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若沉吟片刻,道:“皇上,你去看看愉嬪吧。”


    “是。”弘曆應了一聲又道:“皇額娘勞累一夜了,趕緊去歇著吧,孩子交由穩婆抱著就是了。兒臣看過愉嬪之後,就去上朝,時辰差不多剛剛好。”


    這一次淩若沒有再堅持,頷首道:“也好,哀家先迴去,至於其他人,也都迴去吧。”


    諸女各自答應,在淩若走後隨之離開,待得與他人分開之後,黃氏歎然道:“想不到愉嬪竟然如此命大,明明穩婆說了母子難以雙全,她居然還可以逃得一命,真是……”她不知該如何說下去,總說善惡有報,可雙眼所見的,卻非如此。


    瑕月折了一朵不知名的野花在手中把玩,“或許真如太後所言吧,這是她的命數,她命不該絕。本宮這會兒倒是更在意剛才穩婆說的那些話,也不知是真是假。”


    黃氏稍一思索,道:“娘娘是說紅光閃現,異香不絕之事?”


    “不錯,本宮長這麽大,還沒聽說過有如此稀奇之事。”在瑕月話落之後,阿羅道:“奴婢也一路在想這件事,紅光……異香……實在太過匪夷所思,令人無法相信。”


    黃氏點頭道:“本宮也是如此,但剛才穩婆言之鑿鑿,不像是說謊的樣子。”


    瑕月在花瓣上留下一個深深的指甲印,道:“雖然這種異樣,本宮不曾見過,卻曾在書中聽聞過,非大賢大聖或者是大福大貴之人降生而不顯化,瑜嬪這個孩子可以顯化異像,難不成……”


    黃氏猜到她後麵的話,驚聲道:“臣妾想起來了,之前瑜嬪懷孕之時,曾出現過白魚馱子的異像,這一次又出現異像,難不成瑜嬪這一胎所生的……是真命天子,未來的儲君?!”


    知春急急否認道:“不可能,瑜嬪那種人,怎麽可能生得出儲君。”


    “可若不是,那些異像又如何解釋?”黃氏的話令知春啞口無言,但她說什麽也不願相信瑜嬪之子會是大清未來的儲君。


    黃氏憂心忡忡地道:“娘娘,若這件事是真的,可如何是好?”


    瑕月凝聲道:“不急,如今隻是出現一些異像罷了,就算是真的,也不足以令皇上立一個繈褓中的孩子為儲君,始終要等到五阿哥長大一些後再定。”


    她的話令黃氏稍稍安心,隨後道:“這一次愉嬪未死,封妃之事,隻怕是勢在必行。若僅僅隻是這樣也就算了,臣妾擔心她貪心不足,借著五阿哥,向皇上要求更多。”


    “本宮知道。”說話之間已是來到岔路,瑕月道:“趁著離天亮還有些時間,儀妃迴去睡一會兒吧,別想那麽多了。”


    待得黃氏離去後,瑕月一言不發地迴到延禧宮,待她坐下之時,手中的野花已經被蹂躪的不成樣子,可見她心中的煩悶。


    阿羅沏了一盞茶到她手邊,輕聲道:“主子,喝口茶,驅驅今兒個這一夜的寒氣。”


    瑕月接過茶,待要喝卻又搖頭擱在了小幾上,歎然道:“本宮籌謀這麽久,總以為這一次可以為永璉報仇,沒想到,最終還是失敗了,珂裏葉特氏不止生下皇子,還平安度過此劫。儀妃說的沒錯,以珂裏葉特氏的性子,一個妃位萬萬滿足不了她,她一定會要求更多。”


    知春撇嘴道:“她固然想要更多,但皇上豈會給她,說到底,她身上的恩寵不過如此罷了,否則剛才皇上也不會讓穩婆棄她保皇嗣了。”


    “你以為換了別人就不會了嗎?”瑕月澀然笑道:“本宮告訴你,在這後宮之中,除了皇後之外,其他人遇此情況,皇上最終都會下令保皇嗣。”


    “不會的!”知春反駁道:“若是主子遇到此事,奴婢相信皇上一定會棄皇嗣而保主子!”


    “你相信?”瑕月喃喃重複了一句,搖頭道:“可惜,本宮不相信;不過如果果真如此,本宮也不會有半點不開心,不過,這輩子想來是沒機會了。”


    “主子好端端的怎麽又說這些了,有端慧太子在天上護佑您,奴婢相信,您一定會得償所願的,再說宋太醫從來也沒說過您一定就沒機會,是不是?”


    麵對阿羅婉轉的安慰,瑕月微微一笑道:“好了,還是說迴愉嬪吧,如果皇上因為紅光與異香,對瑜嬪另眼相看的話,貴妃之位,怕是早晚的事。”


    知春低頭思索,眸光一亮,道:“主子,您忘了,之前水中有藥一事,令皇上對她頗為不信,奴婢相信,應該不至於如此。”


    瑕月搖頭道:“以瑜嬪的心思,她一定有辦法化解皇上對她的懷疑,說不定這會兒就已經解開了。”


    “那要不咱們現在就想辦法除了瑜嬪?”知春話音剛落,阿羅淩厲的目光就望了過來,“你想害死主子嗎?”


    其實話剛出口,知春就後悔了,若瑜嬪那麽好除,主子豈會如此頭痛,她煩燥地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要怎麽辦才好?”


    此時,一直不曾說話的齊寬開口道:“主子,曆朝曆代,後宮之中自古都不乏嬰孩降生,但能夠長至成人的,少之又少,這位五阿哥,不見得就有那個福氣活到能夠攪風攪雨之時;一旦五阿哥不在了,愉嬪就什麽都不是了,哪怕她到時候成就貴妃乃至皇貴妃之位,也無濟於事。”


    瑕月眼皮一跳,緊緊盯著齊寬道:“你是要本宮對付五阿哥?但那是皇上的子嗣,本宮怎麽可以……”


    齊寬恭身道:“娘娘心善,但您若是不能狠下心,來日,必遭瑜嬪所製,一旦讓瑜嬪成為太子額娘,您不僅不能替端慧太子報仇,還會連自身都難保。”頓一頓,他再次道:“這是娘娘所願見的嗎?”


    “本宮自然不願,但……”瑕月沉吟著未說下去,眸光閃爍,始終是未能狠下心,依齊寬所言的那樣去做。


    阿羅在其身邊道:“主子,齊寬說的雖然狠了一些,但並沒有錯,這種時候,您絕對不能心軟,哪怕會對不起皇上,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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