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不傻：“你別哄我，醫院又不是做慈善的。”洛勳循循善誘，哄騙道：“哪呀，我怎麽能騙您！我跟您說了，您別往外亂說。”“奶奶您答應我，一定要保密，就連親兒子都不能說。”奶奶有些忐忑了，就算她再有主意，年齡也大了。身體機能下降，思考問題也慢了不少。不出村，不玩手機，知道的了解的東西也有限。在有限的信息下，對於在外上大學的孫子，她當然是很相信的。她隻是不想花錢而已。洛勳編道：“趙醫生所在的醫院，最近在搞活動。”奶奶：“啊？醫院也搞活動嗎？送雞蛋嗎？”“跟送雞蛋的不是一種活動。”“他們需要誌願者，手術過程中產生的費用全免，咱們隻需要付住院的錢就行。”“啊？這樣的好事還能落在我們頭上？”洛勳道：“哪呀，又不是沒有代價的。手術的過程中，他們需要記錄下資料，供學生學習。”奶奶沒有聽說過這樣的事，但自己的孫子可是重點大學的大學生，說的肯定是對的。“真的啊？不花錢？”“嗯，”洛勳笑了笑，“不花錢，住院費也花不了多少。”奶奶笑了，“那做完手術我們就出院。”洛勳：……壞了，早知道就說全免好了。沒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到時候再編別的理由。“住個兩天，奶奶我獎學金馬上就發了，您不得誇誇我？”自從孫子長高了之後，就很少撒嬌了。奶奶看著他長大了，在心裏卻還是感覺他是小小的一團。現在那個小不點，卻已經扛起了養家的責任了。奶奶眼淚都快掉出來，哽咽道：“真棒！奶奶一直為你驕傲！”洛勳吸了吸鼻子，悶悶道：“奶奶，你要多活幾十年，多陪陪我。”奶奶笑罵道：“多大了，還要奶奶陪，已經是能結婚的年紀了。”洛勳嘿嘿笑了兩聲，“還小呢。”掛了電話，洛勳迴宿舍裝了兩件衣服，坐了當晚的火車就迴去了。三人看他收拾東西，麵麵相覷。曹華試探著問了一句，“你今晚不迴來了？”洛勳看了他一眼，點了頭。曹華當時拉架了，沒必要跟所有的舍友搞的太僵。“注意安全。”曹華叮囑了一聲。“哦。”洛勳輕聲，盡顯高冷本色。在他走後，孫茂神情莫名，嘀咕道：“他出去幹什麽？”曹華道：“這誰知道。”孫茂又道：“不會真的被包養了吧？”曹華瞪了他一眼，“別說了，被他聽到，你又想被罵一次嗎？”孫茂悻悻然，無法解釋自己內心複雜的情緒，幹脆拉上床簾，裝死去了。坐在火車上，看著窗外的光亮飛速後退。洛勳竟然有些放鬆，路上沒有那麽多的觀眾，他不需要時時刻刻維持自己學霸的樣子。雖然，在學校的時候，除了本班的人，也沒有多少人認識他。洛勳瑟瑟給自己泡了碗泡麵，路上買的，還買了不少零食。他的大學距離家裏不遠，坐火車也要四個小時，再倒騰個大巴，到家差不多都天亮了。不吃東西怎麽行？這一路坐的他腰酸腿疼，感覺自己的尾巴骨都要斷了。趕上了早上第一班的公交，又坐了四十分鍾，才到村裏。洛勳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要沒了，早知道就在學校多待一晚了。老年人覺少，洛勳到家的時候，蘇言奶奶正在門口喂雞。喂的是米糠加麥麩，三隻老母雞，一隻大公雞，都喂的很肥。那健碩的大腿，看得洛勳直流口水。這土雞跟飼料雞味道差別可太大了。他眼睛都要直了，卻掃到了旁邊安安靜靜看著他，麵目可以稱得上慈祥的老黃狗。見洛勳迴來，十分矜持的搖了搖尾巴，眼睛幾乎迷成一道縫。洛勳整個人都僵住了。“奶奶，我迴來了……”奶奶看到他愣了一下，拉著他的手就往屋子裏拽。圓圓的臉上掛著笑容，幾乎皺成一朵花，頭發黑的多白的少，顯得十分精神。“看你瘦的，在學校沒好好吃飯吧？”奶奶皴裂的手，有些剌手，洛勳卻沒有抽開來，實實地握了迴去，將那雙暖暖的手握在了手心。洛勳道：“沒事的，奶奶，我不愛吃飯。”我是喝露水長大的小仙男！奶奶嗔怪道：“瞎說，人怎麽能不吃飯呢。你怎麽這麽著急，夜裏坐車多不安全啊！”“快坐下，奶奶給你煮雞蛋吃。”三個老母雞，兩天三、四個蛋，奶奶給洛勳煎了兩個，煮了兩個，飛快解決了母雞們兩天的工作成果。洛勳嘴裏嚼著香噴噴的雞蛋，又給奶奶剝了一個，“您也吃，收拾收拾，我們下午出發。”奶奶也愣了一下，“這麽著急？”“我的雞怎麽辦，還有大黃呢。”洛勳道：“讓大伯母照看一下，就收拾點換洗的衣服，洗漱用品路上買就行。”奶奶瞪了他一眼，“這麽敗家呢！這些東西家裏都有，怎麽還要買。”洛勳無奈道：“時間緊，等的人多，我們要是趕不上，保不齊就被別人占去了。”“就跟那領雞蛋排隊一樣，前麵排的人多了，到咱們這，雞蛋沒有了，你說這不是白白排隊了嗎？”聽到做手術，奶奶不屑一顧。聽到雞蛋沒了，奶奶驚慌失措。“那我們快走。”匆匆忙忙收拾了一個小包裹，將屋子裏收拾了一下就鎖上了門。院子裏的雞和狗還繞著兩個人散步，洛勳一個秦王繞柱躲開大黃狗，找了個安全的位置看著奶奶關上歪歪扭扭的院門。院子是用撿來的木板搭的，門是用掃帚菜紮的，經不住成年人一腳。其實也並沒有什麽用，雞能飛，狗能跳的。主要起到一個心理安慰的作用。走之前，奶奶帶著洛勳到了大伯家，將家裏的雞和狗托付了一下。大伯不在家，大伯母斜眼看著兩人，“哦，就你那點東西也沒有人惦記啊，你們這是要去哪？”洛勳本想實話實說，奶奶卻拽了他一下，緩緩地說道：“言言孝順，帶我去看看他的學校，我這輩子還沒見過大學的校門呢。”大伯母撇了撇嘴，“又不是第一年上大學，這個時候去有什麽意思。”“明年我們家昊昊也要上大學了，到時候您可要包個紅包啊，不能偏心。”奶奶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昊昊父母都在，輪不到我這個老婆子。”聽著兩人的對話，洛勳有種從霸總虐身文學，突然進入了鄉土文學的既視感。宅鬥之魂冉冉升起，但也沒有洛勳發揮的機會。奶奶一個人就能將她說的啞口無言：“把言言趕出去的時候，不是說各家屋裏各家人，各家人管自個家的事嗎？”洛勳目瞪口呆：好一個有天賦說rap的奶奶！大伯母也沒臉，將一個小孩趕出去，說到明麵上並不好聽。村裏人也不知道編排了多少遍，她也不後悔，養一個孩子花費那麽多，她自己還有兩個孩子呢！洛勳和奶奶兩人從村裏坐公交到縣裏，從縣裏做大巴到市裏，像個貪吃蛇似的。路上睡了好幾覺，蘇言的身體做慣了體力活，有了他的數據，洛勳也並不覺得累。市裏比村裏大了很多，多了很多高樓大廈。奶奶一輩子沒出過縣，年輕的時候還會去鎮上，等老了卻連村都不出了。看著這樣的高樓大廈，總是笑眯眯的臉上，有些手足無措。網上常說，老年人是被飛快進步的時代拋棄了，洛勳不喜歡這個說法。洛勳拉著她，奶奶亦步亦趨的，也不敢亂看。市裏的人多，公交路線也複雜。洛勳直接打了個車，直達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