由於小冰河時代來臨,各地大災小難不斷,內閣事務繁多,這裏要賑濟,那裏要安撫等等…各人也開始一一處理起來。


    一天又在忙碌中度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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