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靜萱心亂如麻的離開了辛者庫,一路之上都在想著蘇氏的話,待得迴過神來時,已是身在坤寧宮。


    明玉正在挑選料子,瞧見她進來,招手道:“靜萱,過來幫本宮看看,哪塊料子更適合本宮一些,本宮瞧得眼都花了。”


    魏靜萱依言上前,在看清明玉手邊的幾匹料子時,驚訝地道:“咦,這幾匹雲錦的顏色與花紋好生漂亮,是內務府新送來的嗎?”


    紀由輕笑道:“姑姑說錯了,這幾匹不是雲錦,而是號稱‘寸錦寸金’的蜀錦呢,今日剛剛送入宮的,皇上挑了最好的幾匹送來給主子。”


    “多嘴。”明玉雖是在斥責紀由,臉上卻是一直掛著淡淡的笑意,顯然心裏很是歡喜。


    魏靜萱輕撫過光滑豔麗的蜀錦,這些蜀錦若是裁作成衣,穿在她身上,一定很好看……


    “靜萱,選出來了嗎?”明玉的話令魏靜萱迴過神來,趕緊掩下心思,從中挑選了一匹道:“奴婢覺得這匹紅地瑞草雲鶴紋的不錯,端莊大方,最是適合主子。”


    明玉接過一看,頷首道:“還是你挑得合本宮心意,就這匹吧,剩下的拿到庫房去。”


    待得紀由領命下去後,魏靜萱輕咬著嘴唇道:“主子,奴婢明兒個……想出宮一趟。”


    明玉驚訝地道:“好端端的怎麽想到出宮了?”


    魏靜萱已然想好了說辭,垂目道:“奴婢前幾日接到家中來信,說奴婢的兄長來京中辦些差事,奴婢很久沒有見過家人了,想趁這個機會見見兄長。”


    明玉頷首道:“既是這樣,那就去見一見吧,早去早迴。”


    見她應允,魏靜萱欣喜地道:“多謝主子。”


    翌日一早,魏靜萱便領了腰牌出宮,她的兄長自然沒有來京,她在京城最大的青樓門前站了許久方才咬牙走了進去。


    在這日之後,她又幾次尋著借口出宮來此,至於她一個宮女為何要來妓院,除卻蘇氏與青樓裏的人之外,再無人曉得。


    在曆經三個餘月的嚴寒後,天氣轉暖,春意悄然來臨,禦花園中百花齊放,姹紫嫣紅煞是好看。


    這一段時間,宮中一直相安無事,直至初夏之時,這份平靜方才被打破,金氏與明玉先後傳來喜訊,二者皆是懷了龍胎。


    對於接連傳來的喜訊,弘曆欣喜不已,尤其是明玉腹中的孩子,他一心想要將皇位傳給嫡子,可惜永璉早逝,未能承繼大清江山,此事引為大憾,如今明玉再次有孕,若是男兒,他便再次有了嫡子,豈能不高興。


    自明玉懷孕後,弘曆每日皆會去坤寧宮看望,噓寒問暖;相較之下,同樣懷了龍胎的金氏則要是受冷落多了,偶爾想起時才會過去一趟,且坐不了多久便匆匆離開。


    這樣的冷落,令金氏對明玉腹中的孩子充滿了恨意,若非這個孩子突然冒出來,弘曆豈會如此待她。


    至於愉妃,也同樣不好受,以前弘曆隔兩日就會命人來抱永琪過去,可自從明玉懷孕後,弘曆對永琪的關注便少了許多,數日都不來傳一趟。


    金氏去鹹福宮說起這事時,搖頭歎道:“娘娘,恕臣妾說句實話,皇後若是生一個格格還好,萬一生一個阿哥,隻怕咱們連容身之地也沒有,當真是同人不同命。其實咱們還好,最可憐的便是孩子,明明皆是皇子,卻懸殊有別,想起來真是讓人不舒服。”


    愉妃睨了她一眼,冷聲道:“金嬪有什麽話,不妨一次說完了。”


    金氏見被她看穿了心思,並未有絲毫尷尬之色,笑笑道:“既然娘娘問了,臣妾也不隱瞞。五阿哥出生之時,紅光滿室,異香撲鼻,又有大瑞降世,可見五阿哥乃是上天選定的真命天子,按理來說,皇上早該立了五阿哥為太子,可是遲遲不見動靜,之前臣妾還以為皇上是想等五阿哥長大一些再冊立;如今看來,怕是不盡然,皇上心裏仍然想要嫡子承繼皇位。”


    愉妃冷聲道:“你要本宮對付皇後的兒子?”不等金嬪開口,她又道:“金嬪打的可真是好主意,自己容不下皇後腹中的孩子,卻要本宮去動手。金沛涵,別忘了當然是誰救了你性命,這才過了多久,你就想要利用本宮?你好大的膽子!”最後那句,愉妃說得極為嚴厲,驚得金氏花容失色,連忙跪下道:“娘娘誤會了,臣妾絕對沒有此意,臣妾與娘娘同坐一條船,您若是出了事,臣妾又豈能無事。”見愉妃不說話,她再次道:“不錯,臣妾是容不下皇後腹中的孩子,但那個孩子對五阿哥的威脅才是最大的。”


    愉妃沉默片刻,涼聲道:“是男是女,如今還未有定論,若她生的是個公主,咱們不就多此一舉了嗎?”


    “臣妾怕到時候會來不及。”金氏眼珠子一轉,道:“若娘娘擔心會出事,咱們大可以假他人之手,臣妾相信,在這宮裏頭,容不下皇後母子的大有人在,譬如延禧宮那一位。”


    “嫻貴妃?”愉妃冷笑道:“你想借她的手?”


    金氏看到她略有些古怪的笑容,疑惑地道:“不錯,娘娘這樣問,難道覺得不妥?”


    愉妃搖頭道:“不是不妥,而是不可能;那個女人心思之深,非你我所能及,想借她的手,難如登天。”


    金氏愕然之餘,有些著急地道:“那怎麽辦,就這麽算了嗎?”


    愉妃涼聲道:“不急,先看看再說。”見她這麽說,金氏隻得暫時放下心中的怨意。


    待得金氏離開後,冬梅啐道:“這個金嬪,心思還真多,雖然嘴裏說的好聽,但事實上,她就是想要利用主子。”


    愉妃彈指一笑道:“若是沒那些心思,又怎麽配與本宮站在一條船上呢。”頓一頓,她道:“如何,盯著那麽久,延禧宮可有異動?”


    “沒有,奴婢按著主子的吩咐,將皇上對皇後母子的疼愛,在宮中大肆宣揚,事實上,就算不說,嫻貴妃也該知道,因為自打皇後懷孕後,皇上去她那裏的日子少得可憐,但嫻貴妃除了比以前更忙一些之外,就再沒有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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