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全賠笑道:“奴才不過是謹守份內之事,隻可惜靳太醫嘴硬得很,不管怎麽拷打都不肯說出幕後者的名字,奴才打算著晚上再給他點苦頭吃。【:”


    淩若擺擺手道:“還是算了,明日三阿哥靈柩出殯後,皇上說不定要親自再問靳太醫,以定是否要用淩遲之刑,若你將他打得隻剩下半口氣,他還怎麽迴皇上的話啊,到時候皇上問不出主使者來,說不定還要怪你。”


    洪全被她說得出了一身冷汗,暗道自己考慮不周,連忙感激地道:“多謝娘娘指點,奴才記下了,就讓這姓靳的安生一夜吧。”


    淩若微一頷首道:“嗯,那本宮也不叨擾洪公公了,改明兒本宮讓人把那兩壇九醞春酒給洪公公送來。”


    在洪全連番謝恩中,淩若出了慎刑司,彼時,天色已經悉數暗下,將圓未圓的明月掛在夜空,與滿天繁星交相輝映,讓人感覺到一種極致神秘的美。


    淩若忍不住駐足停留,在感慨上蒼之美時亦感慨上蒼的無情,不論人間如何悲苦,上蒼都是一樣的。


    天若有情天亦老,這句話真是一點都沒錯……


    七月初六,弘晟靈柩出殯準備入葬,宮中不論位份高低得寵與否,皆到翊坤宮中給弘晟上香,胤下朝之後也匆匆趕來。


    “不許你們將弘晟帶走,他是本宮的,誰都不許碰。”當太監們準備上前抬靈樞時,一直形如癡呆的年氏突然發起瘋來,死死擋著棺木,不許任何人靠近一步。


    胤輕歎一聲,好言安慰道:“素言,朕知道你心裏難過,可是弘晟已經死了,應該要入土為安,聽朕的話,趕緊讓開,莫要誤了下葬的時辰。”


    年氏搖頭,灰白的發絲像一條條小蛇,在空中擺動著,“不,害弘晟的真正兇手還沒找到,就算下葬他也不會瞑目的。”


    “朕答應你,一定會找到害弘晟的兇手。”胤的允諾並沒有讓年氏平靜下來,甚至更加激動,“不!總之臣妾不許他們帶弘晟離開,弘晟是臣妾的,誰都不可以帶他走!”


    “貴妃,你冷靜一些!”胤有些不悅地道:“不讓弘晟下葬,難道就由著他停在這裏嗎?貴妃,不論你怎樣不甘心,弘晟都死了,不會再迴到我們身邊,你就讓他入土為安吧!”


    “不要。”年氏怔怔地哭了起來,緊緊抱住冰冷的棺木,“臣妾就隻剩下這麽一個兒子,求皇上不要帶走他。”


    看到年氏在那裏哀哭的樣子,記起弘晟慘死的胤忍不住一陣心酸,強抑了眼底的熱意,扶住年氏的肩頭,強行將她帶離棺木,“貴妃,聽朕的話。”


    那拉氏見年氏離開了棺木,連忙對等在一旁的太監道:“起棺。”


    “!”八個太監齊齊應聲,用力將沉重的棺木抬了起來,而原先等候在外麵的宮人見狀,連忙吹奏起哀樂,在漫天的白幔靈幡還有紙錢中,迎弘晟棺木前往郊外的園寢。


    在他們身後是年氏撕心裂肺的哭聲還有不住讓他們迴來的叫聲,然終歸隻是聲音而已,沒人按她的話去做。


    年氏怎麽也掙不脫胤的束縛,隻能眼睜睜看著棺木遠去,再沒有比真切感覺到弘晟的離去更讓她悲痛的了,像是要把整顆心挖出來一般。


    一切終是塵歸塵,土歸土,該入土為安的都已經在地上長眠,然因此而起的是非恩怨並不曾就此了結,甚至還在不斷扯出更多的人與事來。


    年氏哀傷不已,哭盡了眼淚,卻阻止不了弘晟的離去,隻能拉著胤的手,苦苦哀求,求他一下定處置那個害了弘晟的人,胤安慰道:“放心,弘晟是朕的兒子,朕一定不會讓他枉死。”


    年氏伏地跪拜,帶著無盡的狠厲道:“那麽就請皇上現在傳姓靳的,讓他召出幕後主使者,還臣妾的兒子一個公道。”


    此話正合那拉氏心意,眸光瞥過站在稍遠處的溫如言,一絲冷笑蔓上唇角,口中卻是一慣溫和的聲音,“皇上,靳太醫一事不宜久拖,還是早些將主使者問出來的好。”


    “皇後娘娘所言甚是在理。”這個聲音令那拉氏一怔,側頭隻見淩若正帶著一絲莫測的神情看著自己,隨後又道:“不過柳太醫是當時唯一一個與靳太醫在一起的人,該讓他一道來才是,說不定柳太醫會知道些什麽。”


    那拉氏隱約覺得有所不對,可具體何處又說不出來,隻能看著胤點頭道:“熹妃此話在理。”隨著這話,胤吩咐蘇培盛與四喜分別去帶人,其後更狠聲道:“若姓靳的再不供出幕後主使者,朕必讓他嚐淩遲之刑。


    就在等著他們來的時候,淩若忽地開口道:“皇上,臣妾還有一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胤會下後道:“熹妃旦說無妨。”


    淩若輕啟朱唇,緩緩說來,“靳太醫用銀針藏毒,毒害三阿哥,其心思狠毒縝密,隻怕不肯如實招供,不如將執行淩遲之刑的宮人一並喚上殿來,也好震懾靳太醫,讓他不敢再推脫不供。”


    此言剛出,諸女已是麵露驚色,劉氏更是戰戰兢兢地道:“娘娘的意思,莫不是要當眾行刑?這樣怕是……怕是不好吧。”


    在她說話的時候,溫如言與瓜爾佳氏也是詫異地對望了一眼,淩若明明已經知道靳太醫是被冤枉的了,怎麽還說這樣的話?


    “劉常在誤會了,本宮最是怕見血腥。”淩若微微一笑道:“本宮不過是想起一個震懾的效果,以免靳太醫負隅頑抗。”


    那拉氏靜靜聽了一晌,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逐道:“皇上,此事怕是不太好吧,不說這刀啊血啊的會嚇著諸位妹妹,就說那個行刑之人也是滿身血光殺氣,讓臣妾等人瞧了就害怕。”


    胤尚未開口,年氏已經冷聲道:“隻要沒做虧心事,又有什麽好害怕的,依臣妾說,如此才好,省得一些人不見棺材不落淚。”


    見胤尚在猶豫,淩若又道:“皇上,若是諸位妹妹害怕的話,不如讓她們先行迴避?”


    “也好。”胤思索了一下,終是同意的淩若的話,揚聲道:“你們若有害怕的盡管退下,以免受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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