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正要領命下去,淩若喚住他,隨後對弘曆道:“皇帝,既然這個叫知春的宮女有忠主之心,就讓她去冷宮吧,無謂再為難。”


    弘曆生性孝順,見淩若開口,自然不會違逆,而且剛才那句話出口後,他也覺得有點過了,隻是身為皇帝,一言重如山,就算明知道過了也是絕對不會輕易改口的,此刻淩若開口,正好讓他可以順勢而下,對四喜道:“照太後的意思去做吧。”


    “嗻,奴才告退!”在四喜離開後,淩若亦起身道:“哀家有些累了,且先迴去了,皇上在這裏多陪陪皇後。另外,哀家頭有些疼,若是皇後沒什麽大礙了,讓周明華至慈寧宮為哀家診脈,哀家的脈象一直由他負責,換了其他太醫,怕是不清楚。”


    “兒臣知道了。”弘曆一直將淩若送至坤寧宮門口方才折迴到正殿,在命宮人將正殿以及剛才開心逃竄過的地方,全部仔細打掃一遍後,轉身去了內殿,剛一入內便聽到明玉的呻吟聲,被折磨了兩三個時辰,明玉已經沒什麽力氣了,連呻吟都變得微弱。


    弘曆握住明玉的手,替她輕輕撫著滿是腫塊的手背,輕聲安慰道:“朕在這裏陪你,很快就會沒事的。還有,朕已經抓到將你害成這樣的兇手了,她已經被朕打入冷宮,以後都害不了你了。”


    不知為何,說這句話的時候,他腦海裏浮現出瑕月哭著說自己不是兇手的樣子,心中的某根弦微微動了一下。


    尚未來得及細思,宮人端了藥進來,恭敬地道:“皇上,已過兩個時辰,主子可以再次服藥了。”


    弘曆迴過神來,道:“把藥給朕,朕來喂皇後。”


    宮人依言遞上藥碗,然後將明玉扶起些許,讓她可以更好的服藥,弘曆喂的很仔細,稍有一些流出嘴角,便立刻用帕子拭去,待得一碗藥喂完後,他與周明華皆緊張地注視著明玉,過了約摸一柱香的功夫後,明玉因為奇癢而扭曲的麵容漸漸鬆開,唿吸亦漸漸平順下來,在宮人鬆開她的雙手後,也沒有去抓,隻是沉沉睡著。


    看到她這個樣子,周明華鬆了一口氣,拱手道:“皇上,藥已經起效了,接下來隻要按時服藥,就可以控製皇後娘娘身上的奇癢,不過想要這些腫塊消下去,還需要一段時間。”


    “好。”弘曆將空藥碗遞給宮人後道:“既然皇後沒有大礙了,你就趕緊去慈寧宮吧,太後剛才說有些頭疼。”


    “微臣遵旨。”周明華躬身退出坤寧宮,隨即一刻不停地趕到慈寧宮,淩若正坐在暖閣中,看到周明華過來,命宮人端來繡墩讓他坐下。


    周明華謝恩之後,道:“太後,還是讓微臣先給您診脈吧。”


    淩若擺手道:“哀家的頭已經不痛了,不過哀家有些事情要問你,你先坐下。”


    周明華不明白淩若這話的意思,卻不敢多問,隻能忐忑不安地坐下。


    淩若緩聲道:“周太醫,你一身醫術皆為徐太醫所授,所以那麽多太醫之中,哀家獨信你一人。”在周明華唯唯點頭後,將話轉入正題,“哀家問你,這一次過敏之症,若是救治不及,是否真會要了皇後的性命?”


    周明華意外地抬起頭,旋即又垂目道:“迴太後的話,若是一直拖著不救治,娘娘確實會因為唿吸困難而危及性命。”


    他話音剛落,淩若便再次道:“你所謂的拖著不救治,是多久?”


    周明華不明白她這麽問的意思,但仍是如實道:“以娘娘剛才的情況支撐半個時辰,應該是可以的。”


    “半個時辰……”淩若輕敲著扶手,自言自語道:“從坤寧宮到太醫院,除非故意拖延,否則來迴一趟,並不需要半個時辰,也就是說,那些貓毛,並不足以要了皇後的性命,那她究竟要圖什麽呢?”


    周明華聽到淩若的言語,不敢出聲,直至淩若道:“如今皇後的病情已經穩固了是嗎?何時能好?”


    “皇後娘娘的癢已經止住了,至於身上的腫塊,少則半個月,多則一個月,應該就會悉數退去了。”


    淩若微一點頭道:“你曾說過,皇後的過敏症發作起來,一次比一次嚴重,那依你之下,下次病發,會比現在嚴重多少?”


    “這個……”周明華遲疑著道:“恕微臣無能,無法判斷,不過病發加快,病情加重,這是必然的事情。”


    淩若沉思片刻,道:“哀家知道了,你退下吧。”


    待周明華走後,楊海道:“太後,您怎麽突然傳周太醫來問這些?”


    淩若取過水秀手中的宮扇,打量著上麵的栩栩如生的花鳥,涼聲道:“周明華的話你們都聽到了,皇後過敏症發作起來雖然嚴重,但一時半刻間還要不了她的性命。若是那拉瑕月真要她的性命,應該會用一個更好的方式才對。”


    水秀想了想道:“也許是那拉瑕月計算錯誤,以為這次皇後病發,會令太醫來不及救治。”


    淩若蹙眉道:“或許吧,不過以哀家對她的了解,她若要動手,應該選用更穩妥的方式才對。她姑姑那些本事,沒學到十成,也至少該學到一半。”


    楊海神色古怪地道:“難不成,這件事情的真相並非如奴才們所見的那樣?”


    水秀插話道:“可若不是那拉氏,又會是誰呢?”


    淩若搖頭道:“哀家也說不準,不過最近宮中的事情,你們給哀家盯緊一些。”


    水秀答應之餘,好奇地道:“太後何時對那拉氏這般在意了,您不是一直不喜歡她嗎?”


    淩若輕搖著扇子,於陣陣撲麵而來的涼風中道:“哀家是不喜歡那拉瑕月,但哀家更不喜歡有人利用哀家與皇帝。”


    且說阿羅那邊,在隨蘇氏來到翊坤宮後,雙膝一屈,跪下泣聲道:“奴婢多謝娘娘為奴婢母親報了仇!”


    蘇氏微微一笑道:“是你自己為你母親報了仇,可沒本宮什麽功勞,你母親在天之靈,可以安息了。”


    阿羅止了淚水,道:“不管怎樣,奴婢都要多謝娘娘。”


    在示意她起身後,蘇氏道:“往後有什麽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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