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飛速流逝著,祂追逐著曆史長河的蹤影,最後消逝於無名的深淵。


    ——顧铖昏迷至今已經有了三年的時間,輪迴翻轉,放眼望去已是物是人非。


    崩壞對於世界的影響愈發深沉,往日明亮的藍天白雲早已成了奢求,天空宛如血池,太陽也轉變成了妖異的紫紅色。


    空氣中崩壞能的含量達到了恐怖的三分之二,現在的人類已經無法長時間逗留在外,部分建築甚至也被腐蝕得不成樣子。


    高高聳立的圍牆已經不能隔絕崩壞獸,各個城市的邊緣地帶甚至已然出現了死士圍城的現象。


    許多國家陷入了癱瘓,有些弱勢的國家甚至已經淪陷,徹底淪為崩壞獸與死士的樂園。


    天命主教奧拓通過虛空萬藏為人類建立了最後一塊樂土,逐火之蛾也在第一線驅逐著崩壞的邊境,人類所有的希望全部凝聚成一點。


    逐火之蛾的大廈裏,實驗室中滿是沉默,冷寂的氛圍充滿了悲傷。


    “顧铖身體的基因構造已經越來越向律者的層次轉變,若是繼續下去…我們不能確保他仍舊保留身為人類的意誌。”


    梅指著屏幕上的某條基因鏈與不停壓縮能量的律者核心,語氣頗有幾分凝重。


    登月台下的凱文嘴唇微顫,伸出手好像要對梅說些什麽,可身旁的蘇卻是製止了他的行動。


    蘇暫且算是解釋了緣由,對著凱文不解的眼神搖了搖頭,以微笑示意他無須擔心。


    而除去凱文外,麵對顧铖會發瘋的還有一位…


    “請注意你的用詞,顧铖可不是那些‘野’律者,也不可能被崩壞意誌侵蝕。”


    “再者說,有他在的地方方圓幾公裏不會出現崩壞獸,奧拓也正是因為這點才能用出虛空萬藏,否則…嗬嗬。”


    在梅的話音落下意有所指的時候,梅比烏斯緩緩站起身,冷冽的眼眸滿是不爽。


    那充滿火藥味的語氣十分強烈,好似到了年紀一般。


    一對冤家師徒…


    場上眾人心中想到。


    梅比烏斯和梅的眼神相對,仿佛有多大仇似的。


    在二者氣氛逐漸危險時,伊甸搖晃著酒杯十分沉穩的阻止了她們。


    “我已經通知天命派送夢之律者來進行第三次的蘇醒輔助,愛莉也正在迴來的路上。”


    “對於是否控製顧铖體內的律者能量,你們二位可以私下交流,在這裏吵架的話,大家也會很困擾呢。”


    伊甸輕輕牽住梅比烏斯的手,將她向遠離梅的方向拽了拽,後者淡淡的瞥了一眼,歎口氣轉身離去。


    梅看著她離去的身影眼中盡顯擔憂。


    “梅,你的擔心並不能阻止梅比烏斯對顧铖的關心,即便那些能量再恐怖,想來也不會傷害她的。”


    伊甸用手順著梅的後背,她明白梅為何一直想要控製顧铖的核心,也懂得梅比烏斯與顧铖的羈絆。


    可…


    這注定梅與梅比烏斯之間會發生衝突。


    三年以來,梅比烏斯基本大部分時間都在顧铖的培養皿前度過,梅看在眼裏,也是擔心她的老師因為過於勞累而病倒。


    顧铖昏迷的這段時間裏,體內的核心逐漸不穩定,總是四溢著冰冷的崩壞能。


    一開始還好,凱文還可以通過吸收這些能量來增加自己的實力,可隨著時間的推移,顧铖散發出來的能量越來越不可控製。


    那間容納顧铖的房間已經成為了冰封樂園,凱文別說再次吸收了,連進去都有些困難。


    極致的低溫與折磨人的冷寂…伊甸不敢想象梅比烏斯是怎麽堅持下來的。


    “最近…梅比烏斯博士的狀態有些差,她經常在裏麵自言自語,好像是在和誰說什麽…現在又仿照顧铖的樣子製作了一具魂鋼身體,我不知道該怎麽辦…”


    梅有些無助的抱住伊甸,眼眸中滿是擔憂。


    “我想,我們還有時間。”


    伊甸先是看了下凱文,在後者糾結的目光中懂得了意味,於是輕輕拍打著梅的身體,好似母親一般包容一切。


    “至少我們在應對崩壞災難些方麵還有所建樹,至於顧铖…梅比烏斯放不下他,在梅比烏斯身體還能撐住前就依她吧…”


    懷中的梅是如此的無助,愛莉又指名讓梅來負責一切,試圖養出一位領袖。


    “總體來說還是有好消息的。”


    蘇突然出聲擾亂了話題。


    “照現在的情況來說,我夢進行第三次輔助後,顧铖的身體也就有了基本的保證,雖然不確定蘇醒的時間,但也是有了希望。”


    “用顧铖部分基因研究而來的偽神之鍵已經可以大量製作,對於崩壞的控製也會有很大的進步。”


    蘇用手中的遙控器換掉了屏幕上的內容,各種對崩壞的捷報清晰的擺放在上麵。


    其中有間兵工廠的流水線上,一柄柄和凜冬十分相似的長劍正在製作。


    “華反正用得很順手,櫻也沒有什麽改進的意見,除去千劫有一些個人原因外,仿製凜冬的評價還是很好的。”


    蘇說著現有的情況,也算是在另一方向為顧铖開脫。


    “是啊梅,若不是顧铖失控,我哪裏會這麽簡單就徹底融合了帕凡提啊!”


    凱文就算再傻也知道了大家都在做什麽,他雖然和梅比烏斯處不來,但還有蘇哇!


    “你閉嘴!”


    本來情緒已經有所緩和的梅聽到凱文的聲音後瞬間炸了毛。


    “那不隻是帕凡提的基因,我想要進行實驗所有的基因全混合在一起,你問都不問我居然擅作主張進行了手術,你要是出事了怎麽辦!”


    梅比烏斯掙脫伊甸的懷抱,怒衝衝的走下月台,眼神不善的向凱文走去。


    剛才那副淚眼婆娑的柔弱女子形象全然消失,通紅的眼眸不再哀愁。


    蘇投以自求多福的眼神。


    伊甸笑著搖了搖頭,心中也算是鬆了口氣。


    “梅,你聽我解釋啊!我有把握的!顧铖的能量也起到了良好的輔助作用,不會有事的!”


    凱文還想解釋什麽,可逐漸在他眼中擴大的粉嫩拳頭絲毫不講道理。


    “啊!救命啊!”


    梅好似八爪魚一般環住了凱文,惡狠狠的咬住他的手,兇巴巴的樣子很是驚人。


    麵對凱文的求助,僅剩的蘇與伊甸皆是選擇無視。


    他們心照不宣的跳過二者,對於某些方麵的事情總是默契的不去觸及。


    “走吧,現在人手不足,沒有那麽多時間看小情侶打鬧。”


    伊甸柔聲對蘇說道,眼中滿是對戀愛酸臭味的鄙夷,全然忘記了曾經是誰眉眼含笑的離不開某人。


    “是啊,畢竟愛莉很正經。”


    蘇微微睜開眼玩鬧著說道,而伊甸則是白眼翻到天上去了。


    “你這月零花錢減半。”


    “…”


    蘇一陣無話。


    …


    冰冷的房間中一切似乎都染上了層層霜華,像是朦朧的薄暮晨光,細碎的晶瑩時刻閃爍。


    房間中滿是詭異的形象…


    顧铖沉睡與豎立著的培養皿中,安靜得仿佛睡美人一般,而培養皿的對麵,有位和顧铖一模一樣的人正滿臉哀愁的撫摸玻璃。


    “他至少還需要兩年時間才能蘇醒,夢之律者的職能還不足以徹底喚醒他。”


    和顧铖一模一樣的人緩緩開口道,淡漠的眼眸好似暗無天日的深潭,吞噬著一切光芒。


    踏踏踏…


    輕盈的腳步聲款款而來,一席青衣流蘇配,外有簡約白色科研服襯裝,麵無表情仿佛是冰塊的梅比烏斯走進門。


    “看起來隻有同樣融合律者核心的身體才能容納你…”


    梅比烏斯眼神凜冽的看著那個“顧铖”。


    “說過了,你可以叫我顧乘,這樣便於分辨我們二者。”


    小黑轉過身,剛才的哀愁被隱藏的很好,此時正冷漠的看著同樣和冰塊差不多的梅比烏斯。


    “嗬,你完全有能力直接喚醒顧铖,也完全有能力隻留下一個‘顧铖’,為什麽不試試呢?”


    梅比烏斯意味不明的露出一抹笑容,隨後徹底踏入這間被冰霜覆蓋的房間。


    刺骨的冰寒並沒有讓梅比烏斯感到不適,仿佛那些極寒總是在下意識的保護她。


    “和你相處還真是困難呢…真不知道這家夥是怎麽做到的。”


    小黑無奈的歎了口氣,笑著搖了搖頭,心中不免為顧铖吐槽幾句。


    “你大可不必如此試探我,我和顧铖的關係並不像你想的那樣簡單。我和他生活的時間比你們幾輪加起來還要多…總的來說,在他隻是顧铖,我便永遠不會傷害他。”


    小黑眼不見心不煩一樣,揮著手又轉過了身,眼眸中重新充斥起顧铖的身影。


    唉,想斯卡蒂的第n天。


    不知道梅比烏斯在想什麽,低著頭默聲走到某幾台還算耐用的儀器前操控起來。


    當然,操控前還需要用崩壞能擦拭一下滿是冰霜的屏幕。


    “崩壞能中並沒有你說的那些特殊能量,這是不是代表真正的崩壞還未降臨?”


    梅比烏斯很快就不再瞎想,進入狀態很是工程化的問了一句。


    小黑搖了搖頭。


    “崩壞已經降臨,無論是兩年前的那次海嘯還是前幾個月的隕石都是崩壞的傑作,我所說的能量指的是…程度。”


    “顧铖自認為的陣營是人類,其中的細節我並不方便對你訴說,就像我這個‘額外’的靈魂一樣,那些能量代表著祂親自出手的可能性,也是崩壞侵蝕世界不同程度得表現。”


    小黑淡淡的說著,梅比烏斯也隻是靜靜的聽著。


    對於不知道的人來說,二者一方像是在等待“老婆”蘇醒的丈夫,一方卻是自顧自工作不管他人死活的科研人員。


    “顧铖的身體正在逐步脫離人類的範疇,崩壞能正在改造他的身體,我…沒有辦法。”


    梅比烏斯的話音有些顫抖,眼神也是低迷下去。


    “所以你加入了多種與顧铖體內能量分子相反的基因,試圖控製顧铖身體的變化,但經過一係列的嚐試,發現自己弄巧成拙,反而加快了顧铖同化崩壞的速度,我沒說錯吧?”


    小黑像是冷哼了一下,魂鋼做的身體使得他此刻的表情有些僵硬,仿佛是什麽麵癱強行做出與身體相反表現差不多的感覺。


    梅比烏斯背對著小黑的身體刹那間僵住了,隨後又恢複過來繼續忙起來。


    手中搗鼓著不知名的試管,調試著看不懂的儀器參數。


    “聰明反被聰明誤…不過你沒必要擔心。”


    “顧铖融合的一切基因都會迴歸本初,所以無論你做什麽都無法阻止顧铖同化崩壞的速度,也可能會出現加速的情況。”


    小黑本想嘲諷幾句的,可身邊卻是被層層冰霜覆蓋,仿佛下一秒就要將他吞噬。


    於是…


    他從心了。


    “對於律者而言,顧铖是特殊的存在。”


    “他並沒有掌控任何律者的權能,僅僅隻是憑靠那半吊子的核心與神格帶來的增益隨性而為罷了。”


    顧乘望著玻璃內顧铖恬靜的睡顏,腦海中又是以往所有顧铖總和的身影。


    陣陣感慨縈繞在心中無法釋懷。


    “你是說,顧铖本不是天生的律者?”


    梅比烏斯有了些許好奇,她知道顧铖從一開始身體內部就隱藏著什麽力量,她本以為就是律者能,可現在看來…


    她放下了手中的試管,近期因為擔憂而變得憔悴的麵容很是可憐,通紅的眼眸中滿是血絲。


    小黑這才發現,這位脾氣糟糕的博士並沒有他想得那麽堅強。


    “很奇怪嗎?對於我來說,顧铖的情況與你們相同,不過是後天因為某些變化而踏上了這條路。你們是通過基因改造與分子融合,而他不過是是通過高位力量進行輪迴後通過繼承來同化能量罷了。”


    小黑聳了聳肩。


    “就像正常人類無法理解崩壞能一樣,這樣高等位麵的力量也不會被你們理解。”


    “人們總是將自己無法理解的東西化為神跡解釋,而你一直研究的不同於崩壞能的這股力量也會被稱為——神力。”


    小黑的語氣逐漸嚴肅起來,魂鋼的身軀發出陣陣悲鳴,好像正被什麽東西擠壓。


    房間中被冰霜覆蓋的玻璃製品頃刻間因為承受不住低溫而破碎,除去梅比烏斯身邊一股柔和的力量在保護她再,其他所有脆弱的東西全然被小黑破壞。


    “魂鋼可以接納並解析崩壞能,可永遠也不會承載神力與更高層次的精神力,懂了嗎?”


    不知道顧乘是在威脅梅比烏斯還是在證明剛才說的話語。


    他一邊嚐試控製身體承載能量的容量,一邊釋放神力展示給梅比烏斯。


    直到…


    咚咚…


    小黑身後容納顧铖的培養皿發出碰撞的聲音,大片冰霜直接籠罩住小黑腳下的地板,些許冰晶已然成型。


    “不是,你魂兒都不在這怎麽還能這麽主動?”


    小黑不知為何有些無語的收迴了神力,隨後用無奈且…羨慕?的眼神看了看梅比烏斯。


    “行了行了,不嚇你老婆了,收了神通吧~”


    小黑兩手一攤,頓時滿臉哀愁重新浮上心頭。


    “噗嗤…”


    梅比烏斯沒忍住笑了出來,那副生人勿近的氣場頓時瓦解不少。


    眼神也是十分的柔和。


    “這股力量不是處於無意識狀態嗎?你自詡為顧铖最親近的人,怎麽比不上我呢?”


    梅比烏斯哪壺不開提哪壺的說道,使得顧铖的臉又黑了幾分,成為當之無愧的小黑。


    “嗬。”


    他沒有迴答梅比烏斯,隻是找到了之前的鐵板床,不耐煩的躺了下去。


    小黑大抵是準備迴歸意識去找斯卡蒂,畢竟顧铖這樣的表現讓他十分難受,不知道是酸還是難過,總之隻有蒂蒂的懷抱才能緩解。


    “別忘了,你弄壞的儀器要賠錢的。”


    梅比烏斯趁熱打鐵的都補了一句。


    小黑躺下的速度再度加快,想要飛速逃離這裏。


    梅比烏斯輕笑兩聲,隨後默默的走到顧铖身邊,先是看了看躺下去失去靈魂的顧乘,這才將一切視線放在真正的顧铖身上。


    “铖,我想你了…”


    嬌柔的聲音空靈而悠揚,比起百靈還要婉轉,卻帶著不同於生機的默哀與悲涼。


    懷中的冰霜好像沒有那麽冷…


    “好了大姐大,別抱著那塊冰旮瘩發情了,這不是還有小弟呢嗎~”


    就在梅比烏斯還沉浸於過去的幻想時,身後發出了一陣有些討喜又隨性的聲音。


    “等你好久了。”


    梅比烏斯麵不改色的迴過了神,冷漠的眼眸放在了突然出現在屋子裏有些飄忽的光影上。


    淺粉的長發帶著絲絲斤紋,律者能量徹底融合後的夢之律者已經可以脫離具體存在形式而活動。


    “哎呀,你是不知道奧拓那個家夥有多小氣,自從上次…”


    我夢飄到梅比烏斯身邊,殷勤著以靈魂形態為梅比烏斯捏肩捶背。


    她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沒用的,梅比烏斯倒也樂得如此,麵不改色的聽著她討論著有趣的事情。


    不過…


    這樣看來,自己的性格改變了不少呢~


    梅比烏斯的餘光依舊沒有離開那塊培養皿。


    “大姐大,你放心吧,大佬之前都吩咐好了,我這次一定可以和大哥溝通,迴頭有什麽話我都給你們傳遞~”


    我夢像個狗腿子一樣,真不知道為什麽可以用屌絲來形容這樣的女性。


    梅比烏斯想到這裏頗有些頭痛的揉了揉眉頭,而我夢發現梅比烏斯的動作後又是舔個碧蓮為梅比烏斯按摩起頭部來。


    細若無骨的小手很是靈巧,笑眯眯的眼眸總是很像那個算命的家夥。


    唉~


    梅比烏斯歎了口氣。


    “你能做到的話就和顧铖匯報一下情況吧…雖然他可能並不擔心人類現在的狀況。”


    她輕聲細語,之前的疲憊在我夢的按摩下確實緩解了不少。


    這讓她更加思念了幾分顧铖。


    “當然沒問題…隻是,大姐大你沒什麽悄悄話對大哥說嗎?”


    我夢疑惑的歪著頭,古靈精怪的麵容又與愛莉希雅這樣的活潑少女有幾分相似,隻是更加…“外向”。


    梅比烏斯略微沉默下來。


    悄悄話?


    說沒有肯定是假的。


    但平時讓她在沒人的時候對沉睡的顧铖說還好,一旦有人…


    梅比烏斯搖了搖頭。


    “沒有。”


    我夢能感覺到梅比烏斯的情緒變化,畢竟她也是個律者。


    雖然不擅長戰鬥吧…


    可作為大姐大最忠實的小弟,我夢還是笑意盈盈的點了點頭。


    “我肯定替您傳達到位!”


    梅比烏斯也是徹底放鬆了下來,仿佛一位慈愛的母親,揉著我夢還算柔順的頭發。


    “嘿嘿~”


    我夢很沒有形象的呲著牙笑了起來。


    “我繼續和您說…”


    “大姐大是不知道大哥他媽有多嚇人!原本我和克萊因在塞西莉婭姐姐那裏過的還不錯,可每次埃莉諾阿姨一過來都會狠狠的‘蹂躪我們!’”


    “幸虧我能變成魂兒飛走,不然就像克萊因一樣被狠狠抱住,然後****的一頓****的蹂躪,想想都嚇人…”


    我夢的嘴裏總是能說出和她顏值不同的話語來,那份溫柔舒緩的小家碧玉形象極大遮掩了我夢的性格。


    但梅比烏斯卻不敢意外,隻是靜靜的靠在培養皿旁聽著我夢為她描述克萊因的“慘狀”。


    沒辦法,埃莉諾老師隻有顧铖一個孩子,又加上之前人類聯合與天命管的太嚴十幾年都無法見顧铖一麵。


    如今見到克萊因與我夢這樣算是孩子的孩子自然控製不住母性光輝。


    反觀塞西莉婭那個笑麵虎…


    梅比烏斯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


    不就是搶在她前麵抱過小女兒嘛,一直都找機會坑自己…真是幼稚~


    耳邊我夢的聲音愈發模糊,腦海裏的記憶卻是逐漸甜蜜起來。


    自從顧铖到來以後,她才知道,她會需要朋友,也需要身為人的感情。


    逐火之蛾的大家…天命的那些冤家…


    即便崩壞到來,損失的也不過是那群虛偽的人類罷了。


    梅比烏斯又感覺到可笑。


    怎麽直到現在,她依舊還保持著這樣的觀點呢?


    即便興致已經不是以像什麽“犧牲小我成全大我”這樣的想法,可麵對如今這麽多人類的死亡,她卻依然無動於衷…


    冷血嗎?


    梅比烏斯想不明白。


    或者說,她不再覺得犧牲會是沉重的話題。


    人類本就會有此一劫,生物的優勝劣汰一直都在,她隻能努力讓更多的人擁有未來,可以有希望活下去…


    梅比烏斯的思緒愈發空曠起來。


    一切的思路都圍繞著顧铖,也隻有顧铖。


    人,都是自私的,包括梅比烏斯。


    不知過了多久,梅比烏斯漸漸困了起來,也在我夢嘰嘰喳喳的聲音中昏沉下去。


    她也知道了…


    我夢並不是單純的來輔助顧铖的,也帶著幾分愛莉或者是伊甸的意思來讓自己休息一陣。


    也許…


    梅的確是對的?


    梅比烏斯在昏睡之前柔和的看了眼我夢那擔憂又同情的雙眼,隨後微笑的替她向上捋了捋低垂的發絲。


    “我確實要休息幾天了,讓你擔心了夢夢…”


    梅比烏斯輕聲笑著說到,而後者也不再像剛才那般繁雜,同樣柔和的牽住梅比烏斯的手,眷戀的目光猶如血濃於水的孩子般純淨。


    “沒辦法,埃莉諾阿姨很擔心您的身體,梅姐又成天嘟囔,為了能出來多玩幾天,就隻能采取強製措施嘍~”


    我夢輕柔的說,而梅比烏斯已然沒有了說話的力氣。


    我夢雖然處於靈魂狀態,但保住梅比烏斯的身體已然凝實了幾分。


    像是雲朵般柔軟,又像春天的微風一樣舒適。


    隻是…


    “沒有顧铖的懷抱舒服呢…”


    我想你了…顧铖…


    梅比烏斯低聲說出了心中的話語,最後徹底沉沉的睡去。


    哢嚓~


    在梅比烏斯昏睡的後一秒,實驗室的大門就緩緩打開了。


    我夢早有所料的抱起梅比烏斯,滿臉得意的看向來者。


    “讓咱出手,一個頂倆兒~”


    來者略微有些無語。


    “我這位摯友的脾氣我太了解了…”


    溫柔又無奈的聲音仿佛四月下來零落的花瓣,淺色的白發猶如康乃馨的顏色。


    塞西莉婭依舊是那身長裙,小心的接過我夢懷中熟睡的梅比烏斯。


    “要不要給你也拍一本睡顏相冊?”


    看著平日裏毒舌又傲嬌的梅比烏斯,塞西莉婭臉上露出了莫名的興奮。


    隻是,她並沒有發現,屋子裏多餘的冰霜正在蔓延,好似在說…


    分我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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