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耀陽的話,自然是引得那年輕人有些不悅。


    正欲發作時,張耀陽卻沒有給他這個機會,大步選擇離去。


    沒有張明堂的張家,他自然是不願意再待下去。


    連一秒都不想多待。


    他怕自己忍不住,衝進去把那院子裏麵的人和物全都砸個稀碎。


    然而,就在他冷著一張臉,和一群人擦肩而過時,其中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婆,卻是突然看到了什麽一般,驚訝地衝著張耀陽叫了一聲。


    “三牙兒~”


    張耀陽走了兩步後,這才反應過來,三牙兒這個稱唿,貌似是自己老爹張永壽的小名兒。


    這事兒,他爹從來沒有提起過,亦或者說,因為當初太小,這個乳名兒,早已經在歲月長河之中忘記了。


    而張耀陽身負趕山人係統,這才能把這個老底兒探查出來。


    對方不會是……


    他帶著疑惑的眼神,看向那明顯已經失態了的老太太。


    對方看著他,顫抖著雙唇,眼裏淚光閃爍,似想要說些什麽。


    但情緒太過激動,亦或者根本不能說出口,導致她什麽也說不出來。


    張耀陽隻在一眼後,就已經看清楚對方的身份。


    身子不由地踉蹌了一下。


    但想到那鐵盒子裏麵信件內容,還有張明堂也收到的一封斷絕信,他極快地鎮定了心神,冷漠無情地道:“老太太,你認錯人了。”


    說完,沒有任何再留戀,轉身離開這個令人窒息的地方。


    身後,那老太太踉踉蹌蹌的追了幾步後,不停地拍著腿,在無聲的呐喊著什麽。


    一旁的人聽不清她嘴裏含糊不清的話,也不明白上一秒還喜氣洋洋的一個人,下一秒怎麽就傷心成這樣。


    “奶奶,你怎麽了?你不要嚇我們啊!”


    “對啊,娘,你放輕鬆點,有什麽事情說清楚了,你這樣是哭啥子嘛!”


    ……


    周圍的人說了很多寬慰的話,但老太太沒有一句聽進去的,下一秒就因為太過激動暈倒了過去。


    這一下,可把這一群人都給嚇了一大跳,背著老太太就往胡同外跑。


    他們的車子都停在外麵,胡同太過狹窄,根本開不過來。


    一群人簇擁著老太太,急急地從張耀陽的身邊經過。


    他怔怔地看著這一幕,心裏五味雜陳。


    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麽心理,他的身子不受自己控製,最終還是開著車子,跟著這群人的身後,看著他們把老太太送進了醫院進行搶救。


    看了一下手表,此時離著早上十點還有十分鍾,他在大廳裏,找到一部能打長途的電話,給陳二狗打了電話過去。


    沒有想到,這一次接電話的人,換成自家老爹,好似冥冥之中自有的天意吧。


    “老二,你在外麵還好吧?身上錢還夠花啊?有什麽困難,一定要給家裏講,出門在外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啊!”


    電話裏,張永壽絮絮叨叨地說了好一會兒,張耀陽這才語氣有些沉重的道:“爸,我本來晚上就準備迴去的,但是現在怕是不行了。”


    “啊?老二,發生了什麽事?”


    張永壽的心肝兒跟著抖了一下,一股不祥的預感讓他慌了神兒,好日子才剛開了頭,這兒子可不能出意外啊!


    “爸,我沒事,我隻是遇上了一個人,那個人……應該跟你有關係,她看到我的時候,叫了一聲三牙兒,然後人就昏迷了去。”


    “三……牙兒……你確定對方沒有叫錯?”


    “是的,是叫三牙兒,那家人也姓張,爸,我覺得,你應該來京都一趟,就現在,我把地址告訴你,你記一下……”


    張永壽不會寫字,是一旁相伴的陳二狗幫著記的。


    此時,他渾身直顫抖,腦海裏一下子多了好些模糊的記憶碎片。


    一個年輕的婦人,追著他在田埂上放著風箏。


    對方親切地喚他三牙兒,跑得累了還給他擦汗,給他香甜的小餅子吃。


    他一直以為這隻是個夢而已,沒有想到,這個世間真的有人會叫三牙兒的。


    陳二狗撂下電話後,看著魂不守舍的張永壽,輕輕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幹爹,別慌,我這就迴家收拾一下,晚上陪你去走一趟,有我和耀陽在,天大的事也不要怕。”


    張永壽囁囁不安地道:“真的要去嗎?不用了吧,都不認識……”


    “家裏還有那麽多活兒要幹,現在正是用人之際,哪裏能走……再說了,這一來一去的,多費錢!”


    雖然嘴裏這般說著,但是他的目光,一直都在朝著客運站的位置偷瞄著。


    陳二狗得到張耀陽的指示,是要把張永壽帶著去京都的,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定然是一件天大的事了吧。


    他知道,張永壽並不是第一次出遠門,在過去,張家雖然瞞得很緊,但他經常來張家走動,多少還是知道一些內幕。


    比如,每隔三年,張永壽就會攢一筆錢去走親戚。


    至於那親戚在哪裏,沒有人知道,他從來沒有帶過任何人出去過。


    現在看來,應該就是在京都吧。


    他去幹了什麽,從來不和家裏的人談及,眼下怕是要真相大白的時候了。


    張永壽的神情一直都是恍惚的狀態,這個樣子讓他一個人出遠門,別說張耀陽不放心,就是陳二狗也放心不下。


    還好,眼下村子裏麵的人都在忙著找水,無人管這些閑事。


    張家還有個張勇強能頂門立戶,倒也不怕什麽。


    當晚,二人就踏上了去往京都的客運車,中途要轉車,所以,得經過三天的跋涉,才能到達目的地。


    張耀陽前腳才剛打完電話,準備去看急救情況時,就見到人群裏麵出現金發妞安琪拉的身影,她似乎也要看診。


    此時此刻,她的狀態看起來不是太好,蒼白著一張臉,死死地捂著肚子,然後痛苦地和一個小護士掰扯著什麽,但無法準確地描述病情,讓她顯得很無助。


    一個老外,在這異國他鄉生病,有的時候,也的確是挺可憐的。


    他順路就走過去,幫著其翻譯了一下,接著幫她掛號,陪著看診,然後又給她簽字做手術,跑腿辦理住院流程,幫了對方很大的忙。


    “今天謝謝尼,窩的朋友……”


    安琪拉得了急性闌尾炎,經過兩個小時的折騰,總算是做完了手術,正虛弱地躺在病床上,看起來很是糟糕。


    “這隻是舉手之勞,你先睡一下吧,有什麽事,等病好了再說。”


    把安琪拉安撫完後,他又去打聽那老太太的治療結果,得知對方的病房,竟然就在安琪拉的對麵,不得不說,這世界還真挺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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