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熙宮。


    謹身精舍。


    神壇上都點上了香燭。


    這些香燭都是特製的,旁邊那座銅香爐裏氤氳的香也是特製的,門窗又緊閉著,滿屋子異香縹緲,在嗅覺上就給了人如仙境之感。


    朱厚熜進入了狀態,眼中閃過兩道精光。


    係統裏的國運點漲到了兩萬之數,那幾種神通在他眼中慢慢亮起。


    朱厚熜看向了天罡三十六法之補天浴日神通,有補天之能力和給太陽洗澡的偉力。


    新安江的水位,自始自終沒有達到水漫大堤的程度,水患,皆賴大堤的粗製濫造。


    九處翻沙鼓水,以致大堤決口,胡宗憲迫不得已炸堤引水分洪。


    隻要新安江大堤得到修補,滔滔江水就能順流而下,滋潤下遊無數的田地。


    而且,以補天浴日神通補完大堤,效果不是暫時的,是永久的。


    新安江水患,將得到永絕。


    消耗的國運點雖多,但長久地看來,對新安江沿岸郡縣,對浙江百姓好處是無窮的。


    身為大明朝兩京一十三省所有人的君父,該對這片遭厄的兒子予以安撫。


    朱厚熜操起來身邊的罄杵,在銅罄上敲了一下。


    一記清脆悠長的銅罄聲響起,隨之消失點,還有兩萬點國運。


    “叮,神通補天浴日成功,民心+2。”


    朱厚熜一愣。


    那滿頭白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轉灰再轉為烏黑,身體狀態邁向比之前更高的程度。


    算上這次施展神通,朱厚熜在整個大明朝施展了一次唿風喚雨來降雪緩解冬旱,在西山、山東各施展了一次改天換日,改春為夏,來緩解地震後兩地百姓無居而凍死的危險,共四次。


    其中,唿風喚雨是消耗一萬點國運,漲了一點民心,但兩次改天換日消耗兩萬點國運,才漲了一點民心,這次,竟暴漲了兩點。


    顯然,民心增長的多少,與消耗多少國運點施展神通無關,可究竟與什麽有關,朱厚熜還揣摩不透。


    可值得高興的是,係統民心來到了52點,以係統的評判,哪怕再鬧出兩場類似浙江人禍的事,三大神號也不會熄滅。


    前提是朱厚熜能在人禍發生後,對災民進行妥善處理和安置。


    “著旨,準浙直總督兼浙江巡撫胡宗憲就近調動福建、江西、安徽三省糧食,救濟受災江民,待賑災結束,即刻領罪官入京!”


    朱厚熜的聲音像是從天外極遠處傳來,傳到了當值太監的耳裏。


    錦衣衛那道八百裏加急急遞中,清楚點明了胡宗憲與其他浙江衙門官員的不同。


    新安江九縣關堰閘時,胡宗憲正在前線繪製海防圖。


    等胡宗憲迴到總督署衙門,見到滿院跪地請願的百姓,就連忙督辦開堰放水之事。


    而因放水,引發的九縣翻砂鼓水,胡宗憲又當機立斷,引洪水入群山,分洪淳安,以最大程度減少了整個浙江的損失。


    胡宗憲的種種所為,被浙江的錦衣衛詳盡記錄,如果這樣的人,是與浙江官場那群毒官是相同的人,那這欺瞞天下人的表演能力,可謂冠絕古今。


    所以,朱厚熜沒有遠派欽差大臣前去浙江賑災,而是讓胡宗憲就近盡快完成賑災。


    然後,押送浙江一眾毒官入京。


    來自皇帝毫無保留的信任,希望胡宗憲不要辜負希望。


    當然。


    表象是如此,而在暗中,錦衣衛會時刻盯著胡宗憲的一舉一動。


    如果發覺胡宗憲表裏不一,錦衣衛會立刻插手大案之中。


    “著旨,複李時珍為太醫院院判,往淳安總理時疫。”


    朱厚熜再降一旨。


    大災之後必有大疫,如若浙江地方醫者處理不善,勢必會釀成大禍。


    賑災可以不用欽差,但災後的傷民必要有欽差禦醫。


    李時珍在嘉靖三十七年時,便辭官還鄉湖廣黃州府創建了東璧堂繼續行醫。


    與浙江不遠,是個非常合適的人選。


    當值太監領命去傳旨了。


    另一個當值太監卻叩響了殿門,“啟稟皇上,朝天觀觀主藍道行覲見!”


    藍道行?


    聽到這個名字,朱厚熜怒氣填胸,他還沒有忘記浙江官場的官員,就是以朝天觀法旨為名義下令新安江關堰關閘蓄水的。


    以化外之身,幹涉地方政事,他還沒有去找藍道行,藍道行反而先來找他了。


    “宣!”


    ……


    與此同時。


    浙江,建德,大堤。


    胡宗憲望著決口方向,眼睛裏充滿了憂鬱之色。


    洪水太大,即便大部分水勢都被群山和淳安縣分擔,但河道裏的水勢,還是影響了最近的建德堤壩。


    原先翻砂鼓水的地方,裂開了數丈長的口子,洪水衝入了建德縣境內。


    雖然暫未衝入田莊,但再這樣下去,建德地勢較低的半縣之地怕是也要難保。


    在胡宗憲身後,楊金水、鄭泌昌、何茂才都沉著臉,等著正在觀江的胡宗憲。


    而在幾人的身後,大堤上布滿了兵士,釘子般站著一排拄槍的兵,站著一排挎刀的兵。


    除了江水,誰也不發出一點聲響,這一日偏又沒有風,連那根偌長的旗杆上的旗也死沉沉地垂著,透露出瘮人的肅殺!


    在旗杆前,還立著十根斬人的柱子,九根柱子上綁著九縣知縣,另一根綁著新安江河道監管太監李玄。


    等著胡宗憲用王命旗牌殺人。


    “賑濟淳安災民的糧食籌齊了嗎?”胡宗憲依然望著江水。


    半個朝廷的銀子,在浙江這個地方,但整個浙江官倉,竟連兩萬石糧食都沒有。


    淳安三四十萬生民吃的再少,也吃不到十日。


    災情緊急,胡宗憲沒空去查官倉的問題,在楊金水、鄭泌昌、何茂才等人主動顯身後,直接予以了威脅。


    假如賑濟糧食不夠,那麽,他這個浙直總督立即進京見皇上,言明一切。


    九族株連的威脅下,楊、鄭、何三人無奈接下了籌糧的事。


    鄭泌昌和何茂才都望向了楊金水。


    糧食的事。


    是織造局負責的。


    準確地說,是沈一石負責的,之前要買九縣的田,糧食自然提前預備了,糧船隨時可以前往淳安。


    楊金水卻閉著眼冷冷地站在那裏。


    鄭泌昌隻好問道:“一百萬石糧食,請部堂大人殺人!”


    “嗯?”


    胡宗憲沒有在意鄭泌昌的話,怔怔地望著逐漸合攏的決口,眼睛睜了又閉,閉了又睜,隻聽得遠處建德縣民的高喊:“決口合了!”


    “決口合了?”


    楊金水猛然睜開眼睛,與鄭泌昌、何茂才一同望向決口方向,頓時失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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