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鳴看著眼前這個男子跟史當理很像,估計是史當理家裏的人,便自我介紹道:


    “你好!你是史廳長的家人吧?


    我是省紀委的楊鳴,過來看看史廳長。”


    史由理微微點了點頭。


    “我是史當理的弟弟。


    我就想問問,我哥犯了什麽法了?


    他重病在身,你們到病房來訊問他。


    不僅極具沒有人情,還咄咄逼人。


    如果我哥搶救不過來,你們要負全部責任!”


    雖然覺得史由理有點過,但是史當理的吐血是因為苗峰子的詢問引起的。


    楊鳴也不好說什麽,委婉道:


    “大哥,我們會把事情調查清楚。


    是誰的負責,我們會追究到底,絕不姑息!”


    楊鳴的迴應,使得史由理的情緒稍稍地穩定了下來。


    不解地看著楊鳴。


    “你們剛才已經走了,為什麽還要迴頭?


    迴頭也就算了,你看看你們那個女領導說的是什麽話?”


    楊鳴心裏明白,依苗峰子的個性,詢問起來沒有什麽好聲氣。


    特別是遭到拒絕後,更會激怒她。


    楊鳴道:


    “大哥,我當時不在現場,不知她都說了些什麽。”


    史由理道:


    “我看情形不對勁,就拿手機錄了下來。


    你自己看看吧。”


    說著,史由理拿出手機,調出剛才拍的視頻,遞給楊鳴。


    楊鳴接過手機,認真地看著。


    從頭看到尾,楊鳴的怒火一次次往上衝。


    顯然,苗峰子確實是過了!


    她完全不把史當理當病人。


    看得出來,苗峰子急切想從史當理的嘴裏掏出點什麽。


    所以,根本不管對方的感受,想說什麽就說什麽。


    一步步把對方逼到死角。


    見楊鳴愣愣地看著,沒有吱聲。


    史由理又道:


    “楊同誌,你自己看看,這就是你們的人說的話!


    請問,我哥違法違紀了嗎?


    即便他違法違紀了,你們沒有拿到證據之前。


    他就還是公安廳的一個老領導,你們不能在無證無據的情況下,對他進行語言上的攻擊和淩辱!”


    聽著史由理憤怒無比的聲音,楊鳴做了個安撫的手勢,輕聲道:


    “大哥,你消消氣!


    我們那位幹部,她平時說話的調子就那樣。


    你放心吧,我們調查清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楊鳴的誠懇,讓怒氣衝天的史由理平伏了下來,把視頻發給了楊鳴。


    剛弄好,一個醫生從病房裏走了出來,衝著史由理道:


    “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準備後事吧。”


    史由理怔了一下,瞬間衝進病房。


    ……


    一個小時後,楊鳴迴到省紀委。


    剛進辦公室,苗峰子跟著走了進來。


    “楊主任,史當理怎麽樣?


    搶救過來了沒有?”


    楊鳴心裏有點憤怒,壓住火氣,不露聲色道:


    “你說呢?”


    苗峰子感覺到了什麽。


    本來她就覺得楊鳴心太軟,現在更能感覺到,楊鳴有點責怪她的意思!


    心裏也不悅,直接道:


    “楊主任,如果他死了,很多線索就在他那裏斷了!


    實在可惜啊,本來可以多挖出幾個腐敗分子。”


    楊鳴深深地吸了口氣,輕聲道:


    “史當理沒有搶救過來,死了!”


    說到這裏,楊鳴停了下來。


    他不想提及史由理所說的話。


    苗峰子有些錯愕。


    雖然心裏有所準備,但聽到這個確切的消息,心裏還是頓了一下。


    可很快苗峰子就平靜了下來,長長地歎了口氣。


    “我說呢,如果咱們提前幾天去詢問他,或許還能從他的口裏得到一些東西。


    現在可好,他把一切都帶走了!”


    楊鳴沒有接過苗峰子的話,把手機拿了出來,調出一個視頻。


    “你看看吧,這個視頻是史當理的弟弟拍的。”


    苗峰子疑惑地伸過頭來,認真地看著。


    看著看著,苗峰子的眉頭皺了起來,一臉不解地看著楊鳴。


    “楊主任,你給我看這個是什麽意思?


    沒錯,我是這樣問史當理了!


    這有什麽錯嗎?我接正常程序詢問,違反哪一條了?”


    楊鳴無奈地看著苗峰子。


    如果這個女人明知故犯,還情有可原。


    可問題在於,她根本不認為這有什麽不妥!


    一個人冷血到什麽程度,才可以做成這樣?


    麵對苗峰子的反問,楊鳴知道。


    現在跟她說什麽,她都不會認為她有錯。


    相反,她還會埋怨自己心太軟!


    片刻後,楊鳴道:


    “苗主任,在這件事情上,我跟你的看法完全不一樣。


    否則,我不會把你們帶出病房!


    所以,這件事我無法說服你,你也無法說服我!


    至於最後怎麽個定性,讓領導來判吧。”


    這番話表明了楊鳴的態度,他不想跟苗峰子鬧不愉快。


    他不想對苗峰子的行為做出判定。


    苗峰子怔怔地聽著。


    她突然意識到,這件事沒那麽簡單!


    既然史當理的家屬錄了視頻,那麽對於史當理吐血至死,肯定也不會這麽而過。


    肯定會找自己的麻煩!


    在這樣的情況下,省紀委的領導必須為自己講話。


    否則,自己沒有什麽好果子吃!


    如果有證據證明,史當理受賄行賄。


    那她到病房詢問還說得過去。


    可手上什麽證據都沒有,隻是從黃少誌的口中得知,史當理跟石非直的關係非同一般。


    所以,如果家屬抓著不放,也夠自己喝一壺的!


    可楊鳴就沒有責任嗎?


    是他帶隊去的!


    想到於此,苗峰子道:


    “楊主任,聽你這麽說,這件事跟你似乎沒有任何關係了?”


    楊鳴奇怪地看著苗峰子,疑惑道:


    “我已經把你們帶走了,我打個電話,你們就迴去了!


    你們返迴病房,你們跟我說了嗎?”


    楊鳴說得合情合理。


    很顯然,這件事跟楊鳴沒有關係。


    可苗峰子卻不那麽認為,一字一頓道:


    “你是咱們第一監察室負責全麵工作的副主任。


    作為領導,出了問題,你領導肯定要擔責!”


    楊鳴愕然。


    苗峰子原先給自己的好感瞬間全無!


    遇到這樣的人,爭是爭不贏她的。


    唯一的做法,就是保持沉默,讓領導來做決斷。


    於是,楊鳴道:


    “苗主任,你先迴去吧。


    該我承擔的責任,我一定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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