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男人臉上浮現出玩弄獵物一般的殘酷笑容,他大笑著離開了現場。這在半小時之內發生的血腥場景,讓江雪律的唿吸幾乎停止了,這是四十年前真實的一幕。這不是白紙黑字的卷宗,這是最真實的影像和犯罪現場。通過雙眼,親眼目擊四十年前的慘案,是一種什麽樣的體驗?江雪律無法形容,他的心髒沉沉,幾乎喘不過氣。同一個時間,遠處溫馨的獨棟房屋裏,中年男人在時刻關注著鍾表,平均一分鍾要看三四次,“十點半了,安吉拉怎麽還沒迴來?”“親愛的,你先睡下吧。”妻子眼神似水溫柔,她在低頭打毛衣,毛線是粉藍色,一件外套的雛形已經出現了,再織兩天就能穿了。她幻想女兒穿上的畫麵不禁會心一笑,“我一個人等她就行了。”“安吉拉還沒歸家,我睡不著!”男人心浮氣躁,他的眼皮在跳動,去廚房給自己倒了一杯熱牛奶。下一秒牛奶打翻了,沾汙了毛毯……這真是不詳的預兆。“算了,我出門去十字路口等她。”十字路口在上坡,男人站在路口等,遠遠地就能看到女兒迴來。這一等幾乎快到淩晨十二點,沒有女兒的影子。終於,安吉拉的父母意識到大事不妙,他們果斷報警了。事後警方趕到現場,確認這一具死在教堂附近的受害者,正是安吉拉福爾西斯,致命傷是槍傷,屍體旁邊有一個用血液畫下的倒置五角星。得知消息後,安吉拉的母親瞬間暈厥過去。中年男人也想暈過去,這樣能緩解痛苦,可他沒有,強大的意誌力讓他冷靜。他整個人還處在不敢置信的迷幻之中。“安吉拉,你醒醒,不要睡了。”他撫摸著女兒冰冷的麵容、金色的頭發,想要喚醒女兒,他不相信傍晚還跟他打招唿的女兒,晚上就死了。他這一摸,滿手凝固的血,男人身體顫抖,終於意識到,自己無法自欺欺人了。“誰殺了她!誰!安吉拉她才十八歲,她還沒上大學,她說以後要去洛杉磯當女明星!”他心愛的女兒,她還有很多事情沒做,她漂亮的麵容如鮮花一般嬌嫩,她的人生即將含苞待放展開,是誰那麽殘忍,殺死了她!帶給他和妻子無窮無盡的痛苦!再看周圍的環境,男人差點崩潰。“安吉拉死在這裏,這裏距離家裏就兩公裏。”這個事實無疑是令人絕望的,女兒死在家附近,這簡直是要在他心頭剜了一層又一層的肉,女兒被人追殺時,他卻不在身邊!作為父親他失職了!抱著女兒的遺體,男人雙目赤紅,受了刺激一般流眼淚發瘋。“福爾西斯先生!請節哀,我們一定會抓到兇手的!”當地警察不得不控製住對方,拍著胸膛鄭重承諾,當下警方和受害者家屬都有信心,可他們誰也沒想到,這個案子竟然跨越了四十年,兇手帶給整座城市風雨飄搖的恐怖,甚至至今都沒有落網。安吉拉是卷宗上的第一個受害者,卻不是最後一個,她明媚的笑容背後,緊跟了十七張黑白遺像。他們出現在冰冷的文字檔案上。一個隨機殺人,兇手當做是遊戲,又會悄然改變多少家庭呢?他隨意挑中一個獵物,又殘忍地掠奪走對方鮮活的生命,從未想過,在他沒有接觸的地方,那些受害者也是別人放在心尖上的寶貝啊。-兇手迴了家。他不知道江雪律的存在。這一年是1973年,江雪律還沒有出生。這段時間是兇手最為猖狂、即將走上成名之路的節點,兇手本人估計也想不到,他逍遙法外了幾十年,如果不出意外,他會終生逃脫法網。偏偏在不該發生意外的時候,意外發生了,四十年後,一個少年會與他“精神共振”。對方雙眸燃燒著火焰,抱著揭露他真麵目的念頭而來,對方骨子裏裝著一個與犯罪作鬥爭、生生不滅的靈魂。少年就是少年,勇敢又無畏,不願受害者死有冤屈,也不願世間再落下任何遺憾。第一百一十章 當地警察很快驗屍,屍檢結果很快就出來了。安吉拉身中數槍,是流血過多而死,她隨身攜帶的首飾和錢財沒有丟失。一名小警員聽說受害者出門前穿了白衣服,所有人低頭一看這幾乎成黑褐色的裙子,紛紛陷入了沉默。誰能想到,這原先衣裙的顏色居然是純潔無垢的白。當地警察積極破案,努力尋找線索和目擊證人,可惜走訪調查一無所獲。深夜十點半,附近沒有任何遊蕩的目擊者。70年代沒有道路監控,兇手沒有留下dna和指紋,典型的殺了人就跑。眾人隻能通過現場痕跡,先入為主地判斷:這很可能是一起仇殺或者情殺,動機是嫉妒或者報複!他們應該去查受害者的關係網,誰與死者有深仇大恨,特地埋伏在對方深夜迴家的路上,開槍就走。偶發性作案的概率也有,這要將受害者的交際圈全部排除一遍直到不存在可疑對象或者大家都毫無嫌疑動機之後,才能確定是偶發性作案。安吉拉的前男友就這樣走入警方的視線,學校舞會結束後,案發時間段他獨自一人,沒有不在場證明。天降一口黑鍋!這個同樣十八歲的大男孩,覺得自己簡直無辜死了,他拚命向警方證明:“我跟安吉拉是和平分手,我沒有蓄意報複她,我家裏也沒有這九毫米口徑的手槍,我是無辜的,我沒有殺人……”“我們不會冤枉任何一個無辜的人,不過在此之前,請配合我們調查,我們要檢查你手掌是否有硝煙反應。”警員們彬彬有禮,把人帶迴了警察局。警方還在調查這起案子。這是正常的流程。偏偏與此同時,一周後,在距離猶卡斯城28公裏的一個郊區,命案再度發生了。這一天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日子,家中大兒子報了警,他語無倫次地說:“我迴家,喊著我母親的名字,可家裏沒有任何動靜,門扉掩蓋著,沒有電視機的聲音,這種寂靜讓我感覺毛骨悚然,我意識到有什麽不對勁,結果一進門……”他看到了自己畢生難忘的場景,滿地的鮮血和父母的屍體。他尖叫著跑出去,驅車去了警察局。警察趕來時,瞳孔都震驚了。眼前的景象足夠讓負責此案的當地警察留下一輩子陰影,他們麵色凝重:一對六十歲的老夫妻死在家中,他們雙雙被吊在房梁之上,像是蹺蹺板般維持平衡。其中女主人腹部甚至中了數槍,流了一地的血。牆上有一個用鮮血留下的五角星。兇手的手法多麽殘忍!所有人都不敢想象,當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警察十分重視這起慘案,他們在現場找證據,努力想要找到腳印。他們發現了,室內的財物沒有丟失,也沒有翻箱倒櫃的痕跡,名牌手表、錢包等貴重物品更沒有遺失,這說明兇手的動機不為錢。室內完好沒有搏鬥的跡象,沒有破門而入的痕跡,警方大膽猜測:兇手難道是正大光明進來的?受害者為對方開了門,難道是熟人作案或者偽裝了身份?他用兇器脅迫了受害人?沒有上帝視角的1973年,警方推測案發現場的情況竟八九不離十,僅有一點出入,那就是兇手的想法。江雪律看到了。一身黑袍的年輕男人,他驅車來到這裏,彬彬有禮地敲響了房門,“我路過這裏,天色太黑了,我一不小心迷路了,你們能給我一杯水嗎?”好心的老夫妻見他眉清目秀,溫柔地說了一句:“噢當然可以,我的孩子跟你年齡一般大,快進來吧。我們這附近確實太黑了,你今夜如果沒有能夠入住的地方,也可以在我們家歇息一晚。”年輕男人就這樣被放進來了,沒有任何搏鬥,也省去了破門而入的力氣。他看了一眼牆上的全家福照片,眯起眼睛縫,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那您的孩子什麽時候迴來呢?”該怎麽形容那一瞬間變化眼神,男人視線一寸寸地打量照片,如捕食者找到了最完美的獵物。“大概還有三個小時。”老婦人絕對想不到,她這句話成了將他們夫妻二人送上絕路的催命符。一支槍指向她和丈夫。“小夥子,你要做什麽?”老婦人大吃一驚,心底慢慢升騰起一種寒意,很難猜測她這一刻心裏在想什麽,也許是後悔自己的一時心軟。誰能想到,她好心想給一個迷路者幫助,這麵容清秀的青年居然是一個心懷歹的意惡魔,他們夫妻倆還熱情地將對方引入室內。“請你不要動手,你想要什麽,我們的錢都能給你。”夫妻倆渾身抖如篩糠。“我不要錢,我對錢不感興趣。”男人微微一笑,他隻為殺人而來。三個小時啊,足夠他玩一場遊戲了。男人拿出隨身攜帶的剪刀,哢嚓一聲剪斷了電話線,也是徹底截斷了老夫妻報警的最後一點信念。男人發現,距離第一起案子才過去七天,他就享受這種強大的刺激,殺戮帶給他快樂,如果不殺人他生活就缺了幾分刺激。警察沒有猜測到的一點是,通過擺在牆上的全家福,兇手知道了,這個家共有三人組成。兇手還漫不經心地想了想,如果一個不巧,那個家中的兒子提前迴家,那就順便送對方上路。一家人就要整整齊齊。可惜他等了三個半小時,對方居然遲到了。守株待兔落空讓男人心情不滿,他朝牆上連發數槍,將全家福相框打得粉碎。破碎的玻璃相框,似乎也預示著這個家從今往後千瘡百孔、支離破碎。家中的大兒子,一個僥幸逃過一劫的幸運兒,他看似幸運,躲過了死神的鐮刀,可餘生他要在父母慘死的陰影下活著。隨著第二名、第三名受害者死亡,一個連環殺手,由此誕生了。他在猶卡斯城深夜神出鬼沒,帶給了這座城市無限的恐怖。這兩起兇殺案立刻上了當地所有報紙的頭條,一時之間,人人恐慌。不過警察並沒有把安吉拉和老夫妻兩個案子並在一起,江雪律一開始不明白為什麽,直到他發現,在那個沒有互聯網的年代,兩地距離28公裏,屬於兩個完全不同的警察局管轄。兩地警察局之間信息交流不暢,警員們積極破案,完全沒想到是同一個兇手所為。慘案的發生,當地警察局調動了所有警力,想把兇手緝拿歸案,可是半個月過去了,案情依然毫無進展,案發在深夜,沒有目擊證人,沒有嫌疑人的任何蹤跡。警方連一個可疑目標都沒有鎖定。直到第三起案子、第四起案子、第五起發生,警方才意識到了不對勁,這段時間猶卡斯城的命案好像太多了?他們才開始猜測,這些案子是否是同一人所為?這是一起徹頭徹尾的連環謀殺案,他們的城市裏出現了一個連環殺手。這個猜測在四十年前令所有警察深吸了一口氣,徹底推翻了之前漫無目的的尋找。警方連夜開分析會,討論這究竟是一起連環謀殺案嗎?未來的人很容易說這當然是!可在當時,確認連環殺案是一件很嚴格的事,一旦犯罪側寫錯誤,就會誤導所有方向。仔細推敲之後,眾人發現,這多起案子都有共同點:一是深夜作案,二是兇手在現場都會留下一個倒置五角星,這是撒旦的意義。可大家轉眼又想,怎麽可能呢?連環殺手都有自己的特殊癖好,這些日子發生在猶卡斯城的命案,受害者性別年齡類型並不一致,不符合一般連環謀殺案的特點。一些連環殺手仇視女性,他隻會對落單的女性下手,譬如大名鼎鼎的開膛手傑克,他在混亂的白教堂地區,接連殺害了五名疑似性工作者的女性,從選擇上來看,他打從心底對女性和特殊職業者有著深深的仇恨,不惜開膛破肚挖出內髒和子宮。連環殺手使用的殺人手法,一般也較為固定,要麽用刀要麽槍。偏偏這起案子的兇手很特別,他所選擇的受害者有男有女,年齡也不一致,上到六十歲的老人,下到七八歲的兒童。警方簡直不敢想象,如果真是同一個人所為,那對方的“獵殺範圍”未免也太廣了,男女老少不拘,似乎是機緣巧合遇到誰,誰就成了那個不幸被他選中的幸運兒!主打一個隨心所欲,不拘一格。對方在殺人方式的選擇上也是千奇百怪,使用過槍、用過刀具、木棍,有時直接赤手空拳去扼喉。對方的偏好到底是什麽?完全無法捉摸!警方內部,fbi犯罪心理專家在側寫時也無比的謹慎,最後得出一個結論:“這次罪犯跟以往不一樣,從未見過此種類型的兇手,我們不能用一般的邏輯去理解……”後來長達四十年的落空,警察們知道了。這果然不是一般的兇手。在那個年代沒有道路監控,dna技術不成熟,全靠血型、指紋和現場痕檢,警方的破案基本流程:挖掘現場細節,努力推理分析,派出人手走訪調查,尋找目擊者。根據目擊者的證詞,再去追蹤嫌疑人軌跡。如果沒有嫌疑人蹤跡,那就請聯邦調查局的專家針對現場進行一場犯罪側寫,描繪出嫌疑人畫像。如果有必要的話,警方還會向報紙和電視披露案件細節,希望有人能積極提供線索。最理想的破案狀態是什麽?案子發生了,一路追查真兇,就算情況再艱難或者偶爾陷入迷局,也很快能夠峰迴路轉、水落石出。可人世間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遺憾總會發生,兇手捉摸不定的犯案方式,讓警方無法摸清楚規律,對方下一個要殺男人還是女人?對方要在哪個地區殺人?案子完全陷入了焦灼的瓶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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