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陽迴到家中,見過了家人之後,又久違的與妻子互相依偎著沉沉睡了一覺。醒來後,感覺自己精神稍微好些。然後後知後覺的發現,時間竟然已經入夜了。


    說實話,他還是感覺有些不太真實,居然,真的迴來了?迴歸了璃月港,這,真的是事實麽?不會又是那空間讓他做的一個美好的夢吧…然後下一刻醒來,又變迴了獨自一人…留在那一處沒有盡頭的,孤寂與黑暗中。但懷中的柔軟的倩影告訴他,覆蓋在身上溫暖的被子告訴他…還有小院外傳來的人群熙攘之聲告訴他,這一切都是真的。是真的,已經被他的阿渙妹妹帶出來了,安全的迴到了璃月港。


    伯陽的嘴角翹起。微微收緊手臂,緊了緊懷中的人影,低下頭,俯首於妻子的肩窩,給了她一個深沉的吻。


    其實方才,在夢裏,他又夢見夜叉了,他站在昏黃的天際之下,側身迴首望向他,神情清明,眼中微微含笑,那邊不遠處站著幾個他從未見過的人影在等候,也許是夜叉所說過那些名字吧…他的兄弟姐妹。


    “伯陽。”夜叉的聲音很輕,語帶笑意。“我的兄弟姐妹們都在的,已經在彼世與他們團聚。你和阿渙…都不必再擔心我,與過去好好告個別,就繼續向前走吧。”


    “浮舍…”伯陽上前兩步。


    “停下吧…不可追,也不必再追…”浮舍背過身,大步往前走,與那三色身影並肩,消失在了昏黃的霧靄之間。


    (1)


    伯陽的妻子哄著丈夫入睡後,許久自己也迷迷糊糊睡去。


    半夢半醒間,她感覺到摟住自己的那雙手臂微微收緊,而被自己抱住的身軀忽地又往自己懷裏縮了縮。


    “慧心……現在幾時了?”她聽到自己的丈夫用沙啞的聲音唿喚自己的名字。


    慧心夫人抬頭望向窗的方向,看著隱隱約約半暗不暗的天色,輕聲說道。


    “大約……戌時了吧。”


    “扶我起身……”伯陽低聲笑了笑,“扶我出去看看……”


    走到門外,卻發現天已經暗了下來,可周圍院外依舊燈火通明,沒有絲毫黯淡。


    慧心夫人扶著丈夫坐到廊簷下的長椅上:“今天晚上玉京台那邊好像有什麽儀式,整個璃月港都會明燈長明三日。”


    “哦?”伯陽饒有興致地低聲問道。“這倒有點意思了。”


    “聽說……好像是有關誰的葬儀,聽說往生堂的胡叔叔也會親自參與。”慧心夫人壓低聲音,“這是……準備再過一次海燈節的意思……對嗎?是誰能讓整個璃月港陪著一起祭奠呢?”


    許久,沒有聽到伯陽的迴應,慧心夫人有些擔心地望過去,卻見丈夫低著頭,一隻手抵著膝頭,看不清表情。


    慧心夫人如歎息般撫了撫丈夫放在膝蓋上交握的手掌:“怎麽了?伯陽,你在想什麽?”


    伯陽緩緩搖了搖頭,“隻是突然有些難過……”


    “給我換衣服吧,我知道這場牽動整個璃月港的儀式祭祀的主人公是誰了。我也得陪著他最後走一程。再走一程,就該向前看了。”


    “……是郎君的……戰友麽?”慧心夫人聰慧過人,一點即通。“好的,我和夜琪,陪郎君一起去。”


    她頓了頓,低聲笑道,“不過,我也挺期待,究竟是怎樣的英雄豪傑,能夠讓這滿城百姓,陪著一起哀悼,一起守護逝者的最後一程。”


    “他值得,他的功績,應當被人知曉。我也不希望,他的名字隨著時光的流逝而被遺忘。”


    不一會兒,有雀躍的腳步聲傳來。那個身著一身淺藍色小裙子的明媚小姑娘,跳躍著跑來,在伯陽麵前小心翼翼地放慢腳步,蹭入他的懷抱,握緊了他冰涼的手心。


    “爸爸,我們要去參加典儀……對嗎?”小姑娘夜琪輕聲問道。


    伯陽慢慢鬆開緊攥的拳頭,閉了閉眼。然後抬眼輕聲笑了笑。


    “是啊,小丫頭,爸爸迴來了,陪阿琪……一起再過一次海燈節。你看,璃月港多貼心啊。”


    “慧心……那個人,他叫浮舍,他的名字,意為浮生一刹,萬般皆舍。他是一位夜叉,是與我一同深入層岩並肩作戰的……我的戰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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