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何嚐不知金姑心裏的想法,而事實上她也是最痛苦的,不舍自己拚了性命生下的孩子,更不舍原本應該雙倍給予自己的榮耀。


    許久,劉氏盯著李穩婆道:“依你猜測,我的孩子能活多久?”


    李穩婆猶豫地道:“迴貴人的話,小阿哥雖說先天不足,極易夭折,但小阿哥身份尊貴,若得珍貴的藥材補身,譬如人參靈芝等等,也許可以多活一些日子,具體多久,奴婢實在說不好。”


    她話音剛落,金姑便喝斥道:“你這穩婆,沒一句實誠話,小阿哥這般小,如何吃得了人參靈芝。”


    李穩婆趕緊替自己叫屈,“奴婢怎敢誆貴人,雖說小阿哥吃不了這些東西,但可以讓奶娘吃,如此一來,奶娘的r汁中便有了藥xin。另外若是人參靈芝可以配成藥,效果應該會更好一些。”


    劉氏微一點頭,示意金姑抱過孩子,然後意味深長地看著李穩婆道:“我吩咐你的事還記得嗎?”


    李穩婆也是個精乖之人,一聽這個,立時會過意來,趕緊道:“貴人放心,奴婢嘴嚴得很,一定會將此事爛在肚中,絕不吐露一個字。”


    劉氏眸底掠過一絲隱晦的兇光,頷首道:“牢牢記住這句話,若讓我聽到半句風言風語,定不饒你,可莫要以為去到宮外,我便奈何不得你。”


    李穩婆誠惶誠恐地跪下道:“奴婢萬萬不敢!”


    “不敢就好。”這般說著,劉氏對海棠道:“去取二十兩金子給她,另外再將我平日用來安枕的如意也賞了她。”


    金姑嘴唇蠕動了一下,似想說話,但終是什麽都沒說,看著海棠取來金子。


    李穩婆接過沉甸甸的金子與如意時,臉上有難掩的喜色,她這輩子都沒見過那麽多金子,都說皇家連鋪地的磚頭都是金子做的,果然不差。


    在李穩婆謝了恩準備出去時,劉氏喚住她道:“今ri你也算是幫了我一個大忙,我再賞你一杯酒,你喝完再走吧。”


    李穩婆聞言有些惶恐又有些得意,“貴人如此客氣,讓奴婢如何受得起。再說奴婢不會飲酒,千日醉一下肚,可要當著貴人的麵出醜了。”


    “這是你該得的。”劉氏臉上彌漫著嫣然的笑意,“至於千日醉,不過是一個名字罷了,當不得真。你盡管放心喝著,我保你不會有任何罪意。”如此說完,轉頭道:“海棠,還不去將千日醉倒來。”


    “是。”海棠的迴答有些遲疑,不過也沒多問,很快便取了一杯散發著濃鬱香氣的酒來。


    李穩婆接過後聞了聞,小聲道:“貴人,這酒當真不醉嗎?奴婢怎麽聞著比外頭任何酒都要香。”


    劉氏和顏悅色地道:“你也說了是外頭,宮中禦酒豈是外頭那些粗劣的酒可以相提並論的,不止不會醉人,入口還會覺得醇厚香甜,沒有一絲嗆人之意。”


    “果真如此嗎?”李穩婆有些不敢相信,端頭酒遲遲不曾入口。


    劉氏的神色越發溫和,軟言道:“我難道還會騙你不成,你且小嚐一口試試,若真覺得嗆人,不喝就是了。”


    “是。”李穩婆見推辭不過,隻得端起酒杯小小地抿了一口,輕酌之下果然沒有絲毫嗆意,且還甜甜得極為好喝,不知不覺便將一杯酒都給喝光了,臨了還有些意猶未盡的感覺。


    在將空杯交給海棠的時候,李穩婆討好地道:“貴人說得可真對,奴婢從未喝過這樣好喝的酒。”


    劉氏微一點頭,“好了,天色不早了,你趕緊迴去吧,收好那些個金子,別讓人瞧見了。”


    待李穩婆千恩萬謝的出去後,海棠終於問出憋了半天的問題,“主子,您為何要讓她喝那千日醉,這酒初時香甜可口,不會讓人有一點醉意,可一旦勁頭上來,就算是酒量上好的人,也非得大醉上一天不可,更不要說李穩婆這樣不會喝酒的人。”


    劉氏笑笑沒有說話,倒是金姑輕斥道:“主子做事自有主子的道理,你一個下人碎嘴問什麽。”


    “無妨。”劉氏擺手阻止金姑的喝斥,對海棠道:“你真的相信她會守住這個秘密嗎?”


    海棠一下子沒明白過來她這麽問的意思,好一會兒方如實道:“她既然答應了主子,又收了主子這麽多好處,自當遵守諾言。”


    劉氏瞥了她一眼,轉而問向金姑,“那你呢,相信這樣的市井小婦嗎?”


    金姑斟酌了一番道:“恕奴婢直言,這種人最喜閑言碎語,她有幸替主子接生二位阿哥,又得了這麽多賞賜,必將此視做自己的風光榮耀,到處與人說起。小阿哥的事,她或許不敢刻意提及,但保不準會說漏了嘴,而百姓又向來對皇家之事感興趣,到時候一傳十,十傳百,隻怕會傳得滿城風雨。最可怕的是這些話一旦傳入皇城,皇上就會知道主子刻意隱瞞小阿哥情況的事,對主子極為不利。”


    劉氏讚許地看了金姑一眼,再次問道:“那我問你,什麽樣的人才可以永遠守住秘密,永泄露?”


    她的話令金姑麵露異色,隱隱猜到了什麽,帶著幾許顫音道:“是死人。”


    “不錯,是死人!”劉氏拍拍手,無比漠然地道:“正因為如此,所以那個姓李的穩婆絕對不能活在世上。她已經飲下千日醉,依著估計,應該會在出園子之後酒xin發作。這個時候外頭天寒地凍,她又是獨身一人,一旦醉倒,在冰天雪地中躺上個兩三天,你說她是死是活?”


    劉氏的話在解開了金姑與海棠心中疑惑的同時,也令她們驚駭不已,萬萬沒想到劉氏早早動了殺心,且還在不動聲色間布下這麽一個無形的圈套讓李穩婆去死,隻怕李穩婆到死都不知道是誰害了自己。


    劉氏接過金姑懷中的孩子,溫柔地摟著,口中漫然道:“怎麽一個個都不說話了,覺得我狠毒嗎?”


    她的話讓海棠整個人都跳了起來,繼而趕緊低頭道:“奴婢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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