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新年做不得收紅包之外的快樂事,蘇妙露第二天迴家就病倒了。柳蘭京正忙著陪家裏吃飯,抽不出空來探望她,打了個電話來慰問,又帶著些無奈口氣, 「你怎麽一下子就感冒了?我那天也在雪裏。」


    蘇妙露啞著嗓子道:「我和你不一樣,你是男人嘛。」


    「男人有什麽關係,男人就不生病嗎?」


    「男人的話,腎好的,身體就比較好,不容易生病。」


    他這下便無話可說了,隻能勸她多多休息。


    蘇家本來親戚就不多,原本過年也不過是和徐蓉蓉家吃一頓飯,今年便連這一步也省了。蘇父一麵照顧了蘇妙露,抱怨道:「你這樣病懨懨的,讓我們怎麽能放心讓你出國。」


    蘇母道:「你還是消停點吧,她留在家裏看著我們老頭子老太婆也怨,出去走走也好,不是小孩子了。」話雖如此,她依舊很賣力地織毛衣,一旦知道蘇妙露下定決心要走,她就晝夜不停地給她準備衣服,外麵買的不合心意,還要親手做。


    蘇妙露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她的熱度剛退下去,又吃了藥,愈發昏沉。父母怕吵到她休息,便退了出去。她靠在枕頭上盹著,也不知睡了多久, 依稀聽到有拐杖聲,醒來就看到柳蘭京坐在她床邊,溫柔道:「想喝點水嗎?」


    「你怎麽過來了?」蘇妙露搖搖頭,柳蘭京便給自己倒了杯水,手指搭在玻璃杯上,騰起的熱氣擋得他的臉朦朦朧朧的。他說道:「我想來看看你,和你說說話。」她躺在床上閉著眼睛,虛弱道:「你該不會又要求婚吧?」


    柳蘭京淡淡道:「可惜你不會答應。」


    「你為什麽總是這樣患得患失,到底在害怕什麽?」她有些疑心這是夢,因為柳蘭京說話的樣子與平時不太一樣。


    「我是個很膽小的人,這一生或許再也走不出十五歲的那天。」 他原本就是看著比實際年齡小,近來才把頭髮往後梳才增添些威嚴,現在放下頭髮, 又垂著眼睛說話,愈發孩子氣了。


    「走不出就走不出啊,我也怕我走不出我的家,但還是要向前走。」


    「你總是把複雜的事說得很簡單。」


    「我是不是很傻?」


    柳蘭京含笑道:「是不聰明,用我的標準看,是非常不聰明。但你很善良。善良是更高明的智慧。不要著急,你的人生剛開始,好事總是留在後麵。」


    蘇妙露微微坐起身,咳嗽了一下,「遇到你就是件好事,你是我過去的夢想。」


    「這話也有點肉麻。」話雖如此,柳蘭京偏過頭笑了一下,多少有些害羞。


    蘇妙露微微把眼睛睜開些,「不是,你想多了,我過去有個夢想是一定要和皮膚白一點的帥哥談戀愛。網上說皮膚白的,下麵色素沉澱也少。」


    「你的夢想好低俗。」柳蘭京哭笑不得,稍稍把腿併攏些。


    「低俗的人比如容易獲得幸福。你也很低俗,你喜歡胸大的。」


    柳蘭京低頭笑笑,不說話,忽然道:「我們認識有多久了?」


    「半年多吧,怎麽了?」


    「沒什麽,隻是我突然覺得好像認識很多年一樣。」


    「怎麽迴事,我也有這樣的感覺。我們好像三倍速走完了別人的流程。」


    「或許是我們愛得太用力了,就像是愛了太久一樣。」


    蘇妙露不知該怎麽迴他,索性閉上眼昏沉沉睡去,依稀感覺柳蘭京在拉她的手,睜開眼,他捏著她的拇指給她手機解鎖,見她醒了,便說道:「沒什麽,就是把通訊錄裏我的名字改一改。」


    「現在這樣挺好的。」通訊錄裏他還叫著『普通話等級考試題』


    柳蘭京低頭笑道:「不可以,我怕你一直不叫我名字,會忘記了。」


    「我不叫你名字,你沒說過愛我,很公平啊。」


    柳蘭京沒有說話,蘇妙露又一扭頭睡過去,再醒來時,床邊已經沒有人,原本擺在旁邊的椅子也搬迴去了,桌上沒有水杯,完全不像柳蘭京來過的樣子。她依稀覺得是夢,畢竟這個柳蘭京坦誠又溫柔,實在不像是真人。她自然不會找他去求證,以免要被他笑話。


    一直等蘇妙露病好後,過了大半個月時間,蘇母才隨口道:「上次小柳帶來的肉還凍在冰箱裏沒吃。」


    蘇妙露詫異道:「哪一次的事情,我怎麽不知道?」


    「就是過年裏啊,你生病了,他過來看你,不是還和你說了一會兒話。」


    原來並不是夢,她想再找柳蘭京詳細談談,卻也約不到時間,他又忙得神龍見首不見尾起來了。這次還比往常更複雜些,似乎是金橫波的器官移植並不成功,出現了排異。柳蘭京又往加拿大來來迴迴地飛。蘇妙露也並不想多過問。


    就這樣一路拖著,反而拖到四月份,蘇妙露沒申請到學校的宿舍,隻能在校外租房,按照網上的經驗,房子要提前選定了簽約,不然到了八月份又要漲一波,紐約本就是寸土寸金。蘇妙露便先申了旅遊簽,準備飛過去先看房子。


    柳蘭京問了她飛機的航班,很湊巧,她離開的那天,正巧也是他迴上海的日子,不過時間上相差了兩個鍾頭。他問她願不願等等他,畢竟一旦房子選定了,許多後續的事就都要安排上,再要見麵就更要排時間了。


    蘇妙露說好。但那天的天氣卻說不好,雨下得很大,颱風預警都出來,好幾班飛機都沒辦法準時到。機場是個特殊的地方,幹淨明亮整潔,把離別都處理得像是流水線上的玻璃,切麵光滑平整。原本她以為自己是喜歡坐飛機,現在興致倒淡了,看來真正的喜歡是和別人一起坐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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