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開畫像的一刹那,栩栩如生的相貌躍然紙上,所有人都屏住唿吸,驚訝得失去了語言。說實話,這畫上的男人十分符合法醫口中的孔武有力,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人。如果這個男人走在大街上,與警察擦肩而過,警方再目光如炬,也不會懷疑他。因為這是一個和霍家毫無交集的人,不在霍家關係網上,要怎麽查?偏偏畫像之下,還有幾張資料。毫無疑問,當這些情報出來時,已勝過了千言萬語,所有人當機立斷,快速行動起來。“駱榮他現在何處?”“他最近都出現在醫院裏,今天是醫生預估的霍家小女兒蘇醒日子,他肯定陪在霍家大女兒霍善善身邊。”他寸步不離的陪伴,趁虛而入的關懷,每日早早前往醫院,誰見了不說一聲情深至極。尤其是霍家遭遇滅門慘案後,兇手還逍遙法外,許多血緣親戚、熟人朋友都不敢登門,不敢來探望安慰,生怕自己被牽連,唯有這個駱榮風雨無阻。如今警方轉換過思路,仔細想一想,原來駱榮這不是情深,完全是有恃無恐。兇手是他雇傭的,他自然不會被報複。一旦警方知道了真相,再見這番深情做派,隻有一種惡心得想吐的衝動。醫院病床上,入目是白色的牆、白色的天花板和正在滴答作響的心跳檢測儀,一名小女孩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身體多處纏滿了白色繃帶。她似乎睡著了,睡得很沉,連耳邊斷斷續續的啜泣聲還有對話都無法喚醒她。一個美麗的年輕女子正守在她的病床邊默默垂淚。醫生:“霍小姐,令妹昨天已經睜開過眼睛了,手指也有動靜,今天應該能徹底蘇醒……她運氣好,那兩刀不是致命傷,傷口也淺……兇手抱著滅門的心思來,她應該是通過靈活的身子從孔武有力的兇手刀下逃過一劫……”那一夜的血色噩耗,小女孩是唯一的幸存者。她被發現躲在臥室裏,五點遇襲,七點被保姆和警方發現,差一點就因失血過多而亡。一個男人輕輕拍著她顫抖的背部,“別難過了,警方已經在追查兇手了。善善你已經兩天沒睡了,還是好好睡一覺。”聽到警方在追兇,霍善善眼淚下來了,她虛弱地擺手拒絕了這個提議,這幾日沒有進食沒有喝水更無心睡眠,她看上去容色憔悴,嘴唇皸裂,整個人如行屍走肉一般,隻有一口氣吊著。如果不是妹妹還在搶救中,她覺得自己也要死了。她無數次質問自己,為什麽自己恰好留校,不也一起死在那一天,否則獨活下來,麵對這樣毀滅的痛苦。男人對她十分關懷,遞給她一瓶水,輕柔地安慰道:“喝吧,星星如果醒了,看到你這樣她該有多難過。以後這世上隻有你們姐妹倆相依為命了,為了她,你也該堅強起來。”駱榮的口吻充滿真心實意的憐惜。警方趕來時,恰好在病房門口聽到這句話,眾人眼底皆流露出一絲厭惡。第五十三章 秦居烈想起了那個少年,江雪律坐在審訊室裏時曾說:“那個男人,如今陪在悲痛欲絕的大女兒身邊,扮演一名溫柔的情聖。”少年嗓音清越,麵容平靜,竟把現狀描述得分毫不差。真正的兇手這一刻正坐在病房裏,用虛偽情深的麵孔,陪伴在受害者霍善善身邊,心疼著病床上的小女孩霍星星。即使這個小女孩身中兩刀,被警方救出來那一日就住進了重症急救病房進行搶救,前日才徹底脫離了危險,這些慘狀均拜他所賜。他還能裝作若無其事又感同身受的樣子,雙手合十,在病床邊祈禱說:“星星啊,你快點醒來吧,你一定會平安無事的。”他的執著、他的情深,極大安慰了崩潰欲絕的霍善善,也讓病床上的霍星星睜了睜眼皮,手指有了一點動靜。誰能想到呢,醫生和警方都認為兩個女孩是福大命大,一個正好錯過殺機,一個是僥幸逃脫,沒有人懷疑兇手是故意偏了刀口。對方是故意饒小女孩一命。想到這裏,秦居烈閉了一下眼睛,吸了一口氣,不敢想象後續會如何發展。警方的視線早已經被轉移走,轉向了早年無窮無盡的仇殺方向。仰賴醫院上下的齊心協力,小女孩一定會清醒過來,也許會為父母兄長報仇指認兇手。她會指認駱榮嗎?她親眼看到的兇手人高馬大,一臉猙獰地撞進她的腦海裏,給她留下了瀕死一般的恐懼和深深的心理陰影。而駱榮長相斯文,體格偏瘦,與兇手畫像差之千裏。孩子眼見為實,不會撒謊,她自然會告訴警方,兇手不是駱榮。駱榮的嫌疑進一步被洗清,他幹幹淨淨潔白無瑕。警方多番努力調查無果後,這個案子隻會成為懸案。駱榮和霍善善的結局走向會如何?他們會結婚嗎?駱榮這些日子的表現,醫院方和警察們都看在眼底。麵對悲痛欲絕的霍善善,他風雨無阻,時時刻刻的關懷陪伴,完全無視了危險。不少醫生護士都被對方的溫柔癡情打動,時常對霍善善說,“霍小姐,你男朋友對你真好。”尤其是霍家發生命案後,霍家的親戚朋友們沒一個敢登門,他們對霍善善道:“善善啊不是叔叔阿姨薄情,實在是上有老下有小,不能意氣用事,現在外麵風頭正盛,我們還是別見麵了。”這些親戚甚至向警察局申請了保護,認為他們跟霍家走太近,可能會被兇手盯上,這兇手喪心病狂搞不好會連坐。更有人疑神疑鬼說:“警察先生,我們感覺最近好像被人暗地裏跟蹤了!我們也姓霍,我們會不會被殺啊?”畢竟霍家一家四口被滅,唯一的幸存者也在醫院裏半死不活。沒有抓到的兇手,猶如一把懸在所有人頭頂上的劍,造成了人心恐慌,每一個跟霍家走得近的親戚,都認為自己會遭遇生命危險,成為下一名受害者。張局長被這群人煩得不行,真派了幾名警察去日夜保護。等江雪律說了兇手是駱榮後,張局長第一時間把這幾名精英收迴來了。如今案子太多,市局人手嚴重不足,每一名警察都是寶貴力量,警力要花在刀刃上,不能花在這種給別人當保鏢、防備一個早已不存在的兇手這地方上。偏偏在這所有人都不敢探望的風口浪尖,唯有駱榮堅定不移。霍善善心情本就無助,麵對這個男人的救助安慰,如同溺水之人手指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想必很容易被感動得一塌糊塗。尤其這個駱榮擅長情深話語,他說:“善善,哪怕兇手恨上我,我也會陪在你身邊,勇敢地保護你。兇手如果想殺你,警察無法保護你,我也會擋在你麵前,他想殺你,先殺了我!”一天兩天,霍善善也許不會被打動,可長久下來,也許會動容吧。駱榮的心願不就達成了?還好警方早一日獲悉了真相,方向沒走偏得太厲害。他們迫不及待想戳穿這偽君子的假麵,將其逮捕歸案了。警方火速趕往醫院,一群長腿警察,腳步停在病房外,好巧不巧地聽到了這句話,差點沒惡心得連隔夜飯都吐出來。什麽叫警察無法保護你,我來保護你,他想殺你,先殺了我,這是在演電視劇嗎?人家的危險還不是你招來的?你就是最大的危險!一個雇兇的惡徒,披上深情的外衣,言語間竟還貶低他們人民警察!一名年輕氣盛的警員,受不了地磨著後牙槽,咬牙切齒道:“這駱榮這麽會演戲,不去拿獎可惜了!”以秦居烈為首的專案組成員敲響了病房門,輕輕兩三下,沉穩有力,吸引了病房內所有人目光後,他們微微頷首,整齊有序又不驚擾病房安靜地進入室內。一名身穿白大褂的醫生連忙起身:“秦警官你們來得正巧,患者在淩晨時分已經有了活動跡象,不出意外的話,兩個小時內就會自然蘇醒。”病房空間小,容納不了太多人,護士連忙走了幾步,讓出身位,讓警察們進來。聽到醫生說話,小護士也感慨一聲:“是啊,小受害人求生意誌很強烈呢,一定能幫助警方指認真兇。”大家都下意識以為,專案組是聽到受害人即將醒來的消息,連忙來詢問線索。畢竟這案子太重要了,如果不是為了線索,警方怎麽可能會在執勤期間來到醫院。病房邊坐著兩個人,一個漂亮憔悴的女人,正是霍善善,另一個外表看上去較為斯文瘦高的男人則是駱榮。所有人第一時間盯緊了他。蔣飛頂著一張熬夜憔悴的臉走進來,皮笑肉不笑道:“駱先生,你怎麽又在醫院裏,都是成年人了,不需要工作嗎?”他口吻中透露著幾分質問,又帶著一點陰陽怪氣,醫生護士聽出來了,詫異地抬起腦袋,望了過來。兩人臉上表情如出一轍的生動,好似在探尋,怎麽迴事?他們敏銳地察覺到,其中的古怪。駱榮也聽出來了,不過他認為,自己不是犯罪嫌疑人,早已擺脫了嫌疑,沒必要跟這群無能的警察們計較!他輕輕牽動了一下嘴角,目光落在霍善善身上,聲音低沉又溫柔:“警察同誌,我當然需要工作了。可霍家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很擔心善善,根本無心處理事務,早在五天前我就向公司申請了一段時間的長假,老板他也同意了。”霍家的事如今整個江州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駱榮的老板自然有所耳聞,一開始他還阻止了一下,對駱榮說:“那個兇手還沒抓到,據說曾大放厥詞,說有機會要對霍家兩個女兒報複,你別惹禍上身了。”老板是精致利己主義者,認為再怎麽追求霍小姐,還是性命最重要。如今霍家就是一個人人敬而遠之的燙手山芋,唯有警方敢接近。駱榮心裏暗笑,怎麽會惹火上身,一邊嚴肅道:“我心意已決,她如今正需要我。”他淋漓盡致地表達了自己的堅定和深情,這是為了追美人要豁出性命了啊。連老板都被他打動了,麵色歎服,伸出一隻手掌,重重拍在他的肩膀上:“等事情結束後,希望有機會喝你們的喜酒。”不愧是過來人,竟已提前篤定,駱榮這番深情,最後會得償所願。駱榮也笑道:“一定有機會。”他這句話聲音極低,老板沒聽清楚,自然也沒聽到這句話中,透露了野心勃勃的掌控感和勢在必得。這個男人心機深沉得可怕,假若蝴蝶沒有扇動翅膀的話……聽到迴複,蔣飛“哦”了一聲,涼涼地掀起眼皮,嘴角有幾分譏誚:“霍小姐現在最想知道的是案件進展,駱先生你專門請假陪著霍小姐,你能做些什麽?”駱榮猛地抬起頭,一抹錯愕從他眼底閃過,臉龐控製不住地扭曲了一瞬,因為他實在不敢置信,警方會問出這種問題!霍善善現在脆弱無助,他自然要來安慰她!不然他來做什麽?這什麽警察,竟如此不解風情,直白地問出這種問題。駱榮麵上不顯,餘光認真地瞥了一眼蔣飛製服上的警號,記仇一般記下了每一個數字,他掩飾住眼神裏的情緒,決定事後再投訴蔣飛。他的注意力完全被蔣飛吸引了,沒注意到專案組所有人視線都鎖定了他,對他神色不善。秦居烈更是眯起眼睛,眼神直白掠過審視。專案組決定把人帶迴去,於是他們站出來道:“駱先生,我們案件有一些疑點,需要你配合調查,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吧。”調查!你們警方不是調查過了,發現我沒有任何嫌疑,也有不在場證明了嗎?怎麽又要我配合調查?駱榮心下不悅。不過他擅長偽裝,麵上不顯,話語客客氣氣:“警察同誌,我很願意配合你們調查,可你們現在也看到了,星星她馬上就要蘇醒了,善善她情緒很不穩定,我必須陪在她們身邊,實在分身乏術……你們如果有什麽疑問的話,在這裏問就好了,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問完就趕緊走,別打擾我們!這婉拒理由說得有理有據,潛台詞就是拒絕跟他們走一趟。既然你執意如此,那我們不客氣了。專案組成員互相對視一眼,拿出資料,當場開始了詢問:“那好駱先生,是這樣的,我們警方目前的偵查方向陷入了瓶頸,我們想問一下霍小姐和你,你們有沒有線索?”“你們覺得兇手是誰呢?你們又對霍先生這個人怎麽看?”當然是仇家了!駱榮心裏打了個突,張口欲言,很快又謹慎地閉上了嘴。他想把警方目光轉走,驀地又敏銳意識到,仇家這個方向警方可以調查,唯獨不能從他嘴裏說出來,會有幾分嫌疑,於是選擇按兵不動。秦居烈全程注意他,冷淡的目光一掃,沉澱了許多思量。霍善善一聽這話,神情淒楚,眼裏籠上一層霧氣,“我爸爸……警察先生,我知道你們最近在查霍家的仇人。我爸爸不是什麽好人,他早年做過許多錯事。可他在我眼裏,真是頂天立地、世界上最好的父親。”霍善善口氣哽咽,幾乎泣不成聲。她看過法醫的鑒定結果,父親是下樓第一個遇襲,兇手手段極為殘忍。霍善善知道自己父親有半夜下床喝冰水的習慣,這點許多親朋好友、商業夥伴也都知道。兇手如果想行兇,霍老先生的日常資料完全是信手拈來,所以她根本想不出,是哪一個仇家在下手。“駱先生呢?”警方的問話,給人一種捉摸不透的感覺。被周圍十幾雙眼睛盯著,駱榮沒辦法,隻好唿了一口氣,也談一談他的看法。他以為警方是打算從他和霍善善這裏找突破口。尤其是那個姓秦的警官,眉宇藏不住冷漠,正一言不發地盯著他,仿佛要在他身上盯出兩個窟窿。駱榮心裏一突,一邊暗罵江州市警方多管閑事,八成是黔驢技窮了,才沒事逮著他們瞎問,一邊麵色正經地迴答。“我認識霍先生兩年了,他是一名古板嚴肅又熱愛慈善的人,不可否認,他早年為了家庭、為了家人,選擇犧牲別人的利益,做出了一些違背道德的事情,恐怕也因此遭遇了殺機報複。可他年到中旬浪子迴頭,把自己的大半家產捐出,積極熱心地關愛社會,為許多殘障人士提供庇護,為貧困學生提供獎學金,我也是其中之一……他是一個複雜多麵的人,我深深懷念他。”駱榮這樣說,霍善善瞬間望向他,睫毛一眨神色略有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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