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麵惡鬼全身氣機被壓的潰散,知道即便符咒失效,這具身體也不堪再用。


    本想著附身奪舍後在飯菜裏下藥會省卻功夫,誰曾想這小子竟不受藥物半點影響。


    心裏惱怒,卻無可奈何,今天附身奪舍這個老頭兒已經浪費不少元氣,隻能暫且退讓,等來日休整後奪取個更健壯的身體再做圖謀。


    青麵惡鬼想著,神念微動,整個陰神精魄濃縮一點,從老張頭軀體裏猛然鑽出,朝窗外極速奔去。


    “想走?”


    和龍龜一戰後,梁嵐早就防備了妖鬼們的這招魂魄遁,因此特意準備了專攻妖怪陰神的驅光符。


    隻聽的“嗤嗤”作響,符咒被梁嵐真氣催動,化成萬千白色光刃,直奔惡鬼的陰神精魄而去。


    “啊-----”


    淒厲慘叫聲起,惡鬼最怕烈日陽光,而這驅光符凝聚的恰恰是最濃鬱的烈日陽氣,此刻惡鬼陰神沒了外殼保護,頓時被光芒灼燒洞穿,冒出絲絲白煙。


    白煙漸盛,終於火焰升騰,陰神竟直接焚燒起來。


    “救......救我!......”


    青麵惡鬼的陰神精魄初時還淒厲嚎叫,不消片刻,也就逐漸沒了聲音,燒成了幾塊光點。


    梁嵐心裏鬆口氣,總算順利除掉了這禍患。


    今晚接連引動了四張符,而且還都是二品,裏麵蘊含的純粹道韻波動全部被腦海中的氣機石一口吞下,可謂是飽餐一頓。


    就在青麵惡鬼陰神精魄幾乎要被焚燒殆盡時,氣機石突然猛烈震顫,似乎對惡鬼剩餘的殘魂異常渴望。


    好餓。


    早上路過清水巷子時的饑餓感再度出現,難道早上時氣機石就感應到了這惡鬼,想要吞噬她?


    梁嵐雖有些不解,但氣機石一直高冷,很少有這般表現,於是趕緊催動真氣,將惡鬼失去了意識的殘魂拖迴麵前。


    腦海中神奇氣機石震顫更烈,突然升出巨大吸力,把惡鬼殘魄整個吸收在內。


    那種感覺,就像是餓了好幾年的乞丐突然遇到了滿漢全席。


    想不到這氣機石竟喜歡吞食魂魄。


    梁嵐皺眉思考,不知不覺間,有段根本不屬於他的記憶突然出現在腦海。


    ......


    南三複!


    似乎有個聲音怨恨的念著這個名字。


    這個衣冠禽獸,害得我好慘啊!


    突兀的女聲響起,似乎是那個女鬼的聲音,梁嵐閉目,忽有眼前多出了些陌生的生活片斷。


    眼前是一處鬥大的小屋,雖然簡樸看上去卻幹淨整潔,有個雖荊釵布裙卻麵容清麗的女子在那裏望著窗外發呆。


    今天突降大雨,有個公子模樣的年輕人本騎馬經過,見狀趕緊拿手遮麵,順勢跑到這家門下避雨。


    ......


    我家爹爹見有人來避雨,認得他是附近莊園大戶南家的公子,因而出來邀請他進屋休息。


    他進屋坐下後,爹爹對他恭敬客氣,又進屋來差我們幾個拿掃帚殷勤掃地,我去後廚浸了壇蜜水,權當做茶水端出來招待與他。


    南三複坐在那裏,他出聲叫爹爹坐下,爹爹才敢坐。過了一會兒,他問我家有沒有酒,於是爹爹又張羅著獻上酒,烹來鮮雛,伺候非常周到。


    我知道爹爹這麽做的用意,這附近田地都是南家的,恰好最近搬遷進許多外鄉人,外麵風傳南家要把我們耕種的田地分一些與那外鄉人。


    或許爹爹以為伺候好了南公子,就可以保住家裏的耕地了吧。


    那時我剛到束發年齡,聽了吩咐來給南三複燙酒,我看他常常拿眼睛來看我,便不想繼續待著,隻時時等在門外,聽屋裏爹爹叫,敗稍稍露出半側身子來。


    後來我才知道,從第一麵起,南三複就一見動了心。


    他喝了幾杯酒,走出屋子來攔住我,鬧著說問我家人姓名,爹爹出門來替我迴答說:“小老兒姓竇,名廷章。”


    南三複又指了指我,問:“她呢?”


    “竇墨兒。”我施了萬福,小聲迴答。


    他站在那裏與我聊天,我知道他是晉陽豪富之後,家中宅院占地廣闊,有良田數百畝。


    還知道他在離家十幾裏的地方,有處別院,景致優美他很是喜歡,時常騎馬去那裏小住遊玩。


    那個時候,他也的確是個有趣的人兒。


    雨停以後,他就走了,我當時也沒有多想,誰知才過了一天,他就差人帶了布匹糧食,又借故來我家吃飯。


    此後,他常常經過,有時是去收租,有時是恰好與同窗郊遊,有時候又是迷路了,他的理由總是那麽傻,其實我是知道的。


    帶了酒肴來我家留連幾次。我也漸漸與他熟悉了,不大避諱他,時常我在院子裏澆花,瞥見他在看我。


    後來一日,南三複又過來,正好爹爹不在家,我見他一個人坐了很久,恐爹爹怪罪我招待不周,隻好出來招待客人。


    南三複見別無他人,竟直接拉住我的胳膊想要親近。我哪裏見過這等事,非常羞慚,嚴肅地抗拒說:“我家雖窮,要嫁,也不能仗勢欺人!”


    這時,正好南三複死了妻子,便對我作揖說:“我若能得到你的愛憐一定不再娶別人。”


    我當時鬼迷心竅,竟信了他的胡話,便叫他對天發誓,南三複果然指天發誓表示永不相負,我......我便應允了與他歡好。


    此後,每得知竇翁不在家,南三複就來與我私會。我那時便懷孕了,心裏異常焦急,便時常催促他婚期。


    我常常道:“我們這樣往來,終日在帳篷底下過日子,總不是常法。若是找媒人來提親,父母必然以為榮耀,一定不會不同意。你應該快一點辦。”


    可他每次都是嘴上答應著,含糊其詞的拖延著。後來大約是煩了,就再也沒有過來。


    有天我在街坊上,聽人說南三複竟然要結婚了。


    原來就在我催促他的那段時間,有個媒人來他家提親,據說是大戶人家的女兒,長得漂亮,家中又富,他當場就同意了這門親事。


    我不記得自己怎麽迴的家,隻是大哭,全身如遭雷擊般顫抖。過了不久,就因為身體虛弱,提早生了個男孩。


    未婚先育是個大大的醜事,自詡門風甚嚴的父親當即大怒,我見父親傷心,又擔心孩子安危,便如實告訴了父親,那時候我還傻傻的相信南三複一定會娶我。


    至少也不會放任自己骨肉流離吧。


    爹爹忍住屈辱,叫人去問南三複,可這個禽獸生怕自己婚期受到影響,矢口否認不說,還派人責打了爹爹。


    爹爹氣不過,便不顧我苦苦哀求把孩子拋棄了。我偷著哀求鄰家婦女去告訴南三複自己的苦楚,可他鐵石心腸,仍是不理。


    晚上,我趁爹爹睡了,便偷著跑出門,看到被拋掉的兒子竟然還有一絲生機。


    我哭著抱起來去南家,看門的拚命攔住我。


    我便大喊:“南三複,你可以不念我們的舊情,難道你要看著自己的兒子活活凍死餓死嗎?”


    看門的熬不住我哭鬧,便稟告南三複,迴來隻是站在那裏歎氣。


    我倚著南家的大門嚎啕大哭,一直到五更天才漸漸平息。


    ......


    畫麵裏,一母一子,已在門前僵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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