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秦林遙身份特殊,連葬禮都沒有。但穆景遠出於情誼,還是在準備了棺木,停靈三天再下葬。


    王府內一切如常,隻有水雲居掛著白綾。


    秦林遙孤身一人,無父無母,她的師父又遠在江湖,不可能通知得到,守靈的任務就被唯一和她有點感情的蕭百合和李曦承包了。


    看著上好的楠木棺材,蕭百合一邊燒紙一邊長籲短歎。


    “林遙啊,你在那邊可是要好好的,雖然你年紀輕輕就喪命可惜的很,但是至少也不用再受那個寒毒的侵擾。可憐你一輩子沒活幾年倒是都在受罪。”


    她抬眼看到搖晃燭火下,李曦恬靜地睡顏,氣得抄起手中的一遝紙錢朝她扔過去。


    “你幹嘛呢?!也不怕半夜林遙去找你!”


    紙錢紛紛而下,在慘白一片的靈堂中翩飛如蝶,穿過廳堂飛落在屋外。


    李曦打個哈欠,睡眼朦朧:“求之不得,我正好問問她下麵待遇怎麽樣,讓她提前給我物色幾個帥哥。”


    “你——!”蕭百合徹底被李曦的不要臉打敗了,把臉扭在一邊眼不見心不煩。


    誰知道李曦不睡了,開始吃,抓起一把瓜子嗑得不亦樂乎。幽暗的燈火照著一片慘白,本就寂寥恐怖的氣氛,在有規律的“哢哢”聲下,更莫名有種靜到極致的詭異。


    作為一個醫生,蕭百合見過的屍體比某些人見過的活人都多。但是她一般都是直麵屍體,現在這樣隔著一口棺材,還配著慘白幽暗的靈堂,還是頭一遭。


    聽著李曦越來越響的瓜子聲音,外麵的黑暗似乎都變得無聲而濃稠。


    “你能不能尊重一下秦林遙!要吃自己迴去吃去!”蕭百合不滿大喊道,一邊斥責李曦,一邊給自己壯膽。


    “好的。”


    誰知道李曦是個不要臉的,竟然真的扔下瓜子,拍拍屁股走了。隻留下她一個人和棺木上大大的金黃奠字大眼對小眼。


    漆黑的棺木在跳動的燭火下反射著詭異的漆光。突然一聲貓咪慘叫,嚇得蕭百合渾身一抖。


    她環顧四周,靈堂內隻有她一個人了,最開始李曦講的鬼故事不由自主出現在腦海中,越是想要控製,那些鬼怪跳得更歡,嚇得蕭百合縮成一團。


    紙錢的火光漸漸低了下去,將棺材的影子拉長,蕭百合盯著那個影子,越看越覺得奇怪。


    猛然,她寒意衝頂,她發現地上棺木的影子上竟然趴著一個人。但是一抬頭,棺材上卻空無一人,不知道什麽地方傳來窸窣的聲響。


    蕭百合耳朵豎起,仔細一聽,越聽越覺得那個聲音像是指甲剮蹭木板的聲音。


    她撲到即將熄滅的火盆前,往裏麵扔了一大把紙錢:“林遙啊,雖然我沒有救得了你,但是你可千萬不要來找我啊!你要找就去找給你下毒的人啊!”


    指甲刮撓的聲音越來越響,蕭百合發現她麵前的棺材的影子上一隻手慢慢地從邊緣伸了出來。


    她尖叫一聲,猛地扭頭,棺木上空空如也,根本沒有什麽手。


    她冷汗直冒,在心中把李曦罵了一個狗血淋頭。如果不是她非得看氣氛講什麽鬼故事,哪裏會招來真正的鬼魂。


    蕭百合想起自己小時候奶娘講過的故事,說是在人死後時間短暫的時候,人的魂魄並不會離開身體。這個時候的人就要少哭,尤其不要叫死者的名字,以免死者留戀不肯離去。


    蕭百合想起自己剛剛叫了好幾聲秦林遙的名字,忍不住想穿迴去給那個時候的自己幾個巴掌。如果可以,她更想扇主動要求守靈的自己幾巴掌。


    正在她腦子裏上躥下跳全是各色鬼怪的時候,棺材突然震動了一下。


    本就草木皆兵的蕭百合嚇得一個激靈,二話不說扔下手中沒燒完的紙錢就跑了。


    這個靈誰愛守,誰守,反正她是不幹了。明天偷了李曦手中的《神農百草論》她就迴杏林穀。隻要待在李曦身邊就沒有一件好事。


    她的身影剛剛被夜色吞噬,一個人就才房梁上飄落下來。蒼老的身影一夜之間仿佛又老了十幾歲。他看著沉重的棺木,嘴巴無意識蠕動了幾下。


    棺木前麵擺著靈位,寫著秦林遙的名字。靈位上的字跡端正鋒利,一看就出自穆景遠之手。


    老頭看了一會兒,大踏步走上去,一把將靈位摔在地上,然後走到棺木麵前,伸手推開了它。


    棺木還沒有釘,十分輕易地就被推開了。


    裏麵躺著的人雪膚花容,緊閉的雙眼跟他夢中出現的眸子一模一樣。老頭不敢相信,倒退了幾步。


    就在他心潮湧動的時候,棺材裏麵的人突然睜開了雙眼。雙刺從棺材中直刺向老頭的胸口。


    老頭先是一驚,鬼魅一般一閃便躲開了突然的一擊。隨後他就是一喜,大笑著一掌將棺材裏越出的人逼開,轉身就要施展輕功離開。


    但是院子裏麵已經沒有了自由飛翔的缺口。一道大網從這個屋頂直接扯到了另一個屋頂,將水雲居整個的院子完全遮蔽,一隻蒼蠅也別想飛進去。


    而出入的門口,李曦靠著門框笑眯眯地看著老頭,一揚手跟他打招唿:“前輩,我們又見麵了。”


    老頭冷笑,知道自己是中了圈套。


    秦林遙的死根本就是假的,不過是一個用來引他上鉤的餌。穆景遠知道如果不把老頭堵在一個密閉的空間內,是很難抓到他的。他的輕功在當世李曦見過的人當中都可以稱得上是第一。配上那鬼魅的身法,想要逃跑是輕而易舉的,就算是被下了子母蟲,得知了他的方位也很難堵住抓到他。


    抓鳥一般有兩種抓法,一個是籠網,一個是陷阱。


    正好秦林遙寒毒發作,穆景遠幹脆將計就計來了一招請君入甕。


    老頭環顧四周,在屋頂上潛伏著的都是弓箭手,他可以確定就算是他可以衝破網逃出去,也絕對躲不開亂箭齊發。而唯一的出口被李曦堵著,身後又是虎視眈眈的莫少河。


    看來穆景遠這次下達的命令不是捉活的。


    “如果王爺想請老朽一坐,直言即可,又何必搞出這麽大陣仗來。”評估了下此刻的情境,老頭幹脆利落繳械投降。


    “前輩的本事本王可是記憶猶新,不用點手段怎麽能請得到前輩呢。”穆景遠自李曦身後轉了出來,對著老頭身後的莫少河一揮手。


    【假模假樣,廢話真tm多!】


    穆景遠眼神一瞥,就看到李曦無聊得直打哈欠。


    想起她一見麵就識破他的計劃,穆景遠嘴角忍不住上揚。他最喜歡的就是不用費勁兒的聰明人。


    莫少河警惕上前,準備封住老頭的奇經八脈。老頭安靜地站著,一副任人宰割的安靜模樣。


    【誒呦,這老頭還挺不省心的。】


    這句話剛在穆景遠腦海中想起,他還沒有聽到底,老頭就突然暴起,一枚暗器以迅雷之勢直接刺向他的麵門。


    穆景遠連動都沒動。


    他的身邊隻有李曦,而大驚失色的莫少河想要攔截暗器已經晚了。老頭發射暗器的時候用了十層的內力,暗器破空幾乎看不到形體,隻聽見一聲清脆地“叮”一聲。


    暗器在半空硬生生被彈開,砸在牆上彈了幾下落在地上。


    【還不如讓他射死你得了。】


    【就沒有一本小說的男主不是裝逼犯嗎?!】


    【啊!!好想打他。】


    李曦斜了一眼不動如山的穆景遠。不得不說,穆景遠剛才暗器於前而紋絲不動的樣子是很帥的,長身玉立,在危險麵前還保持著那一份冷靜與自信,讓他本就不俗的身姿更上一層樓。


    所以李曦才越看越不順眼,十分後悔剛才的出手,她就應該也一動不動,看穆景遠怎麽應對。這樣顯得格調非凡的人就是她,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看著跟他的保鏢一樣。


    聽到李曦內心的鬱悶,穆景遠心情大好,對著老頭說話也語氣溫和:“前輩,本王不過想請前輩入府一敘,前輩又何必如此抵觸。而且林遙對前輩也多有好奇,前輩難道就不想解答一下她的疑惑。”


    聽到秦林遙的名字,老頭的神色出現了幾分變化。他看了眼靈位上大大的“秦林遙”三個字眼神複雜。


    “人生苦短,您又能一直逃到何時?”


    穆景遠一句話讓老頭眉頭一皺。他終於徹底地放下了負隅頑抗的心思,莫少河上前幾下封住他的穴道,將他壓了下去。


    李曦歎氣,覺得自己在這裏真的是莫名其妙。明明大好的現代人生現在卻在落後的古代大半夜不睡覺抓人,真是可憐的很。


    更可憐的是,她剛剛隨手扔出去擋暗器的是沈沉舟給的玉環。


    雖然她並不是一個熱心的人,但是看到沈沉舟的玉環又遭此橫禍也是一陣難受。她跟這個玉環可能真的是不合,帶著它總是會給它帶來一點磨難。不是弄丟了就是扔出去擋暗器。


    其實也不能怪李曦,她已經很困了,隨手就一摸,連看都沒看就扔了出去,壓根兒忘了玉環還在身上。


    經過那一擊,玉環已經出現了裂紋。李曦一邊向沈沉舟懺悔,一邊感慨著玉環的堅強。那樣的碰撞,玉環早應該粉身碎骨,但是它竟然隻是出現了一道裂紋。


    她從地上把玉環撿起來,但是手指剛剛拾起,玉環就斷裂開來,漆黑的玉體直直斷成兩半,露出了下麵的布條。


    【哦吼,還有意外收獲。】


    穆景遠閑庭漫步,狀若不經意停在了李曦身後。


    正在扒拉玉環裏麵布條的李曦手一頓,看向身邊的穆景遠。


    【看什麽看,你媽沒教過你非禮勿視嗎!】


    表麵上,李曦溫柔深情:“王爺,您傷著了嗎?剛才可嚇死臣妾了。”


    她說著就當著穆景遠的麵,麵不改色心不跳無比自然地把玉環連著布條一起塞進了衣袖。


    自從察覺到係統陰謀之後,李曦已經很久沒有履行舔狗女配的人設了。突然恢複嬌滴滴做作的腔調,搞的穆景遠都有些不習慣。


    但他迅速就適應了,穆景遠對著李曦,笑得深情無限:“那可真是本王的罪過。”


    本就看著多情的眼眸一笑,更如春風吹過冰封湖麵,蕩起點點漣漪,溫柔地讓人心醉。如果穆景遠用這種眼神看長安任何一個未嫁的小姐,她都會小鹿亂撞。


    可惜他看得是李曦。


    【油膩。】


    李曦在心中嫌棄撇嘴,她移開眼,捂著胸口搖晃幾下:“王爺,臣妾覺得有點頭暈,不如……”


    “不如本王就送側妃迴去。”穆景遠自然摟住李曦的肩膀,將她往懷裏帶。


    滿院子的人都別開眼,不敢看二人。他們的舉動落在任何人眼中都是膩味夫妻。隻有二人知道,他們暗中展開的爭奪。


    在外人看不見的地方,李曦和穆景遠就玉環你來我往,在李曦衣袖方寸之間你來我往。李曦可以感到穆景遠修長的手指在爭奪間不經意劃過她的肌膚。


    他掌心溫熱,指尖卻發涼。冰冷的玉環在二人指尖來迴,李曦卻穩穩掌握著主動權。


    【跟老娘鬥,你還嫩了點。】


    穆景遠另一隻手突然偷襲,猛地戳了下李曦的腰間癢癢肉。李曦沒想到他竟然出陰招,身子本能一縮,笑出了聲。


    就這麽一下,攻守易勢,原本在李曦控製下的玉環到了穆景遠手中。但李曦反應迅速,用手指牢牢勾著玉環上的布條。


    玉環中的布條隻露出了一部分,剩下的還緊緊嵌在玉環中,被一勾玉環便停住了,二人微笑看著彼此,暗中卻彼此用力。


    脆弱的布條經受不住這樣“殘暴”的對待,發出一聲不祥的聲音。


    害怕會損害布條的李曦放鬆了下力氣,她瞪著穆景遠:“王爺,放手是一種美德。”


    穆景遠笑得溫柔似水:“愛妃,執著也是一種美德。”


    二人對視,劈裏啪啦電的莫少河他們恨不得自己直接隱身不存在。


    布條又發出一聲不祥的聲音,李曦咬牙,又不想輸給穆景遠。


    “李曦。”正在兩難的時候,穆景遠突然正色叫了一聲。


    就在李曦翻白眼的時候,穆景遠突然一用力,將玉環整個奪了過去。另外依靠布條堪堪連接在上麵的半截玉環被慣性直接甩飛了出去,正好落在趕來看熱鬧的艾因和郭斯坦腳前。


    “啊——”郭斯坦看著麵前的半截玉環,腦袋一疼,響起了師父的聲音。


    “我想起來師父那個時候跟我說的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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