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兒突然大笑起來,令葉氏原來篤定的心再次不安起來,厲喝道:“狗奴才你笑什麽?”


    狗兒緩緩斂去笑意冷聲道:“我笑葉福晉你枉自活了這麽多年,竟然天真到這步田地,若無王爺的命令,我如何會來這裏,賜死你的從來就是王爺,沒有旁人。想要我的命……”他湊到葉氏近前輕輕吐出一句話,“你不配!”


    “我不信!我不信!”葉氏近乎崩潰的大叫,“我沒有傷害弘時,我沒有!”


    “是與不是現在都已經不重要的。”扔下這句話狗兒拿起托盤中的白瓷小瓶轉過頭對兩名小廝道:“送葉福晉上路。”


    兩人答應一聲,不理會驚恐欲死的葉氏,徑直抓住拚掰開她的嘴,葉氏無處可逃,甚至連閉嘴也不能,隻能眼睜睜看著狗兒將那瓶毒藥灌住自己的嘴裏,直至自己被迫咽下去後,他們方才放開她。


    葉氏將手指伸進喉嚨,想要將喝下去的毒藥吐出來,然狗兒的一句話卻讓她渾身冰涼,“沒用的,這是鶴頂紅,隻要一滴就足以致命!”


    她抓起地上的落葉用力朝狗兒擲過去,聲嘶力竭地大叫:“你這個狗奴才,我要你不得好死!”


    狗兒惻目,拂去沾在身上的落葉,“葉福晉有時間還不如多欣賞一下這夕陽美景,過了今日,便再沒有機會了。”說到此處,他忽地一笑,殘忍無情,“時阿哥已經交給嫡福晉撫養,從今以後他隻會知道有嫡福晉這個額娘,不會知道你葉福晉。”


    “我殺了你!”葉氏發狂地大叫,命沒了,連兒子也沒了,她努力了一輩子,到最後竟什麽也沒有,她不甘!不甘啊!


    聲音漸漸小了下去,鶴頂紅毒發,葉氏口吐白沫痛苦地摔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著,再也沒有力氣罵人,狗兒冷漠的目光始終落在她身上,直至葉秀在劇liè的痛苦中咽下最後一口氣。


    葉秀目光渙散地躺在地上,她在臨死前看到的最後一幕是一群昏鴉撲棱著翅膀在如血的夕陽下飛落……


    妹妹,哥哥終於替你報仇了!


    狗兒輕噓一口氣,轉身踏出了無華閣去向胤禛覆命,葉秀的屍體自然有人會收拾。胤禛得知葉秀的死訊什麽也沒說,隻是揮手示意他意思,要一個人靜靜。


    從書房出來,狗兒遲疑了一下往淨思居走去,淩若正與溫如言一道用晚膳,見他進來旁讓人賜坐,旋即又對墨玉道:“快去將阿意叫來,就說她哥哥來看她了。”


    溫如言抿一抿唇笑道:“咱們還沒恭喜狗兒你得償所願呢。”胤禛下令賜死葉氏一事,府中已經人盡皆知,當初葉氏這樣對待阿意,如今狗兒奉命賜死她,也算是一報還一報了。


    “謝謝溫格格。”狗兒謝過後叫住正準備走的墨玉,遲疑著道:“不用去叫阿意,奴才今日來,是有些話想與福晉說。”他朝左右看了一眼,淩若明白他的意思,輕聲道:“不礙事,說吧。”


    “其實奴才也不知這件事是否要緊,隻是覺得有些奇怪。”狗兒理了理思路道:“奴才今兒個奉四爺之命去無華閣賜死葉氏,在臨死前,葉氏口口聲聲說自己不曾虐待過時阿哥,是有人陷害她,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死到臨頭奴才認為葉氏沒必要再撒謊,所以奴才懷疑時阿哥的事……另有蹊蹺,福晉要多加小心。”小心什麽,狗兒沒有明言,他相信淩若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因為阿意的關係,他與淨思居無形當中連在了一起,不說一榮俱榮,卻也差不多了,他自然不希望淨思居出事,是以特意過來提醒她小心。


    待狗兒離開後,淩若放下手裏的銀勺子若有所思地道:“其實我對此也是一直心存疑慮,葉氏固然狠毒,可是當不至於對親兒下此狠手,那日在含元居時,葉氏對弘時的緊張咱們可都是看在眼裏的,不似作假。”


    “我知道你懷疑是那拉氏做的手腳,畢竟葉氏一死,得益最大的人她,可是弘時前陣子常常啼哭是事實,非得王爺去了才安靜。如果不是葉氏殘害孩子,那他何以會這樣啼哭?”溫如言徐徐說出心中的想法。


    “還記得那個冬梅嗎?”淩若瞧著外頭濃重的夜色沉沉說道。


    溫如言眉心一動,凝聲道:“你懷疑是她做的手腳?”不待淩若迴答她又道:“且不說冬梅不是專門負責照料弘時的下人,就說弘時身上密布的淤傷,葉氏不可能毫無所覺。”


    淩若起身望著外頭沉沉的夜色,這個季節萬木凋零,院中的兩顆櫻花樹的葉子早已凋零,隻剩下光禿禿的枝丫在秋風中嗚咽,“要讓一個不會說話的嬰兒哭且看不出傷痕,有很多辦法,譬如……針!冬梅被抓起來的時候,我曾看到有一根銀針從她袖中掉出。”


    在溫如言愕然的目光中,她徐徐道:“冬梅是那拉氏布下的一顆棋子這一點毋庸置疑,否則以她一個小小的丫環何來這等縝密的心思,而且還能尋到天花,這一點隻怕王爺心中也有疑惑,隻是後來出了葉氏以巫術謀害佟佳氏的事,令他沒有心情再深究下去。”


    溫如言仔細想了一下皺了細細的雙眉道:“你的意思是早在數月之前那拉氏就已經開始布局?”


    “葉氏一心盯著世子之位,野心極大,那拉氏如何能容得下她,隻怕從一開始打的就是置其於死地的算盤,至於瓜爾佳氏,頂多隻是她計劃中的一小步罷了。”她拔下發間的銀簪子撥弄著燭台上略微有些發暗的燭火,在盈然盛起的燭光中繼續著未完的話,“也是葉氏該死,竟然鬼迷心竅想以巫術鎮魘佟佳氏,活該倒黴。葉氏被廢,而弘時又意外熬過了天花保住小命並且養在她膝下,為免日後節外生枝,她是絕對不允許葉氏這個弘時的親額娘活在世間。”


    “你的意思是,弘時身上的傷都是她掐出來的?”溫如言的額發被冷汗濡濕了一片,緊緊貼在額頭上。


    “除了她我想不到別人。隻怕她當日自薦去照料弘時,就是在為這一步打算,不論弘時是死是活,那身傷都足以置葉氏於死地。”


    在淩若的話音落下許久,溫如言方才長長出了口氣,“好一個環環相扣的計策,近乎完美,那拉氏的心機當真深不可測,我隻是聽你敘說就已經一身冷汗。她計劃中唯一的紕漏就是讓你救下了瓜爾佳氏。”言及此處她皺一皺眉道:“希望經此一事瓜爾佳氏會對你心存感激,不再處處心存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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