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在找人,他是在物色。“小子,你甘心這輩子碌碌無為嗎?你願意為某些東西犧牲奉獻嗎?”阿泰:“你究竟想說什麽?”“你去過cbd沒有,上直升飛機吧。”男人再度笑道,阿泰默然許久,他經曆的世事和世界太狹小了,他察覺出男人有心思,卻不知道對方的目的為何。貧民窟的青年又落魄又窮,除了有幾分腱子肉,有什麽是對方可圖的?至於去蒙德城的cbd或者說去江的另一邊,對他而言,具有極大的誘惑力。貧民窟出生的孩子,一輩子都是井底之蛙,很少渡江而去。看出他動搖了,墨鏡男大手一揮,“上來吧。”螺旋槳翻湧出滔天氣浪,夜空之下,直升飛機跨越了江河,一個小時後已經是另一個世界。阿泰大為震驚,他坐在窗戶邊,衣服被夜風吹得獵獵作響,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麽,與千家萬戶燈海組成的貧民窟截然不同,遠處的江一頭無比繁華,摩天大樓一層比一層高,燈火比星辰還要明亮。他看到了一處空曠的高樓,忍不住問,“那是什麽?”墨鏡男隨便掃了一眼:“那是高爾夫球場,想看得更仔細嗎,我帶你去看看。”直升飛機便開得近了一些。剛走近,阿泰就見到球場上一個男人,雙手緊握著一根球杆,突然做了一個動作,他將白色小球揮了出去。那顆小球登時不見了影子,幾分鍾後,數名服務生球童滿場找球,點頭哈腰地走過來。這是一場高雅的遊戲。飛機在大城市裏逡巡一圈,他看到了五花八門的東西:高檔奢侈品店人流如雲,豪車富少與美女相互簇擁成群,黑夜之中,所有玻璃窗像鐳射寶石般輕易攫住了他的目光,一切充滿了迷幻氣息。“這裏我知道。”阿泰忽然指著一處山崖說。“你怎麽會知道?”墨鏡男眼皮上挑,嘴角噙著笑意。月牙灣顧名思義,整座海灣呈現月亮的弧形,這裏依山傍海,是m國地皮最貴的地方。阿泰嘴裏報出某部曾經現象級電視劇的名字。對於窮人來說,接觸上流社會,全靠影視作品。阿泰對這形狀有印象,他努力辨認了許久,因為這月牙灣,已經跟他所見到的不同。他是怎麽接觸到這部電視劇的?好幾個家庭的貧民一起看同一部電視機。果然,男人哈哈大笑:“原來是看過電視劇啊!那你知不知道,那部電視劇已經是上世紀九十年代的產物了!那個時候男女主人公在月牙灣上演愛情故事,他們連手機都沒有,如今時代飛速發展,隻有貧民窟生活水平還停留在上世紀七十年,甚至遠遠不如……”男人眼神裏沒有任何鄙夷輕視,他單純說著實話。一小塊巴掌大的地方,生活了數百萬人。數百萬人在這水深火熱中。折返過程中再一次過江,一艘豪華遊輪從江上駛過,輕易吸引了貧民窟小夥子的目光。他看到,遊泳池邊坐著一名闊少,闊少懷裏抱著一名凹凸有致的美女,似乎心情極好,他掏出一疊又一疊的鈔票,大手一揮,綠色錢幣在空氣中飛舞,飄滿了遊泳池,更多的隨著夜風掉在江裏。無數人沸騰,氣氛極嗨。闊少還不滿足,他解開自己的皮帶、手表,一個個丟進遊泳池,“我的手表八百萬”話音落下,無數服務生和模特都如同美人魚噗通跳進池水裏,濺起無數水花,他們豁出了所有臉麵,爭先恐後搶奪起來。船頭另一邊,服務生往海水裏傾倒食物。這些幾乎都是船上貴客享用的,一口都沒吃。阿泰震驚探頭:“那些!”墨鏡男:“沒錯,這些人真是可惡,他們每日所浪費掉的食物,完全能幫助你們活下去。”這就是男人想讓他看到的一切嗎?高牆之內的人,香車遊艇高爾夫,肆無忌憚地揮灑著鈔票,美女銀鈴般的笑容在空氣中迴蕩,高牆之外的人,如喪家之犬般流浪,撿死魚充饑,觸目驚心的對比。男人笑道:“甘心嗎?”阿泰沒有說話。一個小時後,他迴到了滿地垃圾山,水渠傳出陣陣潮濕的臭氣,低矮窪地的棚戶和彎彎曲曲的小巷,晚風猶如冰冷的利刃,他迴到了真實的世界。“阿泰,你今天晚上去了哪裏?”帕威爾走過來。“沒去什麽地方。”阿泰繃著臉,他沉默地道,嗓音中泄露了濃濃的情緒。“是嗎?”那為什麽你眼中有怒火呢。以往你的眼中,無悲無喜不怨不怒,對這個世界沒有好奇,充滿了麻木,為什麽現在你有了狠戾色彩。兩個年輕人躺在天花板上,仰望著浩瀚星空,一如曾經,他們無所事事時,難免在幻想,江的那一頭是什麽樣子,貧民窟外的世界到底有多大。帕威爾還在幻想。這一次他發覺阿泰沉默下來,他問:“怎麽了?”阿泰不知道該怎麽說,他幽幽道:“比你我想象中大。”這一夜,他迷失了方向。帕威爾嘟囔著:“怎麽可能。頂多比我們富一點。”第二天晚上,輪到他和另外幾人去了江邊,迴來後所有人的臉色都不好了。敏感人都能察覺到,有什麽東西悄無聲息地變了。不少人心裏都在想,在風雨飄搖間,苟延殘喘的我們還是人嗎?兩次大規模的洪水,仿佛一場殘酷的淘汰製,率先衝走的都是老弱病殘,後續留下來的都是頑強不屈的靈魂。如果不曾開闊視野,他們可以苟且度日,可以繼續忍受不公,偏偏難道貧窮真的像癌症一樣無可救藥嗎?就在這時,男人又出現了,這一次他與幾十人開誠布公了,自稱叫穆紮米爾。沒有人知道這個名字。“我隸屬於虔誠軍。”被他選中的人裏,大多數一聽這話茫然不解,阿泰卻瞳孔驟縮,他下意識抄起一根木頭就想打。他這輩子沒怎麽離開過貧民窟,但他素來有尊老愛幼的美德,年少時常常坐在老人懷裏,聽說過一些故事。虔誠軍是一個大型武裝組織,或者叫他們恐怖組織更為恰當。臭名昭著的虔誠軍,但凡有所了解就知道。聽了阿泰的解釋,一兩人在嘩然,剩下的人完全無所謂。都快餓死了,這個時候誰給他們食物,他們就聽誰的。男人笑了笑,微微放低姿態,他好言好語道:“你們千萬別對我抱有敵意,我是來幫助你們的。”“你們也想改變現狀吧?洪水衝垮你們的家園,衝走了你們的家人,政府拒絕援救,在某些事情上,我們都是戰友。”想到妹妹,泥水裏裹挾的女童,阿泰心髒一抽,他是在下遊撿到妹妹的屍體,那個時候女童身體早就僵硬發白了,阿泰努力擠壓她的腹腔,發現吐出來的全是泥水和蛆蟲那一刻他崩潰了。他忍著巨大如海嘯的哀鳴,將她找一個地方埋了。男人繼續煽動道:“你們知道自己的處境吧,大家都是底層,我們生活在這僅1.75平方公裏的地方。有的人一家四代都活在一個小破屋裏,有的家中麵積僅有1.5米,有的人天天跟垃圾共處,我們沒有公共衛生設施,我們十幾個家庭每天共用一根水管,每日來水時間僅有兩三個小時,一千人共用一個廁所,沒有人來幫我們清運垃圾,你們是真心喜歡這樣的生活嗎……”這些訴說的是現狀,大家心情哀泣。“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貧富差距越來越大……我們每天做牛做馬,如同擠擠攘攘的浮遊生物,一個家庭到底生多少個,生活過得怎麽樣,上層人根本不關心,也從沒想過要改善我們的生活。”“他們視我們為礙眼的泥沙,千方百計就要隱藏我們,他們任由我們自生自滅我們的傷痛,沒有人能看見!他們故意視而不見!”人群之中,哭聲開始連綿不絕。阿泰心緒起伏了許久,終於開口道:“你說那麽多,究竟想做什麽?”他嘴上質問用意,實際上這些天,他已經被穆紮米爾征服了,他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十分有魅力。他絕對服從於他。男人笑:“我是來幫助你們的,我希望你們被世界看見。”“相信我,我們需要給上層人一點震撼,從今往後,我們的生活將會脫胎換骨,我們的人生也會完全改變!”不少人已經被這番慷慨陳詞吸引了。黑夜中,他們如同飛蛾仰望如火焰般的男子,“具體做什麽?”“讓我們那野蠻原始的呐喊,越過世界的屋脊!”我們的傷痛要化為舉世轟動的行為事後有人迴憶案發前的日子,還能想起來,那一天江海天氣並不好,風浪肆虐、烏雲四麵楚歌,海風刮過臉龐淒厲又尖銳,這一夜漁船被劫持,鮮血染紅了江麵。第兩百三十七章 江州市,又是一個晴朗的周末,江雪律去了射擊館的訓練室。他熟練地端起槍,他還記得,自己剛來時候的樣子。射擊館裏的一位指導員,微笑著問他:“小子,你是秦隊他們帶來的,以前學過接觸過槍械沒有?”江雪律果斷搖頭。男人抬起他的手,一看這柔軟細白的手心,明知故問的歎息:“我一看也知道沒有。”在一個嚴格禁槍的國家,高中生的手是用來操縱筆杆子。江雪律察覺對方的歎息中有故事,忍不住抬起頭,男人微笑說:“沒什麽,剛從邊境迴來,見識有點多了,在某些國家,十幾歲的孩子都如狼崽子一般會開槍了。”更確切地說,這些孩子是一邊吸食煙草一邊開槍。生活在這樣的國度,擁有這樣細白的手心,何嚐不是一種幸福。可惜他的戰友們,白花滿城,陵園哀悼,為祖國守護西南,是他們一生最心甘情願的選擇……男人有幾個瞬間陷入落寞,江雪律能察覺到,對方陷入了情緒的漩渦,三秒後對方很快恢複了原樣。“話不多說,小子,想要學會射擊,你就要先知道,槍的所有組成部分。”“我給你演示一遍槍械組裝,你仔細看好。”話音落下,男人手指麻利,一手槍械組裝出神入化,隻見一支黑槍在他手裏翻來覆去,哢哢幾聲,拆出無數個部件,讓人眼花繚亂。半分鍾不到,桌子上擺滿了槍管、套筒、複進簧、擊發機和彈匣等幾大部分,甚至還有七枚金屬子彈。“看仔細了嗎?”男人臉龐帶笑,高中生沉默不語。男人承認,自己有炫技的成分,江雪律怎麽可能看得清楚,八成從第一個動作開始就跟不上了他純屬惡趣味,誰讓逗弄初學者最好玩了。“如果沒看仔細,我可以再給你演示一遍,但我很忙,事不過三哦。”男人笑了一聲,言下之意,我隻教兩遍,無形之中進行施壓。成年人就想看小孩子受不了壓力手足無措的樣子。男人沒想到,自己終究低估了這個少年,在他準備拆第二遍部件時,江雪律拿出手機開始錄了。高中生說:“您拆吧,我可以迴去慢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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