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靜萱不說話,隻是看著她,明知道魏靜萱如今已經是沒了牙的毒蛇,秀竹仍是被她盯得心裏發毛,強笑道:“娘子為何這樣看著奴婢?”


    魏靜萱抬起被鐵鏈鎖住的手撫著過臉上未愈合的傷口,徐徐道:“我雖然被……喂了麻醉的藥,但還不至於傻,是……忻嬪想要對不對?”


    秀竹雙手微微一抖,神色有些不自在地道:“娘子怎麽提起主子來,您要是不肯……”


    魏靜萱打斷她的話道:“我肯,隻要她能給我一個痛快,她要什麽我都答應,包括那篇道法。”


    “這個奴婢已經說過,會想辦法,隻是您也知道,您犯的事情每一樣都非同小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夠解決的……”


    魏靜萱不容置疑地道:“那就等解決了再說。”


    “你!”秀竹又氣又惱,這個魏靜萱好生不識趣,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還如此囂張,要不是為了那篇道法,她根本不會來這裏。


    “條件我已經開給你了,肯不肯就是你的事了。”說話間,之前那個小太監走過來道:“姑姑,你已經說了許久了,你看不是差不多了?”


    秀竹聞言,連忙賠笑道:“就好了,還有幾句話沒來得及說,請小公公再給我們一些時間。”


    “這個……”不等小太監說下去,秀竹又道:“小公公放心,很快就好了,不會讓小公公你為難的。”說著,又往他手裏塞了錠銀子。


    小太監勉為其難地道:“那好吧,隻能再待一會兒,否則總管那邊問起,我可難以交差。”


    “一定一定。”在小太監走遠後,秀竹再次對魏靜萱道:“娘子,到了這個地步,除了奴婢還有主子之外,不會再有人幫你了,你又何必這樣僵持著呢,到最後,吃虧的可是你自己,難道你真打算以後十年、二十年乃至三十年,都待在這裏受刑嗎?”


    “這個是我自己的事情,不勞……秀竹姑姑費心,總之你幫我將剛才的話轉達忻嬪就是了。”魏靜萱是何等樣人,心思轉得比任何人都要快,那篇所謂的“道法”根本不存在,真正讓魏秀妍青春不老的,是一張殘方,在那張殘方上有一味藥,是忻嬪萬萬不會用的,但若棄了那味藥,殘方就沒有了駐顏的功能,所以一旦她知道真相了,必然會怨自己欺騙她,又哪裏會幫她。


    所以,這張牌可以亮,但絕對不能攤開來。


    秀竹不知她這番心思,想盡法子勸道:“奴婢知道娘子在擔心什麽,奴婢可以向你保證,主子也好,奴婢也罷,都絕不會棄你於不顧的;您說等到皇上給您一個痛快時再給奴婢道法,恕奴婢說句不中聽的話,真到那個時候,娘子您哪裏還有交出道法的時間。”


    魏靜萱早料到她會有這麽一說,道:“你放心,我……會將道法刻在地上,就算我死了,也不會妨礙你們得到道法。”


    見自己好話歹話都說盡了,魏靜萱就是不肯鬆口,秀竹不由得沉了臉,“這麽說來,娘子是怎麽也不肯給了?”


    魏靜萱毫不猶豫地道:“不錯。”


    見她態度如此堅決,秀竹明白,繼續說下去也沒用,悄悄瞪了魏靜萱一眼,聲音冷硬地道:“那好吧,奴婢過幾日再來看您。”


    見魏靜萱不理睬自己,在起身之時,秀竹忍不住小聲嘟囔了一句,“到了這種時候,還如此算計人,活該你被皇後算計!”


    她以為這句話沒人聽到,豈知魏靜萱雖然說話不順,耳朵卻還靈得很,將那句話一字不漏地收入耳中。


    正當秀竹轉身準備離去時,忽地耳中傳來一陣劇烈的鐵鏈碰撞之聲,緊接著被人緊緊抓住,無法邁步,迴頭看去,隻見魏靜萱一手伸出欄外,緊緊抓著她的腳,蹙眉道:“娘子這是做什麽?”


    魏靜萱臉龐扭曲地道:“你怎麽知道我被皇後算計?”


    李季風是被瑕月用計引到永壽宮之事,知道並且還活著的,除了瑕月之外,就隻有她,可偏偏秀竹也知道,其中定有古怪。


    秀竹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慌聲道:“我並未說過,你……你聽錯了。”


    她這個樣子,令魏靜萱更加肯定自己剛才聽到的話,咬牙道:“我聽得一清二楚,說,你到底是怎麽……知道的。”


    秀竹慌亂地道:“我沒說過,你快放開我!”


    迴應她的,是抓得更緊的手,“你不把話說清楚,休想……我會放手!”


    “你這個瘋子!”秀竹喝斥了一句,揚聲道:“來人,快來人啊!”


    小太監與其他人聞聲而來,道:“出什麽事了?”


    “魏氏發瘋了,你們快幫我把她拉開。”秀竹話音未落,魏靜萱已是尖聲道:“我沒有發瘋,你說,到底是怎麽知道的,還是說……”她聲音一頓,緊接著用一種令人牙根發酸的聲音道:“這件事,她戴佳梓鈺也有份?”


    “不知道你在說什麽!”秀竹慌亂的說了一句,催促一眾太監幫自己把魏靜萱的手掰開。


    在這麽多人合力之下,魏靜萱手指被迫一根接著一根鬆開,在最後一根指頭也被掰開之時,她咬牙切齒地道:“若真是戴佳梓鈺害我,我絕不會放過她,絕不會!”


    明知道魏靜萱已經被關在慎刑司地牢中出不去,秀竹卻依舊有一種心驚膽戰的感覺,一得了自由,立刻快步離去,一刻也不願意多待,直至站在陽光下時,她方才止了腳步,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額頭還有鼻翼間布滿了冷汗。


    小太監隨後跟了出來,看到她這個樣子,關切地道:“姑姑你還好嗎?”


    秀竹勉強定了神道:“我沒事,就是沒想到主子好心讓我來看魏氏,她卻覺得主子欠了她,非要主子替她在皇上麵前求情,我稍微答慢了一些,她就說主子害她,簡直是不可理喻。”


    “再正常的人,進了慎刑司的牢房也會變得不正常,更要不說她身上還背負著永無休止的淩遲之刑!”說著,小太監好心道:“姑姑你迴去與忻嬪娘娘說一聲,以後還是不要再來了,娘娘固然是一片好心,但魏氏不見得會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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