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若低頭道:“兒臣從未起過害三阿哥之心,更不曾指使靳太醫害人,請皇額娘明鑒!”


    此事幹係重大,烏雅氏也不好枉下定論,皺一皺眉道:“照你這麽說,都是柳華在冤枉你了?”


    “是,柳太醫不知在何處弄傷了傷口,卻故意栽在兒臣頭上,兒臣委實冤枉。”淩若話音剛落,便聽那拉氏道:“這麽說來,熹妃是不承認去過慎刑司了?”


    淩若睨了她一眼,對烏雅氏道:“不敢隱瞞皇額娘,兒臣確實去過慎刑司,但卻在柳太醫之後,若皇額娘不信,大可召慎刑司的洪公公一問。”


    “去,把洪全給哀叫傳來。”隨著烏雅氏的話,宮人疾步離去,不一會兒獨自迴來,躬身道:“啟稟太後,洪公公昨日以年老體衰為由,奏請離宮,皇上已經準奏。”


    烏雅氏不料會這麽一個結果,思忖了一會兒道:“可知洪全離宮後去了哪裏?”


    “奴才問過與洪全親近的宮人,均答說不知道。”宮人的迴答等於是告訴眾人,洪全這條線索斷了。


    那拉氏搖頭道:“熹妃好快的動作,知道洪全會說出真相,便事先安排他離宮,隻是你做了這麽多錯事,豈是這樣就能夠遮掩住的。”


    剛一聽到宮人的話,淩若便曉得定是那拉氏動的手腳,所以麵對她的惡人先告狀冷笑道:“當日,娘娘因為派三福去竹林而惹來懷疑,可最終不也證明是清白的嗎,為何輪到臣妾時,娘娘就一口咬定,連半絲懷疑也沒有。而且……洪公公離宮,究竟是誰動的手腳,也尚且不知。”


    溫如言亦知機地接上來,“不錯,娘娘既身為皇後,便當秉持公正,豈可聽柳華一麵之詞,還是說這一切根本就是娘娘與柳華合謀為之?”


    “放肆!”坐在上首的烏雅氏緩緩說出兩個字來,隱約有些發黃的眼眸流露出一絲淩厲之色,“惠妃,注意自己身份,再有不敬皇後之言,哀家第一個問你的罪。”


    “兒臣不敢!”溫如言不敢違逆烏雅氏的話,但同樣也不甘心由著那拉氏在那裏歪曲事實,“兒臣隻是覺得,既然在事情沒弄清楚之前,什麽都有可疑,熹妃並非唯一該被疑心的那一個。”


    瓜爾佳氏適時站起道:“是,皇額娘,兒臣也有話想說。”


    “你說,哀家聽著。”雖然對淩若不甚喜歡,但茲事體,烏雅氏不得不慎重對待。


    “若熹妃真想除掉柳太醫,大可以用其他辦法,哪怕是下毒讓柳太醫暴斃也好過現在這樣。照如今這個形勢,兒臣倒覺得熹妃像是有意在等柳太醫揭露自己,這……怎麽瞧都覺得不對。”


    不得不說,瓜爾佳氏對形勢的分析十分準確,而這也是那拉氏此番布局當中,最顯而易見且無法避免的錯漏。


    那拉氏一早便是知道的,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讓淩若全身而退,已經令得她頗為不耐煩了,更不要說此次還損失了柳華這枚棋子。雖說棋子可以再擇,但柳華還是頗為好用的,驟然失去,無疑打亂了她後麵的算盤與步伐。


    所以,這次她決定試上一試,左右柳華亦不敢亂說,哪怕最終失敗了,也不過損失一個原本就救不迴來的柳華罷了,沒有什麽損失。


    成嬪不以為然地道:“也許熹妃不想讓柳太醫死的太痛快呢?畢竟眼看著自己的血流光,那感覺可是比一下子就死可怕多了。”


    烏雅氏一時也有些猶豫不決,望著那拉氏道:“皇後,洪全已是不能作證,那麽除了柳太醫手上的傷之外,還有其他的證據嗎?”


    “皇額娘。”那拉氏自然不會不打沒把握的仗,她既是敢來,便是做足了準備,隻聽她不急不徐地道:“柳太醫說熹妃踩了他一腳,使得手上多了個針孔,那麽兒臣以為若熹妃想證實自己清白,隻需將當日踩柳太醫的鞋拿來一驗就是。”


    “娘娘這是懷疑臣妾在鞋裏藏毒針?”淩若麵沉如水,令人看不出其內心的真實想法,“可是娘娘現在才驗,就不怕臣妾早已將毒針扔掉了嗎?”


    “若是驗不出什麽,那不是正好可以還熹妃一個清白嗎?”那拉氏微微笑著,她要找的,從來不是那根毒針,而是藏過針的痕跡,哪怕熹妃把那雙鞋扔了也沒用,尋不見那雙鞋,更加證明她心虛。


    見淩若不說話,那拉氏轉頭對半閉著眼睛的烏雅氏道:“皇額娘,您以為如何?”


    烏雅氏睜一睜目,旋即又半閉半開,緩緩道:“既有辦法,那就拭一拭吧。”


    既是太後答應了,那麽其他人自然無話可說,那拉氏當即命人將淩若所有的鞋子都取過來,另一邊又讓內務府取冊子來,凡送給各宮各院的東西或者賞賜都有記錄,一對便知,少有一雙都可以查得出來。


    看那拉氏在那裏差遣宮人,溫如言低聲對旁側的瓜爾佳氏道:“瞧皇後這架式,倒像是事先計算好的,你說柳太醫那事,究竟是不是若兒做得?”


    瓜爾佳氏認真打量了柳華手背上的傷口一眼,“這個我也說不好,但若真是若兒做的,隻怕這一次麻煩了,皇後明擺著是想要借皇額娘的手對付若兒。”


    “唉,這若兒也太魯莽了,明知道皇後一直盯著咱們,偏還要往虎口上撞,做什麽不等如傾……”剛說了一半,她趕緊收住話,如傾的事是秘密,此處人多耳雜,萬一被有心人聽在耳中,去向皇後告密,那就得不償失了。


    瓜爾佳氏搖頭歎道:“唉,興許是被那日靳太醫死時的慘樣給觸動了吧,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總之咱們見機行事吧,說什麽也不能讓皇後稱心如意。”


    在她們說話的時候,那拉氏派出去的宮人已經先後迴來了,並且帶來了淩若所有的鞋子,共計一十二雙,而根據內務府冊子記載,除去淩若如今穿的這雙之外,也正好是一十二雙,且花色、繡紋、用料,皆無一絲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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