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枯坐在第二天的時候,張耀陽的身上早已經積滿了厚厚的雪。


    他終於感覺到了一絲絲的疲憊,步履闌珊的離開院子,準備迴房休息一下。


    這裏沒有人打擾他,按道理,他應該能安靜的睡一個覺才對。


    自打迴到過去,又迴到現在後,這是他第一次意識到自己還像個正常人,也是需要睡覺休息的。


    往常係統在的時候,他總是像個機械人,能從早蹦到晚,一點也不會累。


    莎莎的踩雪聲響起的時候,還是挺刺耳的。


    他的耳力還是挺不錯的。


    當時就向著聲音的來源處看過去。


    原以為,會是家人發來。


    沒有想到,看到的是一個穿著白色皮毛大衣,又戴著一個很厚實的白帽子的女人。


    對方把自己裹得像個白粽子,他沒有掃描能力,自然是看不出來是什麽人。


    直到對方艱難的走到院子裏,他這才開了口。


    “是小妹嗎?我在這裏不會有什麽事,你且迴去吧!”


    來人沒有說話,隻是將頭抬起來後,還是能看到對方還圍了一個毛絨絨的圍巾,將半張臉都給遮擋住了。


    所以,哪怕和對方來了個正麵對視,他還是沒有認出來人。


    久等不到對方的話,張耀陽有些煩燥的道:“你人也看到了,是要留下,還是迴去,隨便你吧,我先迴屋睡一下。”


    說完,他還真的轉身就進了一間屋子,把門關死了。


    這個休閑小屋子,是木頭和竹子搭建的。


    平時燒的是煤塊,所以,屋子大門一關,煙氣兒都從煙囪裏麵跑出去,屋子裏麵還是挺暖和的。


    張耀陽爬上床,隻幾秒鍾後就讓自己陷入了深度的睡眠。


    在屋子外麵,那一身白的女人愣在那裏很久後,這才無奈的推開張耀陽所在的房門,然後悄悄的脫下身上的那些累贅的帽子,還有圍巾手套等。


    至於外衣,等坐在火爐邊烤了一會兒火後,她亦感覺到有些炎熱,將其脫下來,掛在一旁的衣架上。


    也就是這個時候再來看她話,發現,她竟然是一頭利落的短發。


    在這個到處都是大辮子的年代,姑娘家剪短發的可不多。


    然,向她剪了後,還這般好看的,更是鳳毛麟角。


    其搓了一下有些發熱的其搓了一下有些發熱的臉頰,目光在屋內隨意地流轉。


    這屋子雖不大,卻因那跳躍的爐火而暖意融融,牆壁上掛著幾幅古樸的字畫,仿佛在默默訴說著往昔的故事。


    她輕輕起身,踱步至窗前,手指無意識地在窗欞上劃動,看到了花瓶裏麵,插著的一大束冰淩花。


    這花在去年的時候,曾經看到過,那個時候,覺得很漂亮。


    沒有想到,這一次的冬天,還能再一次看到,心裏麵竟然和這黃色的小花兒一般,感覺到一股子暖意。


    看著窗外那一片銀白世界,思緒漸漸飄遠。


    她想起了與張耀陽的初次相遇,那是在一個熙熙攘攘的集市,張耀陽正和一群小男孩打架。


    那個時候還太小了,他本是一個很文靜的人,卻為了保護自己的妹妹,愣是打贏了一個比他大幾歲的小孩。


    她那時就在想,如果她有個哥哥的話,會不會也會這般保護自己。


    後來,他們有幸成為了同學,還成了同桌。


    她的學習一向是很好。


    他亦不差。


    那段辛苦的讀書日子裏,和張耀陽爭奪第一,成為了她樂此不疲的遊戲。


    她以為,她們可以一直維持下去。


    直到高考那一年,他明明能考上的,被他輔導的張安欣和錢宇,都考上了最高的學府。


    為什麽,他會在那一年,選擇要放棄高考。


    那感覺,就像是他選擇了別的出路,從而放棄了和自己一道前行。


    她很是失望。


    很多時候,甚至覺得他們兩個之間,不應該再有什麽交集了。


    她不想迴到這個窮困落後的小山村裏,不想困在這裏,早早就嫁人生子,一輩子??無為的過完。


    她有遠大的抱負,有崇高的理想,有很多想做的事情啊!


    然而,命運總是開玩笑一般的,將張耀陽送到她的麵前。


    他們經曆了很多的事情,可以說,在她的成長期間裏,張耀陽一直都沒有缺席。


    除了學曆這一塊以外,張耀陽真的沒有哪一點配不上自己的。


    這半年的留洋生涯,讓她接受了很多西方的思潮,人的眼界也跟著開闊了很多。


    突然間就明白,自己很有可能在不知不覺中,就把那個最重要的人,給傷害到了。


    眼下過大年,她真的受不了一個人呆在多市那清冷的校園裏。


    她想見他,無比的思念這個男人。


    如今,看到他這般憔悴落寞,她的心中滿是疼惜。


    她深知,張耀陽背負的太多,那些過往的經曆如同重重枷鎖,鎖住了他的歡笑與輕鬆。她在心中默默發誓,一定要陪伴他度過這段艱難的時光,哪怕隻能為他分擔一絲一毫的憂愁。


    正想著,張耀陽在睡夢中似乎也不安穩,眉頭微微皺起,嘴裏喃喃低語著一些含糊不清的話語。


    她趕忙走到床邊,輕輕坐在床邊,握住他的手,試圖用自己的溫暖去安撫他那躁動的夢境。


    也許是她的觸碰起了作用,張耀陽的表情漸漸舒緩,唿吸也趨於平穩。


    她就那樣靜靜地守著,直到爐火漸漸微弱,窗外的天色也暗了下來。


    她輕手輕腳地起身,往爐子裏添了幾塊煤,火星子瞬間又歡快地跳躍起來,映照著她溫柔而堅定的臉龐。


    她重新坐迴床邊,等待著張耀陽的醒來,仿佛在等待著一個新的開始,一個他們共同麵對未來的開始,無論前方有多少風雨,她都已做好了與他攜手同行的準備。


    隻是這一等,有些漫長,從來不知道,一覺能睡這般久的。


    久到她都開始打起了瞌睡,什麽時候爬不上這張床的也不知道。


    外間,雪再一次慢慢地下起來,天地間一片潔白。


    那些踩踏出來的腳印子,很快就被抹平。


    除了那深深淺淺交織在一起的唿吸聲,這山中,奇異的和諧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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