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季風沉聲道:“若毛貴這傷果然是蠍子所蜇,其色又呈暗紅的話,應該就是了。”停頓片刻,他滿麵不解地道:“隻是我不明白,紫禁城離西域數以千萬裏,這些蠍子怎麽會無緣無故跑來這裏呢?”


    “不是無緣無故。”魏靜萱沉聲道:“還記得前幾日內務府送來的那些花嗎?”


    李季風依言道:“自然記得,難道是那花有問題?但我曾親自檢查過,隻是尋常的菊花、月季罷了,並無異常。”


    魏靜萱淒然一笑,“花沒問題,土卻有問題,事後香菊發現其中一盆花盆裏的土出現了一個洞,若沒猜錯,蠍子……就是從那裏爬出來的。”


    聽到這話,李季風倏然色變,“這麽說來,內務府中有人存心要加害魏答應?何人如此狠毒?”


    魏靜萱長歎一口氣,愴然道:“我總以為自己被禁在這裏,雖說不得自由,但至少可以遠離後宮紛爭,但原來,一切隻是我的妄想,有些人始終容不下我,三番四次,非要置我於死地;雖然這次我逃過一劫,但那些人不會罷休的,一定會再尋機會害我,紫禁城雖大,卻無我容身之處。”


    望著她泫然欲泣的麵容,李季風道:“所以你才會想要自盡?”


    “不錯。”魏靜萱帶著一絲恐懼道:“那些蠍子雖然被打死了多數,但還有一隻逃走,而且,下次不知會再有什麽樣的毒物混進來,我不想落得與毛貴一樣,所以欲懸梁自盡,結果……你救了我。”說話間,她悄悄握住李季風的手,後者怕被香菊看到欲縮手,無奈魏靜萱握得極緊,隻得由著她。


    香菊自是瞧見了他們之間的舉動,卻是故作未見,隻一味抹淚道:“雖說主子無事,但毛貴……他怕是熬不了多久了,自從被禁在此之後,隻有咱們三人相依為命,奴婢實在不忍見毛貴出事。”


    魏靜萱無奈地道:“我又如何忍心,但我被禁在這裏,無法替他請太醫醫治。”說著,她又自責道:“都是我這個主子無用,要你們跟著我受苦,最該死的人是我!”


    “不是!”香菊含淚跪下道:“不關主子的事,是有人心胸狹窄,容不下主子,那些人才最該死!”


    “不要再說這些了。”魏靜萱哀憐地望著陷入昏迷中的毛貴,“希望上天垂憐,讓他熬過此劫!”


    李季風思忖片刻,道:“我雖不能為你們請太醫診治,但可以尋大夫配一副解毒的良方,或許能夠救得了毛貴。”


    魏靜萱欣喜地道:“真的可以嗎?”不等李季風答話,她又擔心地道:“會不會令你為難,畢竟宮中人多眼雜,萬一被人知道了,隻怕會連累於你。”


    李季風寬慰道:“平日裏或許人多眼雜,但如今宮中之人十去六七,倒是方便了許多。”


    魏靜萱驚聲道:“十去六七,這是為何?”


    李季風一怔,旋即笑道:“對了,你被禁足在此,並不知道外麵之事,月前,皇上與皇後侍奉皇太後南巡,這一去至少要等三四個月方能迴來。”


    “原來如此。”魏靜萱感慨道:“皇上第一次南巡之時,我曾隨先皇後同行,江南景色秀麗,人傑地靈,實在令人流連忘返,想再去看一眼,可惜……”


    她言語間的失落令李季風心中微痛,當即安慰道:“魏答應不必難過,雖說這次去不成,但屬下相信,下一次,您定可再隨皇上南巡。”


    魏靜萱微微一笑,“希望如此,不過如今我更擔心毛貴,自從被困在此處後,我便隻剩下他們,你一定要想法子救他!”


    香菊在一旁插話道:“既然如今皇上與諸位主子都不在宮中,那能否請太醫來永壽宮一趟?”


    “不可!”魏靜萱神情嚴肅地道:“雖說皇上他們不在,但宮裏那麽多人,萬一讓其中一個看到,到時候告到皇上麵前,不止咱們有事,季侍衛也會受牽連,所以萬萬不可。”


    見她這般關心自己,李季風心生暖意,道:“放心吧,毛貴這樣忠心,一定會得上天庇佑,我也會盡力幫他。”如此說著,他看了一眼窗外泛起一絲魚肚白的天色,道:“時辰不早,我該迴去了,我今夜會與人輪值,到時候設法將藥送進來。”


    魏靜萱感激地點點頭,在李季風轉身離開之時,她忽地奔上前緊緊握了他的手,關切地道:“你自己小心,切莫要有事。還有,你這一出去,其他人定會問你為何在裏麵待了這麽久,到時候你定要仔細應答,莫讓他們起疑心。”


    “我知道,不必擔心我。”李季風微微一笑,抽手離去,在他走後,香菊走到麵容漸冷的魏靜萱身邊,有些擔憂地道:“主子,李侍衛真的會幫我們嗎?”


    “不相信我?”麵對魏靜萱的話,香菊連忙道:“奴婢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有些擔心,畢竟這一步,實在走得險之又險,一個不好,就會粉身碎骨。”


    魏靜萱撫臉一笑,冷然道:“放心,他已經盡在我控製之中,以後……他會成為我最好的助力!”


    李季風一直以為自己一時衝動,毀了魏靜萱的清白,殊不知,這一切根本就是魏靜萱設下的計,而他……是被算計的那一個。


    是夜,李季風果然如約悄悄送來了藥,這藥果有效果,毛貴服用了一次情況便有所好轉,待得將送來的幾貼都喝完後,已是能夠下地走路,隨後李季風又送了一次藥來,令毛貴將體內的餘毒皆給清除,而魏靜萱也趁機問了一些宮外的事,知曉葉赫那拉氏已死,瑕月則在祈雨當天誕下十二阿哥。


    遠在江南的弘曆,並不知曉魏靜萱勾引侍衛,**宮闈之事,經過一個餘月的水路,他們已是遠離了山東地界,來到江蘇境內,在蘇州府登陸入住當地行宮,因為弘曆早有旨意傳下,所以官員並未大肆修建行宮,隻是稍加修葺。


    蘇州乃是園林之地,到處皆可見精巧別致的園子,弘曆陪著淩若去幾個有名的園林遊覽,又至靈岩山遊玩之後,方才命高斌一起巡查各地水防,若有不牢之處,便命之加固,以免汛期之時被衝垮傷了人命,也毀了百姓賴以為生的農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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