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來的山寨?莫不是虎牢寨找進長安了?”祁畫把信抽迴來看了一眼:“沒說有山寨來尋仇啊?”


    “竟然有人敢冒我的名寫戲本,真是不要臉。”李曦義憤填膺。


    風麟才子有人冒充,她的戲本子也有人剽竊。大梁的知識產權保護已經刻不容緩。


    激動地吼完,她一陣頭暈,又萎靡地縮迴了被窩裏。


    君子普法十年不晚,現在趴窩最關鍵。


    蕭百合說是一盞還就是一盞,不過是海碗一樣大的盞,每天一來的盞。就是奶媽都經不住這麽放血,何況李曦。要不是她內裏強勁底子太好,現在早就貧血的一塌糊塗。


    不過今日放血的時候穆景遠說已經結束了,現在李曦隻要吃好喝好,保養好身體積極造血就ok。


    想起穆景遠那張清冷淡漠的臉,李曦就一陣牙癢。要不是他感情冷漠,她早就迴去,還用在這兒免費獻血,而且連個證都不帶發的。


    再不濟給個錦旗也是好的。她要把他的惡行寫在戲本子讓他受萬人唾罵。


    想起戲本子,李曦就emo了。自從發家之後,她就把剛開始賺錢的手段給拋在了腦後,《牡丹亭》也好久沒更新了。估計長榮班的班主十二郎已經把她罵了個狗血淋頭。


    善心大發的李曦讓祁畫把書架後麵未寫完的書拿過來。


    “拿哪本?”


    “署名湯顯祖的那本。”


    牡丹亭拿在手裏。李曦忍不住感謝起愛好看書的自己,要不然就是想剽竊都是天方夜譚。


    “主子,您為什麽要一直變換筆名?”祁畫發出疑問。


    光是她知道的羅貫中、曹雪芹等等李曦就有不下十個筆名,還各不相同。還有一個離譜的隻有一個字——幹。


    “你不懂。”李曦看著眼前雪白的宣紙,臉上呈現出的是一種近乎神聖的虔誠:“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對於古人還是要有基本的敬重,不是自己的強占是會遭天譴的。”


    祁畫麵無表情:“那就把您從虎牢寨裏搶來的南海觀音珠還迴去吧。”


    “活人不在此列。”


    李曦迴憶著牡丹亭的唱詞,一筆一劃在署名湯顯祖的書上落下遠隔兩個世界的相同感情。情不起所起,一往而深,使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


    “唉。”


    李曦歎氣。怎麽穆景遠就根個木頭一樣,無情無義。


    熬了一夜把《牡丹亭》最後一折寫完,讓祁畫傳出去給長榮班送去。沒想到晚上的時候,出一進一李曦就收到了一本新的戲本子。


    “是白溪給的,說是您一定會喜歡的。”


    李曦寫的本子主要是分為三撥。白溪是教坊司的博士,給他的都是一些《紅樓夢》之類的,長榮班則是老湯的主場多是戲劇,《三國演義》就被改改朝代扔給了說書的。


    而三撥人裏白溪是最懂禮數的,除了酬金不時也給李曦一些新鮮的話本子解悶。


    一聽是白溪給的,李曦來了興趣,翻開看了一眼直接原地爆炸。


    “md!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曦一字一字咬牙切齒,把祁畫都嚇了一跳。


    當初李曦被人打傷的時候,祁畫都沒有見她發這麽大的火。


    “怎麽了?”祁畫往李曦膝頭看了一眼,馬上就明白了。


    白溪送來的戲本子攤開,一眼看見的就是唐伯虎三個大字,而裏麵的內容則是不堪入目的春宮圖。唐伯虎好像也是李曦的一個筆名,她還很喜歡,僅次於李大白。


    “怎麽能畫的這麽醜?!!”李曦掂起春宮書憤怒地抖了幾抖,又看了幾眼,怒不可遏地撕地粉碎。


    “這簡直就是犯罪!!”李曦怒吼。


    那畫的根本就不是春宮圖,一個個男女交纏被畫的像核廢水喝多了一樣奇形怪狀,八爪魚成精汙染人的眼球。


    “這簡直是在侮辱我的審美。”李曦氣急敗壞,從床上躍起:“這是可恥的汙蔑!唐伯虎絕對不會畫那麽醜的春宮!!”


    祁畫嘴角一抽,合著生氣的原因是畫技太差了。


    “不行!祁畫,通知他們查清到底是哪個龜孫幹的。”李曦被氣得腦子嗡嗡的:“我要砍了他的手。”


    著作權的普及刻不容緩,李曦覺得自己有必要為大梁的人們科普一下什麽叫做嚴抓知識產權保護。


    祁畫馬上吩咐下去。既然那種東西能輕易的流到白溪手裏,查起來自然不難。第二天審美糟糕,畫技垃圾的人就被揪了出來。


    李曦決定自己親自去施加天罰,讓他知道什麽叫做古人的憤怒。


    夜深人靜,李曦換上一身夜行衣,悄無聲息地帶著祁畫從王府溜了出去。


    靜謐的書房內。


    “側妃她們離開了,看方位是往朱雀大街去的。”莫少河迴報李曦的行蹤:“王爺,要不要派人跟著?”


    夜明珠照耀下如玉天成的穆景遠抬眼看了莫少河一眼,寒如冬雪。


    莫少河低頭,知道自己問了一句廢話。最擅長追蹤的暗衛都輕易被發現,除非他親自去跟,要不然都是白給。


    “算了,隨她去吧。”穆景遠道:“這幾天也是委屈她了。”


    莫少河身子一抖。穆景遠自己都沒有發現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語氣中的寵溺。


    “告訴他們全力在京暗查賽華佗的下落。”穆景遠重新低頭加班:“蕭百合不遠萬裏急匆匆的趕來長安一定跟他有關。”


    “是。”


    朱雀大街的僻靜小巷裏,一排破舊的房屋靜靜地沉入黑夜中。隻有一個房間還點著燈。


    “對了,主子這幾日齊安失蹤了。”黑夜潛行讓祁畫有種熟悉的感覺,突然想起了齊安。


    “哦,可能想不開自殺了吧。”


    “……”某些時候,祁畫也會覺得李曦的思想真是陰暗得徹底。


    唯一燃著蠟燭的房間內,奮筆疾書的影子照在破舊的窗戶上,為李曦指明了方向和目標。


    “就是他?”李曦確認。


    “嗯。”祁畫點頭。


    二話不說,李曦從牆頭躍下一腳踹開了屋門。


    “沒品位的剽竊賊子,我代表人類知識之神消滅你!”


    話音在屋內迴響,李曦“咦”了一聲。剛剛一秒之前還在寫字的人竟然憑空消失不見,屋子裏空空如也。


    桌子上的蠟燭還在燃燒,筆墨未幹還是新鮮的。但就是人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見。


    “難不成真是唐伯虎迴魂了?”李曦疑惑。但轉瞬她就否認了自己的想法,唐寅再次也是唐寅,不可能畫出那種東西。


    一定是有什麽機關。


    李曦看到窗邊懸掛著的鈴鐺,鈴鐺塞著棉花不會響,但還在不停的搖晃。連著它們的線一直延伸到外麵的牆頭上。他就是利用這個裝置提前發現了李曦她們。


    “真是聰明。”李曦豎起大拇指。


    看來還是一個行家。


    倏地屋內的床板震動起來,像是床裏麵有人在不停地蹬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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