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這等好事?”


    高登雲也來了興致,這個王子服他是知道的,雖然喜好流連煙花之地,常常留嬌妻獨守空房,但品味還是相當不錯的,能讓他驚為天人的女子,必然是絕色。


    “你們猜,最後如何了?”王子服笑著咂摸一口酒,賣了個關子。


    “休賣關子,快說,然後如何了?”高登雲催促道。


    王子服正要接著往下說,卻聽見梁嵐突然開口。


    “如果我猜的沒錯,那女子該說自己不是本地人,乃是從外地過來投奔親戚的。不料到了地頭卻找不著人了,投奔無門,又冷又餓之下就暈倒在路邊。”


    王子服眼睛頓時睜大,滿臉不可思議:“山伯怎麽知道?”


    梁嵐見果然猜中,暗道一聲“老套”,又道:“你是不是見她楚楚可憐,無親無故,又無地可去,就收留她別院裏暫住了。”


    王子服一拍大腿,笑著道:“山伯是不是早就聽人說起過,哈哈哈,正是,我見晚秋無依無靠,甚是可憐,就暫時收留了在我家別院暫住。”


    “暫住?我還不知道你?”高登雲手指王子服,滿臉我不信的表情:“你小子那別院就是狗窩,肉包子進去,焉有不被吃的道理。”


    王子服居然難得地老臉一紅:“嘿嘿,乘風果然懂我,這個夜深人靜的,我有點把持不住,就和她做了些顛鸞倒鳳之事。”


    果然如此。


    梁嵐聽完王子服這段經曆,頓時想起來這名字為何這麽耳熟了。


    王子服正是《聊齋誌異》裏畫皮的男主角。


    這段經曆,除了時間地點之外,幾乎和畫皮分毫不差,思緒瞬間流轉,梁嵐想起昨天在書齋門口遇到的那個妖異美顏婦人,頓時恍然大悟。


    那個少婦,就是王子服收留的晚秋吧,就連二者身上的臭雞蛋氣味都如出一轍。梁嵐見過那婦人的側顏,確實是美豔無比。


    可是誰能想到,這美豔女子的皮囊下,實際上卻是一隻可怖的惡鬼呢。


    隻是眼下梁嵐也不好說什麽,他又能說什麽呢?


    畢竟這一切隻是自己的猜測。


    更何況,他和王子服,隻是萍水之交。看他自得的神情,就算直言相告,人家未必會相信,還可能產生反麵作用,隻能敲敲邊鼓——


    “子服兄,你有沒有覺得這個晚秋有什麽不對之處?”


    王子服一愣:“不對之處?沒有什麽不對之處呀,晚秋是我見過最好的女子。”


    “原來是這樣。”


    梁嵐搖搖頭,笑得有些牽強。


    這一頓酒喝得有點煩躁,大部分時間都是王子服在說,說得眉飛色舞,例如說晚秋多麽溫柔似水呀,如何賢良淑惠呀,還能做一手好菜雲雲。


    最後,他甚至提及準備把晚秋娶進家門為妾。


    高登雲聽了直言羨慕,約了改天一定看看到底如何美色,讓王子服如此迷戀。


    梁嵐姑且聽之,心不在焉。


    按照采荷的說法,這晚秋竟然能扮作美顏女子,隻怕已經到達化形的地步了,雖然不知道具體實力,但論境界,還要超過清水河中那隻巨大的龍龜。


    真撕破臉,正麵相鬥,梁嵐還真沒有把握可以勝過那妖物。


    既然這王子服沉迷美色,不見麵前危機,梁嵐也犯不著為了一個泛泛之交去冒險。


    ……


    “哎,紅粉骷髏,總叫世人參不透,心也牽掛,身也牽掛,日日夜夜,如何放下……”


    旁邊桌上,袍服遮住全身的高大青年人,高聲念出一句偈語,頭上兜帽放開,露出一顆光禿禿的腦袋。


    竟然是個年輕的小和尚?


    梁嵐有些詫異,齊國尊崇道教,龍虎山掌教更是被封為天師,享受無盡榮華。


    獨享尊崇的道家,對於其他流派自然無情打壓,異域傳來的佛教影響力大大不如原來的世界,因此和尚在市井中並不多見。雖然各地都有寺廟,但大都人丁稀少。


    和尚麵貌俊秀,倘若還俗,定然是個讓無數少女失身的禍害。此刻他麵帶譏諷神色,自嘲道:“也難怪,別說普通人,便是貧僧修心數年,依然難以放下。”


    說著,他抓起麵前的雞腿,大口咀嚼,然後又自斟了一杯,大口飲了。


    竟然是個不戒酒肉葷腥的和尚,真是有趣。


    梁嵐轉過身,問道:“大師方才此言,可有深意?”


    年輕和尚拿手背抹抹嘴,不好意思的笑了:“哪有什麽深意,隻不過小僧偶然聽施主等人談論幾句,突然想起師父教誨,心有所感罷了。”


    王子服也聽到了年輕和尚的那句偈語,字句中似在嘲諷自己沉迷表象不知道事物的內在。頓時心裏氣惱,你們一個個都裝神弄鬼,連晚秋一麵都不曾見過,就言之鑿鑿的懷疑她別有用心,真是可笑!


    剛才梁嵐這麽說,王子服已經有幾分生氣,隻是礙於麵子,不便發作,如今聽到和尚這麽說,當即出言反駁。


    “吃酒吃肉不戒葷腥,你是哪裏來的妖和尚,敢在這裏胡言亂語,蠱惑民心!”


    青年和尚聞言也不生氣,伸出一根手指:“小僧性子自由,師父特地賜我法號不戒,許我酒肉女色,有靈隱寺度牒為證。所以第一,貧僧不是妖和尚。”


    接著他伸出第二根手指:“師父常說麵色晦暗,耳根發紅,小僧看施主模樣,分明就是妖物纏身而不自知,所以小僧並沒有胡言亂語,惑亂人心,這是第二。”


    最離經叛道也最是認真禮佛的不戒和尚,認真迴答完,然後繼續大口吃喝,也不管旁邊滿臉怒氣的王子服。


    梁嵐見他能辨別妖氣,知道這和尚修為不低,又聽見他說來自靈隱寺,不戒酒肉,頓時有個想法冒出,這和尚,和傳說中被稱為濟公的靈隱寺道濟有何關聯?


    當即上前敬了一杯酒:“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大師見識果然是高。”


    不戒和尚重複了一遍這話,大感滿意,笑道:“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這句話甚妙,小僧留著了。”


    梁嵐問:“大師,敢問寺裏可有叫道濟的?”


    不戒和尚臉色微紅:“道字輩正是貧僧下一輩,師父圓寂之後,整個靈隱寺就隻有小僧一個,至今還未找到傳承。”


    似乎怕這麽說讓人覺得靈隱寺太小,又補充了句:“師父說小僧還有個師叔,隻是目前失了聯係。”


    原來是這樣,看來這靈隱寺隻是名字有些巧合,梁嵐明白過來。


    和不戒和尚閑聊了幾句,迴到桌上,發現王子服悶悶不樂,借口家中有事先走了。


    梁嵐正好邀請了不戒和尚過來共飲,不戒和尚性子耿直,對於事物每每有不同見解,三人暢談,飲酒吃肉,興致更加高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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