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了藥之後,永璋感覺臂上的疼痛消減了許多,垂目道:“多謝皇額娘。”


    瑕月微笑道:“把這藥膏拿去,早晚兩次,切莫要忘了。”


    永璋曉得這確實是好東西,且他已經瞞過了瑕月,不必再任由傷口潰爛而不醫治,逐道了聲謝,將之接在手中。


    說了幾句話後,瑕月言道:“今兒個一早,內務府送了一些料子來,其中有一塊銀中帶紫團繡福紋的料子甚是不錯,又頗為特別,就拿去給宮庭裁作,讓他們給你做身衣裳,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歡這個顏色與花式。”說完,她朝齊寬使了個眼色,後者跟了瑕月多年,一個眼神便已經明白了瑕月的意思,笑道:“奴才想起來了,前些日子去阿哥所的時候,曾見三阿哥穿過差不多顏色的衣裳,想來會喜歡。”


    瑕月故作驚訝地道:“是嗎?原來你已經有相同的衣裳了嗎?”


    “那件衣裳……”永璋想要說“那件已經被自己燒了”,然話說到一半,猛然迴過神來,那拉瑕月分明就是在套自己的話,一旦自己說了這句話,事情怕是要麻煩了。不必問,一定是永珹將在翡翠爪子上找到布條的事告訴了那拉瑕月,他果然是沒有相信自己。


    想到此處,他趕緊閉住嘴巴,再不敢說一個字,瑕月見他突然止了聲音,追問道:“那件衣裳怎麽了?”


    永璋緊張地思索著,略有著生硬的轉過話鋒道:“迴皇額娘的話,齊公公怕是記錯了,兒臣並沒有那樣顏色的衣裳。”


    齊寬當即道:“奴才旁的不敢說,這記性卻還過得去,確實曾見三阿哥穿過銀紫色的衣裳。”


    永璋訝然道:“那可真是奇了怪了,因為我確實沒有那樣的衣裳,對了,剛才四弟也曾問過我相同的話,非說我有這麽一件衣裳,直至看過我所有的衣裳,確認沒有後,這才算相信。”頓一頓,他故意問道:“這究竟是怎麽了?”


    永珹沉默良久,道:“三哥,你當真沒有那樣顏色的衣裳嗎?”


    永璋一臉無奈地道:“你究竟要我說幾次才肯相信,確確實實就沒有那麽一件衣裳,你總不能讓我變一件出來吧?”


    永璋低了頭沒有說話,齊寬則是皺眉頭了,一臉不解地道:“可是奴才……”不等他說下去,瑕月已是打斷道:“想來是你記錯了。”說罷,她看向永璋道:“若他們做好後,你覺得不喜歡,不穿就是了,本宮以後再給你挑幾塊適宜的料子。”


    永璋笑道:“皇額娘選的料子,兒臣一定喜歡,等他們做好了,兒臣立刻穿來給皇額娘看。”


    “好!”瑕月打量了他一眼,輕歎道:“如今儀敏貴妃不在了,除了皇上就屬你與四阿哥最親,你一定要好好照顧他,知道嗎?”


    永璋連忙道:“兒臣與四弟血脈相連,一定會好好照顧四弟,不讓他受任何委屈。”


    “那就好。”瑕月欣慰地點點頭,道:“本宮乏了,你們跪安吧。”


    “兒臣告退!”在說完這句話後,永璋二人先後退出了內殿,待他們身影沒入黑暗中後,忍了許久的錦屏急忙道:“主子,三阿哥早不弄傷手晚不弄傷手,偏偏在貴妃出事的時候傷了手,分明是想借此掩飾臂上的牙印,這一點您不可能看不出來,為何剛才不將話挑明了?”


    瑕月揉著隱隱刺痛的太陽穴,幽幽道:“挑明了又如何,他會承認嗎?”


    錦屏急聲道:“他不承認,您可以逼著他承認。還有,您在問及衣裳時,他話鋒轉得很是勉強,奴婢可以肯定,他一定有那樣一件衣裳。”


    瑕月接過齊寬遞來的茶抿了一口,道:“這一切都隻是你的猜測,證據呢?”


    錦屏被她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堵得啞口無言,好一會兒方才不甘地道:“難道就這麽算了嗎?您明明說過會還貴妃一個公道。”


    瑕月歎了口氣道:“永璋不同於小孟子等人,他是龍子鳳孫,是皇上的親生骨肉,沒有確切的證據,皇上是不會相信的。”


    錦屏聽得沒了主意,憂聲道:“那……那現在該怎麽辦,就這麽算了嗎?那貴妃豈不是永遠都無法瞑目?!”


    “本宮既然說了會還儀敏貴妃一個公道就一定會還。”說完這句話,瑕月揮手道:“你們都退下,本宮想一個人靜一靜。”


    且說永璋那邊,在離了坤寧宮後,快步往前走著,絲毫不理會身後的永珹,好像忘記了這個人似的。


    “三哥,你等等我。”永珹跟得很吃力,想讓永璋走慢一些,豈料他不叫還好,一叫之下,永璋走得更快了,沒一會兒功夫,就已經走得快看不到了,永珹趕緊跑了上去,拉住永璋道:“三哥,你慢一些,我……”


    永璋一把甩開他的手,厲聲道:“不要叫我三哥,我沒你這樣的兄弟,走開!”


    永珹被他喝斥的心膽發顫,小聲道:“三哥,這是怎麽了,為何要說這樣的話?”


    永璋指了他的鼻子冷笑道:"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與我裝糊塗,好你個老四,能耐了長進了啊,真以為我看不出你那些個心思嗎?"


    永珹見他這麽說,目光閃爍地道:“我……不明白三哥的意思。”


    “不明白?”永璋冷哼一聲道:“你心裏麵比誰都要明白。剛才在坤寧宮看到你的時候,我就覺得有些不對了,但念著咱們是兄弟,總不願往不好的地方想,可是後來皇額娘先是問我手臂上的傷,又套我的話,問什麽銀紫色的衣裳,分明就是別有用意。不必問了,這些事都是你與皇額娘說的;你並沒有拉了什麽東西在重華宮,從一開始,就打算來坤寧宮的是不是?”


    “我……”永珹被他問得張口結舌,不知該如何迴答。


    “一開始,我思來想去,始終不明白你這麽做的用意,直到剛才踏出坤寧宮的時候,終於讓我想到了。”永璋眸光森冷地道:“你懷疑是我殺了儀敏貴妃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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