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曆進到殿中,將披風解下給四喜之後,道:“朕來看看你,皇後最近身子可好,有沒有哪裏難受?”


    麵對弘曆的關心,明玉頗有些感動,接過宮人遞來的茶親手奉予弘曆,道:“多謝皇上關心,臣妾最近很好。”


    “沒事就好。”弘曆抿了口茶,道:“嫻妃……剛才來過了是不是?”


    明玉唇邊的笑意一滯,道:“皇上怎麽知道?”


    弘曆看著她僵硬的臉頰,道:“朕不止知道這個,還知道皇後拒絕了嫻妃的請求。”


    明玉冷冷一笑道:“不必問了,一定是嫻妃告訴皇上的。”


    “與嫻妃無關。”弘曆沒有多加解釋,隻道:“皇後,嫻妃已經誠心誠意向你認錯了,為何你就是不能給她一個機會,真要這樣一輩子糾纏下去?”


    明玉閉一閉目,道:“是,臣妾忘不掉以前的事,忘不掉她加諸在臣妾身上的痛苦,臣妾一輩子都不會原諒她!”


    “你……”弘曆強壓著心中的怒意,深吸了幾口氣,道:“就為了你的一口氣,便要犧牲傅恆的幸福嗎,他是你的弟弟,你為何就不能為他考慮一下?”


    “正因為他是臣妾的弟弟,臣妾才要將他從懸崖邊拉迴來,不讓他越走越錯,直至無法迴頭的那一天。”


    明玉的言語令弘曆無法認同,道:“皇後會否說的太過了一些,他隻是喜歡阿羅而已,又不是十惡不赦的大罪。”


    “如今是喜歡阿羅,將來被阿羅拿捏在手裏,又有什麽事情是做不出來,現在未雨綢繆總好過將來後悔。另外,皇上有所不知,嫻妃今日來見臣妾的時候,說是奉皇上旨意而來,之後遮掩不過,說是自己假傳聖旨。”


    弘曆歎了口氣,道:“皇後,有些事情,會否是你想多了?他們兩情相悅,哪裏會有你說的這些。”


    明玉寒聲道:“皇上忘了當初的嫻妃嗎,同樣的事情,臣妾不想再有第二次。”


    弘曆感覺頭又再次疼了起來,道:“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皇後為何就是不能放下。”


    明玉執著地道:“皇上現在鍾意嫻妃,自然覺得什麽事情都能放下,但臣妾做不到。”


    “皇後,你要朕怎麽說才會明白,嫻妃她……”不等弘曆說完,明玉已是道:“若皇上今日來是為了替嫻妃說好話,那麽到此為止吧,臣妾心意已決。”


    弘曆盯著她的雙眸道:“就連朕說,也不能讓你有一絲通融嗎?”


    明玉毫不猶豫地道:“是,臣妾絕對不會讓阿羅踏進富察家的門!”


    弘曆緩緩起身道:“若朕下旨賜婚呢,皇後也要反對?”


    明玉身子一顫,不敢置信地道:“皇上當真要這麽做?”


    弘曆負手走了幾步,沉聲道:“朕讓嫻妃來見你,是希望你與她之間的心結能夠解開,如今看來,朕想得太過簡單了。嫻妃變了,皇後……”他失望地看著明玉道:“也變了。”


    明玉雙手一緊,顫聲道:“皇上有什麽話,不妨直說。”


    弘曆搖頭,疲憊地道:“夠了,離去之前,朕隻想告訴皇後一句話,不管何人反對,朕都會下旨賜婚!”


    說罷,弘曆往外走去,沒有絲毫的猶豫,明玉愣愣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不敢相信弘曆居然這樣拋下自己離開。


    在宮人關起殿門的時候,她突然奔過去拉開,對已經走到院中的弘曆道:“皇上已經不在乎與臣妾的夫妻之情了嗎?”


    弘曆腳步一頓,側頭道:“這句話,應該問皇後自己,你可曾替朕、替傅恆想過?”說到此處,他輕聲一笑,帶著一絲悲意,道:“應該是沒有,朕突然發現,成親十一載,居然想不起皇後為朕做過什麽?”


    弘曆走了,在他走後許久,明玉突然跌坐在地上,淚水一滴接著一滴從眼眶中落下,瑾秋被她這個樣子嚇了大跳,連忙道:“主子您怎麽了?您別嚇奴婢。”


    明玉一邊落淚一邊道:“皇上……皇上在責怪本宮,為了那拉瑕月主仆而責怪本宮,他……他會不會以後都不再來坤寧宮。”


    “皇上隻是一時生氣罷了,過些日子就沒事了,這些年來,皇上哪次氣久過,娘娘您別自己嚇自己。”這般安慰了一番,瑾秋道:“地上涼冷,奴婢扶您起來吧。”


    待得就著瑾秋的手起身後,明玉眸中流露出強烈的恨意,“本宮與皇上幾番爭吵,皆是那拉瑕月一手所為,本宮絕對不會放過她,絕對!”


    這日之後,弘曆並未如他所言的那般直接下旨賜婚,但他也再沒有踏足過坤寧宮一步,哪怕明玉去養心殿求見,也避而不見。


    任誰都看得出,明玉被弘曆所冷落,這位擁有弘曆十一載榮寵的皇後娘娘,第一次被真正冷落……


    明玉在害怕惶恐的同時,對瑕月的恨意一日比一日深,在她看來,是瑕月挑撥她與弘曆,是瑕月將她害到這一步的。這個仇,她一定要報!


    後宮中的這些事情,輾轉傳入辛者庫,被蘇氏所知,自從上次替魏靖萱受過之後,她與魏、夏二人的關係就頗為要好,尤其是魏靖萱,可說是親切無間。三人在辛者庫中相互幫持,雖說還是很苦,但日子終歸比以前好了一些。


    這日,蘇氏洗完所有衣裳,用冷到近乎僵硬的雙手,吃力地將衣裳一件件地掛要欄杆上,有些衣裳不可以絞,要帶水晾起。而在這寒風凜冽的冬天,最不想碰觸的,莫過於冰涼的水,每次碰觸,蘇氏都感覺自己的手要被凍掉一般。那雙纖纖玉手,現在泡得浮腫發白不說,上麵還布滿了凍瘡,極為嚇人。


    “我幫你。”魏靖萱走過來幫她一起晾著衣裳,蘇氏看到她,輕笑道:“你的事情都做完了嗎?”


    “還剩下一點點,夏姐姐在做了。”魏靖萱身子的動作很快,很快就幫著蘇氏把所有衣裳都晾好了,她一邊將木盆中的水倒掉一邊道:“我給你留了一個饅頭,就放在你床上,你吃了就趕緊睡吧,否則明兒個起晚了又要挨監工的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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