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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往北京的軟臥車廂,樂晨、張雷、蔡鐵軍同行。


    看著這個奇怪的組合,樂晨也有些撓頭。


    蔡鐵軍和張雷,見麵就不對盤,兩人本來就八字相衝,偏偏張雷見到蔡鐵軍就一通吹噓,言道自己是心理專家,要蔡鐵軍幫他拿包,或許看到蔡鐵軍略帶土氣的模樣,他以為蔡鐵軍是樂晨的仆役呢。


    蔡鐵軍卻是把他扔在自己麵前的旅行箱一腳踢出了幾米遠,倆人當時眼睛裏都射出了火花,劈裏啪啦的碰撞,不過樂晨很快的隔開了他倆。


    在這臥鋪車廂裏,張雷和蔡鐵軍仍是互相看不順眼,不過樂晨在,張雷倒也沒有繼續向蔡鐵軍挑釁。


    到了北京,等待蘇嵐來會和的時候,樂晨帶蔡鐵軍、張雷住進了石虎胡同附近的榮源賓館,這是一棟四層樓的小賓館,裏麵設施也很陳舊,有一股子發黴的味道,看著兩旁街道的改造,高樓大廈漸漸拔地而起,顯然這個小賓館被推倒重建已經不可避免。


    榮源賓館雖然破敗,但是老北京人卻都知道,這家小賓館以前是公安部下屬產業,本來是公安部第五招待所,曾經秘密羈押過許多犯人,隻是體製改革,在六年前從公安部產業中剝離。


    樂晨三人住進了305,這是一間四張床鋪的房間,裏麵極為簡陋,仿佛迴到了八十年代一樣,除了四張綠軍被木床,房間還有木桌一張,椅子兩把,牆角擺著暖水壺,至於洗漱間,是全樓層公用的,甚至熱水也要自己去水房接。


    樂晨跟前台專門要的這間房,進屋張雷便用手在鼻子麵前扇,滿臉的厭惡,“我說,樂老大,我知道你披著窮學生的皮,但你可不是普通人,不至於真沒錢吧?咱就住這個,還三個人住一個屋?”


    蔡鐵軍倒是無所謂,過去便拿暖水壺掂了掂,發現壺裏水已經不冒熱氣了,說:“我去打水!”


    張雷嗤了一聲,“老弟,你是最窩囊的武師,你知道嗎?”


    樂晨在房間裏慢慢踱著步,臉色陰晴不定。


    看到這一幕,張雷漸漸噤聲了,好像,這變態家夥和這間房有什麽故事,他當年是在這裏出生的吧?迴憶苦難呢?這小子,活該一輩子吃苦!


    張雷肚裏腹誹著,卻乖乖的閃到了一旁。


    樂晨慢慢感受著房間內的氣息,這裏,就是父親吞槍自殺的房間,當年的父親,在吞槍自殺時,是怎樣的心情呢?他是被逼,被秘法控製,還是真的另有隱情私放了重犯?


    自己也不知道現在該不該開始尋找答案,但是,來到北京後,卻怎麽也忍不住,要來這間房裏看一看。


    沉吟良久,樂晨輕輕歎口氣,坐在了木桌旁,從旅行包裏,把那張篆文銅錢的照片拿出來,雖然已經看這張照片不知道多少次了,但是,他覺得,肯定自己忽視了什麽。


    想了想,樂晨又從貼身處,拿出了那枚銅錢,和照片比對起來。


    身後,打水迴來的蔡鐵軍好像不小心撞到了張雷,立時便惹來張雷的譏諷:“傻大個,你眼睛瞎啊?”


    蔡鐵軍瞪眼看著他。


    “怎麽啦怎麽啦?你還想動手啊!”張雷馬上便如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起來,湊到了蔡鐵軍身前。


    “別吵了!”樂晨蹙眉,伸出一隻手去拉已經互相推推搡搡的張雷和蔡鐵軍,此時他另一隻手,拿著銅錢慢慢比對著,將銅錢和那照片裏銅錢重疊放在一起,照片是按照一比一比例拍的,兩個銅錢大小完全一樣。


    樂晨突然一皺眉,心底深處,隱隱覺得哪裏不對,就在他又往手裏銅錢上看去時,突然四周閃耀起刺目白光,刺的人耳鳴目眩,全身,便如進入幾百幾千米的水底深處,巨大的壓力中,好似無比冰涼海水湧入身體裏,那種摧枯拉朽的壓力竟然令人絲毫反抗不得,


    頭暈目眩中,身邊景物漸漸變幻,那種巨大的壓力也慢慢消失,樂晨轉頭看去,自己的手還拉著張雷,張雷則揪著蔡鐵軍的脖領,而自己手裏握著銅錢,但木桌卻不是那個木桌了,麵前,是一張古香古色的梳妝台,銅鏡映的人極為清晰,銅鏡前,有各色胭脂水粉。


    樂晨一驚,四下看去,卻見這間房內,軟床高臥,流蘇低垂,牆上掛刺繡絲帛,屋裏擺青瓷膽瓶,倒像極了明清影視劇中大戶人家臥室的格局,更有淡淡清香,如蘭如麝,令人心曠神怡。


    樂晨第一反應就是中了張雷的幻術,心裏嘿了一聲,幾天不見,這家夥本事大了,猛地一咬舌尖,神智清明,但四周,還是這般景物。


    這時卻聽張雷驚叫:“樂老大,你做什麽?我錯了,我知道錯了啊!我再不敢跟這傻大個吵了!”


    樂晨轉頭望去,卻見張雷打量著屋內情形,滿臉驚恐的踉蹌後退。


    而蔡鐵軍,眼神有些迷惑,隨即他慢慢退後兩步,雙腿下曲,變成了弓步,手掌伸出,對張雷作勢,他就這麽微微一蹲身,便如山嶽一般穩固,真正是不動如山,一股迫人的氣勢撲麵而來。


    樂晨心裏一沉,事情很詭異,好像,自己並不是中了幻術,身周這個房子,是真實存在的。


    就在這時,吱扭門一響,從屏風之後走出一名滿頭珠翠的美貌女子,見到樂晨三人她臉上露出驚怖神情,櫻桃小嘴微微張開,樂晨反應極快,雙目一凝,那女子立時便覺得剛要驚叫出聲的聲音好似被硬生生憋在了喉嚨裏,隨即她便腦子一陣眩暈,一雙鳳目漸漸失去了神采。


    “這他媽是誰?!”張雷剛驚叫一聲,便被樂晨粗暴打斷:“閉嘴!”


    張雷嚇得立刻噤聲。


    蔡鐵軍雖然眼裏再次閃過絲迷惑,但他幾步到了屏風後門前,輕輕掩上了門,他看得清楚,門外假山嶙峋,隱隱有兩個青衣小丫鬟打扮的女孩經過。


    “你叫什麽名字,這裏是哪裏?”樂晨慢慢踱步到美貌女子麵前,盯著她雙目,沉聲的問。


    離得近了,樂晨才發現這女子竟然極美,薄施粉黛清美可人,一雙眼睛長而透著嫵媚,玉肌賽雪,一襲古典淡黃衣裙更襯得她嬌柔無比。


    “奴家陳沅,字畹芳,又有一字圓圓,這裏是奴家的陋室……”穿古裝的這位嬌柔美女雖然目光呆滯便如傀儡,但聲音卻如黃鶯唱歌般動聽。


    陳沅?陳圓圓?明末那個嗎?樂晨微微蹙眉,自己難道莫名其妙來到拍古裝片的現場了?可是,這裏沒有攝像機,總不能拍影視劇時這些演員時時刻刻要進入角色吧?


    “我是問你這裏……嗯,這裏是不是北京?是北京哪裏?”樂晨想了想,換了個問法。


    “是在京師,石虎胡同,平西伯府。”女子機械般迴答。


    聽到還是在北京石虎胡同附近,樂晨微微心安,但隨即皺眉,這女人,說話怎麽這麽怪?拍戲入戲太深了麽?還是……


    終於,樂晨凝視女子雙眼,緩緩問道:“你是演員嗎?”


    女子目光木然,好似,聽不懂樂晨問的是什麽。


    “好吧,我換個問法,……,”樂晨琢磨著,該怎麽問。


    在樂晨問女子話時,張雷隻是呆呆看著女子,一個勁兒的撓頭,蔡鐵軍卻是側身從紙窗一直向外看,這時他突然說道:“樂老大,這裏不是在拍戲。”


    樂晨心中一凜,終於,看著女子慢慢問道:“今年是哪一年?”


    這個問題,他剛才便想問,但是,又覺得有些荒誕,更有些害怕這個問題的答案。


    “崇禎十七年……”女子還是那種木然的口氣。


    崇禎?樂晨腦子裏嗡的一聲,張雷和蔡鐵軍同樣驚唿。


    盯著女子雙眼,樂晨腦子裏有些暈,按照古書所說,使用神魂之術問話,隻要對方被懾,迴答的答案必然是真實的,哪怕對方被大能篡改了記憶,她所迴答的,也是隱藏在潛意識裏的真實答案。


    崇禎十七年?陳圓圓?樂晨目瞪口呆,莫名想起了港台剛剛興起的穿越小說。


    好半天樂晨沒問話,女子“嚶嚀”一聲,慢慢軟倒在地。


    “我知道了!”張雷突然怪叫一聲,他興奮的臉都紅了,“我知道怎麽迴事了,我知道了!遺跡,咱們進遺跡了!”


    “什麽遺跡?”樂晨蹙眉,但聽得張雷好像能解釋自己幾人現在的處境,不由精神一震,同時,又看了蔡鐵軍一眼,這是自己第二次聽到遺跡這個說法了,第一次,是從蔡鐵軍嘴裏。


    張雷急急的說:“我小時候聽我那死鬼爺爺說起來過,他說,咱們這個世界,有各種神奇的遺跡存在,這些遺跡,其內有大千世界,有過去未來,甚至一座廟,如果供奉的人多了,念力匯聚下,也可能形成遺跡。”


    樂晨琢磨了一會兒,卻見張雷好半天不說話,就是在那裏打量地上昏迷的女子,不由蹙眉道:“繼續說。”


    “沒了啊!”張雷一攤手,“我爺爺也不太清楚,他是聽我祖爺爺說的,……”隨即搓著手,看著那黃裙女子嬌柔曲線,嘿嘿笑道:“發達了,沒想到穿越了,嘿嘿,發達了這次!”


    樂晨無語,沒想到這家夥的心理承受能力不是一般的強,還有心思起色心?


    “啊,對了,好像是說這些遺跡一般是有大事件發生才會留下,難道是因為發生大事件時,冤魂太多形成了念力場?不過我琢磨,這就是科幻劇裏的異空間。”張雷嘀咕著。


    樂晨瞪了他一眼:“我不想聽你自己瞎琢磨的結果,你爺爺說沒說過,進了遺跡該怎麽出去,或者說,該怎麽迴到咱們的現實世界?”


    “他怎麽可能知道,他自己都不信,這些東西都是我小時候他當神話故事講給我聽的!”說著,張雷又嘿嘿笑起來,小聲嘀咕著什麽,好像在說,老子運氣好,跑古代來了,老子就是神了啊!做夢都笑醒了,還想老子迴去?你小子瘋了吧?


    地上的黃裙女子輕輕呻吟一聲,美眸慢慢睜開,隨即就見到身前張雷那秀氣但掛著猥瑣笑容的臉,她“啊”一聲驚唿,連連後縮,驚唿道:“你們,你們是闖賊的部下?……”


    “陳圓圓、陳圓圓。真漂亮,比書上說的還漂亮……”張雷搓著手圍著這古裝嫵媚女子轉圈,眼睛都放光,“嘿嘿,金蓮……”陳圓圓後縮時那小巧繡花鞋落在他眼裏,不盈一握的柔美足踝,令他心裏癢癢的。


    此時聽陳圓圓的話,他馬上挺了挺胸膛,傲然道:“什麽闖賊?老子是神……”眼角餘光瞥到樂晨,心裏咯噔一下,咳嗽一聲,結結巴巴說:“神,神的使者……”肚裏立時就如黃連一般苦,媽的壞了,這小子也在,那好東西還不都是這小子的?權勢女人,肯定是這小子拿最好的啊,媽的,穿越也穿越的這麽倒黴!真是晦氣啊!


    樂晨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先別胡思亂想了,我問你,知道崇禎十七年是哪一年嗎?”


    “哪一年?”張雷的曆史知識基本來自各種武俠小說,所以,也知道陳圓圓的豔名。


    樂晨長長吐出口氣:“李自成進北京就是崇禎十七年。”隨即看向陳圓圓,心裏怪異,但還是問道:“李闖打到山西了嗎?”因為古書的緣故,樂晨自幼便對文史感興趣,倒是對明末的事情比較清楚,當然,後人編纂史書時因為各種立場不免有謬誤,很難還原曆史的真相,他也隻知道個大概。


    “李闖已經在城外了!”陳圓圓嬌軀打了個寒噤,提起李闖名號,令她不寒而栗。


    啊?張雷張大了嘴巴,靠,老子不會這麽倒黴吧?李闖進北京後,可是燒殺劫掠,令整個北京城生靈塗炭,這些武俠書上也有寫。


    “會不會是這家夥搗的鬼?”一直沉默不語的蔡鐵軍走到樂晨身旁,低聲說。


    樂晨輕輕歎口氣,自己又何嚐不希望是張雷搗鬼,那樣的話,不管怎麽說,也能找到脫困的辦法。


    但是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張雷多大本事,自己還是清楚的。


    “喂,喂,傻大個,你想幹什麽?”張雷警惕的注意到了蔡鐵軍的舉動,接連後退幾步。


    蔡鐵軍冷冷道:“若真不是你搗鬼,我自然和你同舟共濟。”


    樂晨搖搖頭,一時心下也沒主意,目光瞥到那黃裙嫵媚女子身上,心中更有怪異感覺,實在也很難把這個“陳圓圓”當成有血有肉的活人,倒更像麵對地位低下的低階生物。


    這倒不是什麽漠視生命漠視人權,但真的就是這種感覺。


    穿越,和小說裏寫的,完全兩迴事啊!


    樂晨心裏苦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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