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玖身體稍微好點後,不等張少傑來接她出院,便帶著薑明澈偷偷跑了。


    坐在公交車上,薑玖一直緊攥著薑明澈的手,神情很是慌張,雙眸不斷亂瞟,像是生怕有人會追過來一樣。


    而薑明澈卻沒有什麽表現,隻是中途,薑玖看著他神情呆愣的模樣,又蓄了一把淚。


    薑玖將他攬在懷中,輕撫著他的後背道,“明澈,會沒事的……有姐姐在!”


    如路青梧預料的一般,薑玖帶著薑明澈迴了東街的老舊小區。


    下車後,薑玖看著熟悉又陌生的街道,長舒了口氣。


    但等她到了家門前,卻躊躇了半天,最後還是薑婆婆外出買菜時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她。


    “你們……小玖,明澈!”薑婆婆聲音顫抖。


    這時候的薑婆婆,不像在驚悚鬼都一樣是死人般的臉,而是活生生的模樣,滄桑的眸子裏也飽含著溫和柔軟的光。


    她看著薑玖,又看了看薑明澈,最終將兩人攬入懷中,有些臃腫的身材,卻有著溫暖的氣息。


    路青梧覺得,她眼中的光,與自己的外婆很像。


    迴去後自是一番寒暄問暖。


    薑婆婆看到薑玖身上的傷,氣得渾身發抖。


    一方麵氣張少傑不是人,另一方麵又氣自己的女兒。


    “小玖,媽一個人把你拉扯這麽大,不是讓你這麽折騰自己的!你……這是在把我這把老骨頭往地上踩啊……”薑婆婆氣得不斷捶自己的胸口。


    薑玖泣不成聲,“媽……反正我已經……已經毀了,跟誰過不是過?而且留在那裏,他那邊還有認識的熟人,能給明澈治病……”


    “你……糊塗!糊塗啊!”薑婆婆一直以為自己的女兒在外麵過得好,每次夫妻倆迴來看望她的時候都是相愛和睦的樣子。


    哪裏知道女兒是在跟她演戲,卻把自己過成這番模樣!


    “媽,對不起,我隻是不想讓你擔心……”


    晚上,薑明澈被薑婆婆帶進房間的時候,正巧路過牆上掛著的掛曆。


    路青梧看到了上麵的時間——


    2009年。


    距離李玖日記本上所記錄的時間,居然還有近三年之久。


    夜裏,母女倆交了一夜心。


    隻有薑明澈拿著一根木棍,三更半夜默默地磨著。


    他住的房間就是鬼都裏薑小宇的房間。


    路青梧立即就想到了那間暗室。


    她在心底無聲地歎了口氣。


    眼下這番情形,她其實已經大致猜明白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她明白,這個故事繼續進行下去,就會是痛苦與絕望,血色與黑暗了。


    薑玖到家半個月後,張少傑就找上了門鬧了一番。


    薑婆婆不比薑玖,直接報警。


    警察來了後,張少傑就安分了。


    但他死活不同意離婚,又用薑明澈的病壓著薑玖。


    而薑玖這邊也拿不出他家暴的證據,畢竟這對薑玖而言是難以啟齒的陰影。


    再加上這個時候沒有這方麵的法律規章。


    最後兩人在警方的勸說下維持表麵的和諧。


    但薑玖也不願意再跟著張少傑迴去,最終留在了薑家。


    然薑明澈還是得定期送到市區治病。


    路青梧能夠感受到,在薑家的時候,薑明澈的情緒是最穩定的,然一旦離開薑家,特別是在張少傑麵前時,他的心底仿佛灌滿了岩漿,隨時能夠噴發。


    隻不過他向來是沒什麽表情的。


    旁人從外表看上去,隻會覺得這孩子很陰沉,有種說不出來的滲人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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