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是夜


    最終,林渙還是沒有留在家裏。她連夜出城,快馬加鞭,最終於後半夜在望舒客棧頂樓與人會合。


    小女俠的頭發又長了一些,做父親的人非常細心,給她綁了個小馬尾,紮在腦後,穿著一身明黃色的小裙子,英姿颯爽,笑顏如花。趴在欄杆邊被她的父親好好的護著,見到匆匆上樓的身影,歡笑著撲到了林渙的懷中。


    “阿渙姑母!我好想你!”


    “抱歉啊,我本也不想喚你來的,知道你正在家中陪伴長輩,但是…這丫頭知道那混蛋迴來之後,便找你找的很急…我也沒辦法。”伯陽歎息一聲,笑著搖搖頭。


    “混蛋?”林渙有些愣住,“兄長是說…行知兄?”


    “阿渙姑姑…我不想你陪著壞叔叔!壞叔叔欺負阿渙姑姑…欺負胡爺爺!年年不著家,父親總是歎息這件事情!”小女俠挽著大女俠的手臂晃了晃,氣鼓鼓的嘟嘴。


    “可是啊,阿琪…行知叔叔不是壞叔叔哦。他隻是有著自己的夢想,想要完成自己的夢想。他的夢想很大,囊括著全世界,囊括著深淵與星辰…所以忘了迴家。”林渙摸摸她的腦袋,輕聲解釋,“因此,我在幫他守著胡爺爺,在他去尋找自己夢想的時候,幫他守著家。這樣啊他就不會因為想家而不能好好完成自己的夢想了…阿琪,姑母不委屈的。因為,胡爺爺也是我的父親呀!”


    “是這樣呀!”小女俠歪著頭,“可是…阿渙姑母,你也有想要自己去完成的夢想嗎?”


    林渙一怔,片刻後笑著揉了揉她的頭,柔聲道:“我有啊,當然有!我想要守護我的父親,我的先生,還有兩位兄長,還有…我們家阿琪呀!”


    “這樣啊…可是擁有著風神之眼的阿渙姑姑,應當如話本中風迴仙師那般,肆意而自由啊!”夜琪有些苦惱的蹙了蹙眉。


    林渙頓了頓,忍不住失笑,伸手捏了捏夜琪小姑娘的小鼻子。


    “阿琪…覺得姑母被困住了?”


    “嗯,我覺得姑母被困於一隅…隻能夠在璃月境內各處轉圈圈,轉了那麽多圈!連鄰國蒙德都不曾去過!我不開心。阿琪…想要放姑母自由…”


    林渙一時間安靜了下來,沉默了很久,方輕輕的說。


    “可是自由,非我所求啊…我所求,唯願家人安好,一隅寧安…唯此而已,足以喜樂…”


    是這樣啊…


    可…那時小小的阿琪不懂。不過後來知曉了真相的夜琪女俠,卻依舊不後悔最初的心願。


    但當下小小的夜琪女俠,也隻是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乖乖的依偎在林渙的懷抱裏,不再說話了。等到這麽晚,心滿意足的她稍稍有些困了,便依偎在親近的長輩懷中,沒一會兒便昏昏欲睡。伯陽信任林渙,並沒有伸手去抱,隻是任由小女孩被裹在林渙厚厚的披風之下,慢慢沉沉的睡去,他站在一大一小兩重要的人身後沉默相陪,如一把筆直的劍。


    許久,夜風中聽到了林渙壓低了聲音的歎息。


    “抱歉…勸不動慧心姐姐,她的決定,無人可以置喙。”


    “…我知道。”一瞬,又聽見伯陽有些發顫的聲音,“因為我也勸不動…所以才想請你一試的…看來,我們都沒辦法拒絕她的堅持…”


    “但是…她為了我們,為了兄長,為了阿琪,也會願意保重自身的…”林渙低聲道,“楊叔的事情,她看在眼中,從頭至尾。如果可以,如果可以…”


    林煥實在是有些說不下去了。


    “我希望長生,可以勸勸她…可以盡力的守住她…不教她消耗過度…”


    “嗯…但,連家人都勸不動她,長生就更勸不動了。”伯陽低聲笑了一下…我好像有些懂了,懂了家人…在我下層岩巨淵之時…心中那如刀絞般的痛楚…原來是這樣的,無能為力,這樣的絕望。


    “阿渙,知道你盡力了,多謝你…這件事情,先別與阿琪說,我們仔細陪著,也許真的…慧心不會走到楊叔最後的結局,也說不定呢?”


    “好,我懂…隻是,兄長又何必言謝?兄長喚我妹妹,我喚慧心姐姐,這些都是做妹妹的人應該做的事情。就如同胡伯伯那般,兄長與慧心姐姐待我亦如家人一般…沒有分別。我應當盡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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