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夏晴與胡氏一起前往坤寧宮請安,說及魏秀妍一事,掩唇輕笑道:“臣妾每次一想起這事兒都覺得好笑得緊,真是想不到,魏靜萱竟然也有如此失算的時候。”


    瑕月望了一眼角落裏的炭盆,淡然道:“魏秀妍將近三十,又是曾經嫁過人的,皇上豈會讓她做六阿哥的側福晉,就算是格格,也不行。”


    胡氏眉梢輕揚,含笑道:“之前魏秀妍入宮,娘娘讓臣妾放心,臣妾還有所忐忑,這會兒看來,確是臣妾杞人憂天了。”


    “皇上乃是聖明之君,就算令嬪再如何費盡心思,魏秀妍也不可能成為皇家人,她的算盤注定要落空。其實以她的身份,能夠坐到永壽宮主位,該要知足了,可惜……”


    夏晴撇唇道:“她心思大得很,怕是連‘知足’二字怎麽寫都不知道;如今宮中上上下下都在傳這件事,有幾個甚至故意當著她的麵說,結果娘娘您猜怎麽著,她竟跟個沒事人似的,該笑笑,該說說,這臉皮可真是厚比城牆,臣妾自歎弗如。”說到此處,她歎了口氣道:“迴想乾隆三年剛與她相識之時,簡直恍若隔世。”


    感慨了一番後,胡氏道:“娘娘,臣妾聽聞六阿哥對魏秀妍很是著迷,如今魏秀妍被皇上發落去了紫雲觀出家,他會肯罷休嗎?”


    不等瑕月開口,夏晴已是道:“皇上金口已開,就算六阿哥不樂意也沒辦法,難道真要為此頂撞皇上嗎?”


    “本宮聽養心殿的人說,六阿哥曾為此與皇上起了爭執,最後還是令嬪將之勸服,讓他放棄納魏秀妍為側福晉的念頭。”


    夏晴遲疑地道:“這件事臣妾也聽說了,但……當真如此嗎?以臣妾對魏氏的了解,她是斷然不會放棄這個攀龍附鳳的機會。”


    瑕月淡淡道:“她是一個極聰明的人,曉得什麽時候該爭,什麽時候該退,在這件事上,退無疑比爭更好;不過料想,隻是一個權宜之計。”


    胡氏有些驚訝地道:“聽娘娘之言,難不成她還沒有死心,還想著讓魏秀妍入宮或是嫁給六阿哥?”


    瑕月微微一笑道:“本宮不是她,不敢肯定,不過想來應該八九不離十。”


    夏晴一臉憎惡地道:“這個女人真是恬不知恥,每次提及她,都覺得惡心,對她來說,不管是不相幹的人,還是親人,甚至自己女兒,都可以拿來利用;有時候氣急了,真想挖開她的胸膛看看裏麵到底有沒有心腸。”


    胡氏執帕拭一拭唇邊的水漬,一邊涼聲道:“有些人活著是為了家族,有些人活著是為了在意的人,而魏氏……她是為了自己,對她來說,權力、榮華、富貴,比什麽都重要,隻要能夠換取這些,莫說是家人女兒,甚至連她自己都可以出賣。與她相比,咱們真是差了一些。”


    夏晴正欲說話,永璂與永瑆一起走了進來,待得他們二人行過禮後,瑕月溫言道:“今日這麽早就下課了嗎?”


    “迴皇額娘的話,並未下課,是太傅見十二弟精神有些倦怠,體溫也有些高,所以讓我陪著十二弟先迴來了。”


    聽他這麽一說,諸人果然發現永璂精神不振,整個人都似乎搖搖晃晃的,瑕月忙起身走到永璂身邊,切聲道:“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永璂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皇額娘不必擔心,兒臣隻是覺得有些沒力氣,睡上一覺就好了。”


    聽得這話,瑕月稍稍安了心,旋即心疼地道:“既是身子不舒服,就歇上一日,想來太傅也不會怪你。”


    “兒臣清晨起來的時候,覺著還好,哪知去了上書房之後,就覺得渾身發熱發冷,然後提不起勁來,太傅問兒臣問題的時候,也是接連答錯。”


    聽得這話,瑕月連忙伸手拭其額頭,竟然發現他額頭滾燙如火爐,不對,應該說永璂整個人都燙得像個火爐一樣,難怪他連說話也是有氣無力。


    在發現永璂正在發燒後,瑕月急忙道:“錦屏,快去請宋太醫過來。”


    待得錦屏匆忙離去後,瑕月又讓宮人打來溫水,去暖閣中為永璂擦身,好讓溫度降下來一些。


    見瑕月麵有憂色,不停地望著殿門,夏晴寬慰道:“娘娘不要太過擔心,宋太醫應該就快到了,十二阿哥不會有事的。”


    胡氏亦道:“這些天冷了許多,十二阿哥還小,睡覺的時候,免不了會踢被子從而著涼,前些日子,永璿就是這樣給凍了,吃上幾貼藥就沒事了。”


    “希望如此。”如此又等了一會兒,宋子華終於趕到了,瑕月急忙讓他去暖閣為永璂診治,他的出現,令瑕月心安了許多,等了約摸一柱香的時間,宋子華重新走了進去,不等他行禮,瑕月已是道:“十二阿哥如何?”


    “迴娘娘的話,十二阿哥……”宋子華抬頭瞅了瑕月一眼,遲疑著未說下去,他這個樣子,令瑕月心裏“咯噔”一下,浮起不祥的預感,追問道:“永璂到底怎麽樣了?你快些說!”


    宋子華神色凝重地道:“微臣為十二阿哥診脈的時候,發現他脈象沉凝之餘又透著虛浮,且跳動極快,之後微臣又問了十二阿哥,他說三四日前,他開始做一些記不得的噩夢,且伴隨有頭痛、反胃、背痛等征兆,還有……還有……”


    見他說了一半又不說,莫說是瑕月,就是胡氏都急得不行,催促道:“還有什麽你倒是快說啊!”


    宋子華暗自歎了口氣,垂目道:“之前宮人為十二阿哥擦拭身子的時候,發現十二阿哥脖子及後背有紅疹,而疹子附近的皮膚呈現淡紅色。”


    瑕月眼皮狠狠一跳,思緒一下子迴到了十多年前,她記得……記得永琮當年也曾出現過類似的症狀,而永琮的死因是……


    瑕月不敢想下去,若真是這樣,實在是太可怕了,她走到宋子華身前,死死盯著他道:“說,永璂得的到底是什麽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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