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眼前這名護龍衛的話,君臨腦中迴想起了前段時間在花月城時雲溪同自己所言的事。


    兩相對比,果然雲溪這人極其不靠譜。


    腦子全長在那張漂亮的小臉上了。


    稍作思考,君臨轉而問起了另一件事。


    “北疆現在如何了?漠北可有繼續大幅南下?”


    見氣氛緩和的差不多了,識趣的千戶大人先是為君臨斟了杯酒,才繼續開口。


    “大人,在朝州的叛賊李越叛亂之後,北漠就占據了幽州和燕州二地,目前並無太大異動。


    對這軍國大事,小的不甚了解。


    但據朝堂諸公所言,漠北的蠻人所求不過是些許錢糧,暫時不會對我朝有多大的威脅。


    且聽聞漠北的大汗凝草原氣運破入了陸地神仙之境,還同他們所信奉的天狼神取得了聯係,一時之間,高手激增,不宜輕易招惹。


    林相亦在朝堂上公開表明了態度,眼下這些叛賊才是動搖我大餘根基的大患,當先平內亂,再除外賊,攘外必須安內。


    而陛下則是對林相頗為信任,在大批沐林黨的人離開後,重新啟用了大批東明黨的文臣,穩住了混亂不堪的雲京。”


    隨手抓起幾顆花生,君臨的雙目微微眯了起來。


    “紅蓮教現在狀況如何?”


    “大人,年初的時候,紅蓮教的新任教主帶著紅蓮教的主力衝擊雲京,悉數被鎮壓。


    此刻已是鳥作蟲散,逃亡大餘各地,苟且偷生。”


    話落,君臨拿著花生的手微微一頓,聲音卻聽不出什麽變化。


    “紅蓮教的人都被剿滅了?不是說陵州的百姓有半數被裹挾加入了紅蓮教中嗎?”


    敏銳的察覺到了君臨那微乎其微的態度變化,想起民間流傳的些許同眼前之人相關的傳聞,求生欲極強的護龍衛千戶忙解釋道。


    “大人,您誤會了,紅蓮教雖裹挾了大量百姓,但那些百姓並未被朝廷劃入紅蓮教徒的範圍。


    百姓無辜,先皇和陛下都是明白的,紅蓮逆賊才是首惡,他們妖言惑眾,以完全不可能實現的幻想迷惑百姓,燒殺搶掠不守秩序,掀起了叛亂。


    在先皇還在時,陵州的叛亂便已被三皇子平定,加上三皇子采取的是懷柔的策略,並未苛待這些叛亂的農民,重新為他們分配了土地農田,發放了朝廷的救濟糧。


    時至今日,陵州已漸漸恢複了平靜,當地百姓也對紅蓮教怨聲載道。


    雖生活不似災前那般太平,但在朝廷的接濟下卻也勉強過得下去。”


    “三皇子生在這亂世倒是有些可惜了。”


    想起自己前後遇上過的紅蓮教徒,君臨並未反駁寧濤的話,反倒感慨了一句。


    仁君於天下百姓而言實乃幸事,但在這亂世之中,卻沒有他們立足的空間,確實可惜。


    一路走來,君臨見過的紅蓮教徒中,不乏有誌之士,但相對於這些有誌之士,更多的都是一群瘋子。


    他們激發人性的醜惡,煽動百姓不勞而獲,燒殺搶掠,實在很難給人留下什麽好印象。


    教義也是天差地別,有林沐清那樣的不擇手段追求理想之人,亦有那裹挾流民攔路搶劫,欺淩弱小之徒。


    而這些人都有一個特點,他們皆認為自己的理念沒有錯,就是紅蓮教的最高真諦。


    如此瘋子,自是讓人不喜。


    在沉思了一會後,君臨輕輕搖了搖頭。


    這天下如何與自己又有何幹係?


    說到底,自己也不過是個殺戮無數的殺手罷了。


    但鬼使神差的,君臨還是提了一句。


    “迴去告訴你們指揮使,漠北或許沒他們想的那麽安分,哪怕陸地神仙皆不可參戰,漠北的實力亦不容小覷,萬萬不可被定式的思維所迷惑。”


    “是,小的迴去一定將您的話帶到。”


    “有銀子嗎?”


    突轉的話題讓寧濤微微一愣,忙示意一旁的小弟送上銀兩。


    瞥了眼被擺放在桌上的銀錠,君臨隨手拿起一塊,扔給了酒館的掌櫃。


    “今明兩日的飯錢,再幫我把酒葫蘆填滿。”


    說完,君臨瞥了眼麵前低著頭的千戶,溫聲道。


    “我覺得他們不是什麽犯人,你有意見嗎?”


    渾身猛地一冰,寧濤忙不住搖頭。


    “您說的是,哪有什麽犯人,完全沒有的事!誰敢說這裏有犯人,小的砍了他!”


    “行了,沒你事了,都散了吧。”


    話落,鬆了一口氣的寧濤不住的朝君臨行禮,直到君臨有些厭煩了,才帶著小弟慌亂離去。


    隻一瞬,一溜人就全部消失在了街道之上,步伐之快,好似在被什麽豺狼虎豹追趕一般。


    待護龍衛消失在酒館之後,酒館內所有人都害怕的看向了君臨所在的方位,也不敢說話,更不敢走動,唯恐驚擾了這位不知身份的大人物的雅興。


    “看什麽看?該吃吃,該喝喝?吃完了就趕緊走人。”


    掃了眼酒館內的眾人,君臨自是知道他們的想法,語氣中帶上了些許趕人的意味。


    不一會兒,就有第一個帶頭的漢子悄悄離開了酒館,隻是三兩分鍾的時間,酒館內的客人就隻剩君臨一人。


    輕嘁了一聲,君臨掃向了跪在自己麵前的小老頭。


    “跪著幹什麽,我有那麽可怕嗎?頭上不長角,更不會什麽三頭六臂,身上也不會冒黑氣,有什麽好怕的?”


    跪著的老說書人絲毫沒察覺到君臨語氣中的玩笑,隻以為這故事裏的魔鬼想要以最殘忍的方式折磨自己,一時之間害怕的不停磕頭求饒。


    “無名大人,小老頭我罪該萬死,隻求您能看在我年邁的份上給我個痛快……”


    一連串的操作讓君臨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一拍桌子,身影出現在了二樓。


    隻留下冰冷的聲音在酒館內迴蕩。


    “東西送到我屋子裏來,那個老頭你們自己趕出去。”


    酒館之中,掌櫃的和老說書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反應過來後,掌櫃的忙拎起老頭的衣袖,走至門前,輕輕扔了出去。


    明白了些什麽的老說書人也不反抗,配合著掌櫃的動作,被扔出了門外,還裝模作樣的叫了幾聲。


    客棧二樓,君臨幽幽的收迴了目光,自顧自的喝起了酒來。


    低沉的聲音在屋內響起。


    “總感覺有不好的預感。


    這天下大勢越來越詭異了。


    漠北的發展總覺得有些像前世那兇悍無比的時代。


    算了,喝酒喝酒!今朝有酒今朝醉!


    天下如何與我何幹?


    都是那些正道人士該操心的事。


    都被人說做魔鬼了。


    魔鬼就該有個魔鬼的樣子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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