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是這樣那就不裝了,每天幾十遍清心咒白念了。殷雲度啞聲問:“緬鈴要不要玩?”岑丹溪腦袋陷在軟枕裏,聞言隻是默認般用那雙濕潤的眼睛瞥他一眼。隻這一眼就把殷雲度看得喉嚨發緊,氣血翻湧。見他還在等著自己迴答,岑丹溪出聲道:“要。”殷雲度以為他怎麽著也要推拒一番,沒成想迴答的這樣幹脆:“都不跟我講講價?”岑丹溪道:“說得好像這次拒絕了,你下次就不會提了一樣。”殷雲度臉上帶上了些笑意,又去捏著岑丹溪的下巴,將他偏到一邊的臉掰向自己。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短暫的交匯到了一起,然後岑丹溪主動抬頭遞上了唇。……次日醒來時,已經日上三竿。殷雲度的胳膊還牢牢扣在他腰間,岑丹溪動了動,隻覺腰酸背痛四肢像是被拆開後重組起來的。他忍不住去按一按自己的小腹,雖然殷雲度已經清理過了,但昨晚那滿漲的感覺迴憶起來仍然令他心有餘悸。“醒了?”殷雲度還沒睜開眼,就已經親了過來,他自己都迷迷糊糊的:“睡的好嗎……”感受到鬥誌昂揚戳著自己的東西,岑丹溪暫時有些犯怵,他想朝一邊躲,卻牽著酸痛的腰,沒忍住倒吸一口氣。殷雲度清醒過來,撈著岑丹溪的腰把人摟得更近:“腰疼?”岑丹溪嗯了聲,仍舊下意識的想躲。“別躲,別動,我什麽都不做。”殷雲度手搭在他腰上:“我給你揉揉……有沒有好一點?”殷雲度按得不錯,於是岑丹溪便不躲了,像是被哄好了的小動物般又重新往殷雲度懷裏紮,額頭抵著殷雲度胸口讓他給自己按腰。沒一會兒,懷中的人唿吸又均勻綿長起來。殷雲度低頭看了好一會兒懷中人熟睡的模樣,唇角不自覺勾起,在岑丹溪額間印下一吻。岑丹溪再醒來時,夕陽自窗外灑進來剛好能照到床上。睡了太久,岑丹溪腦子都有些鈍了。他呆呆伸手去接,金黃一片落在手上,有種暖洋洋的錯覺。殷雲度不在,他也不急。他在這裏,殷雲度走不遠。不知道是因為又睡了一覺還是殷雲度按的好,身體上的不適消退了大半。岑丹溪心情很好的從床上下來,緩緩踱步到窗邊將半開的窗子全部推開。分明太陽金燦燦的掛在天邊,吹來的風裏卻帶著些濕潤的細雨絲。街上行人二三,耳邊是嘰嘰喳喳的鳥鳴。岑丹溪靠在窗邊靜靜想,這樣的日子似乎也還不錯。正出神,岑丹溪忽然被人被身後抱住,然後被打橫抱起放到一旁的小榻上。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殷雲度,於是岑丹溪一動不動隨便他擺弄。“又不穿鞋子四處亂跑。”殷雲度一邊抓著他穿鞋襪一邊道:“從前還披個外袍應付應付,現在連披都不肯披了。還把腦袋探出窗子淋雨?”岑丹溪覺得他把自己說得聽起來有點傻,於是反駁道:“又不用出門。而且雨不大,跟頭發絲一樣,都感覺不到。”殷雲度沒忍住笑:“不出門就不用好好穿衣服了嗎?”岑丹溪毫不猶豫,點頭:“嗯。”“一會兒我們出門。”殷雲度一邊整理他的衣服,一邊道:“這次有理由好好穿衣服了吧?”岑丹溪哦了聲,百無聊賴的扯扯殷雲度身上的穗子,又拉拉他的腰帶,將殷雲度的衣服也扯亂。殷雲度低頭看了看拽著自己衣服作亂的手,歎氣:“再搗亂那我們還是別出門了,衣服不愛穿那也不必穿了。要脫就脫徹底,到床上去脫,我愛看。”岑丹溪搗亂的手馬上就停了下來,甚至貼心的幫殷雲度把衣服又整理好了。留意著岑丹溪的小動作,殷雲度笑起來,在他唇邊親了下:“好了。”岑丹溪幾乎是彈了起來,飛快的遠離了床榻相關的地方,坐到桌前,卻見桌上還擺了幾盤糕點。“這是雪蒸糕,沙糕,青糕,合歡餅……”殷雲度也坐過來,隨便點了幾個介紹:“今日有空,我便借了店家的後廚隨便做了些。你嚐嚐看怎麽樣?”按以往的經驗,殷雲度拿不出手的絕對不會擺在他麵前。這些糕點賣相看起來都很不錯,岑丹溪嚐過一塊之後更是眼前一亮。殷雲度對自己的廚藝有十成十的自信:“好吃嗎?”岑丹溪點頭,繼續嚐下一塊。“你喜歡就好。”殷雲度托著臉看他:“我很喜歡下廚,隻可惜近來都沒有餘閑,手藝都快荒廢了……待日後我們閑下來了,就找個小鎮子去住,我日日下廚做給你吃可好?”岑丹溪想了想,道:“要選臨水有魚的地方。我抓來魚,你做。”殷雲度笑意更深:“好。”簡單吃了一些,天邊已經暗了下來,兩人相攜來到街上。雨完全停了,但空氣中仍然沾著濕漉漉的水汽。殷雲度道:“今夜有焰火,大概還要再等……”殷雲度沒說完,就被岑丹溪拉了下衣服:“焰火?是那個嗎?”殷雲度順著岑丹溪指的方向看過去,發現遠處亮著火光,赤紅的火焰在黑暗中格外顯眼。殷雲度眯眼道:“那好像不是焰火……”岑丹溪啊了聲:“不是焰火,那就隻能是……”“走水了走水了!快來幫忙!”“快!快去救火!”“都別看著了!快幫忙!”岑丹溪還沒說完,此起彼伏的喊聲便四下響了起來。殷雲度看向那個方向,攔住了一個路過的百姓:“這位大哥,敢問那是什麽方向?何處走水了?”“你外地的吧。”被拉住詢問的人滿臉焦急:“那是皇宮啊。”殷雲度道了聲多謝,想到殷楹應該在那裏。岑丹溪問道:“要去看看嗎?”殷雲度道:“好。”第71章 還好不能生火勢不小, 不止宮牆內,就連臨近的街道宅院也遭到了波及,越是靠近皇城, 越是混亂一片。忽而一隊穿甲佩劍滿身肅殺寒氣的人縱馬過街,進了宮城。有士兵嘴中嚷著戒嚴將百姓往家中驅趕。這陣仗不像是普通的失火……岑丹溪看著縱馬離去那群人的背影,若有所思:“在凡人界這叫什麽?是謀反嗎?”“不清楚。”殷雲度道:“去看看就知道了。”兩人趁亂混了進去,皇宮的火已經被撲滅了, 但空氣中依舊彌漫著揮之不去的焦味和血腥味。有宮人沉默著垂首用水衝洗台階, 一盆盆清水澆下,汙水蜿蜒而下流到殷雲度腳邊時,清水已經變成了血水。有兩人自殿中走出,宮人停下動作伏地叩拜:“殿下, 國師。”黑色長裙逶在地上,殷楹嗯了聲,開口道:“繼續刷吧, 明日百官朝拜新主,務必要洗刷得幹幹淨淨, 半點醃味也不能有。”宮人齊聲應是。按理說身邊有位“殿下”,不待“殿下”開口便兀自發號施令這般行徑算是僭越,可宮人卻全然一副習以為常的態度,就連她身邊那位殿下也沒有開口質疑什麽。與殷楹同時走出的那位殿下也是名女子, 二十幾歲模樣,錦衣玉帶,氣質冷清。手中寶劍殘血尚溫, 但待殷楹的態度卻相當恭謹。像是覺察到什麽, 殷楹不著痕跡的朝他們所在的方向看了眼,然後對身邊的女子道:“殿下……不對, 現在該稱陛下了。”殷楹微微一笑:“廢帝餘黨之事不必過多憂心,陛下今晚隻管迴去好好休息,萬事有臣在。”女子像是一下被解決了心頭難題,躬身謝道:“那便有勞國師了。”“你我君臣一體,不必言謝。”短暫的交談過後,兩人各自朝不同方向走去。待她們走開,殿中才陸陸續續有穿著官服的人小心翼翼露個頭出來四處張望。見她們兩個都離開了這裏,便一個個都逃命似的連滾帶爬從殿中奔逃出來,官帽在推搡間被擠掉在地上也無暇去管,隻一個勁往外跑。正出神,殷楹已經無聲無息靠近了過來,微笑:“你們兩個怎麽會在這裏?”殷雲度收迴視線:“我們在街上看到這裏起了火,想著前輩可能在這裏,便想來看看是怎麽迴事。”“你們不用怕,不是什麽大事,宮變而已。”殷楹說得很輕鬆,仿佛是什麽司空見慣的事:“或成或敗,在凡人界隔些年就要有一次。”“……原來如此。”雖然這麽說,但殷雲度還是覺得,怎麽看這都不像是什麽很尋常的事。“左右再過兩日你們便要隨我去尋龍脈,來都來了,不如索性便在這裏待上兩日。”殷楹說著,將一枚環佩交給他們:“你們想去哪兒自己隨意走動便是。若有人問起,你們便出示此佩,說自己是國師府上的門人即可。”殷雲度接下,道謝。……無論在何處,權力都是被人所爭奪的對象。次日,兩人以國師府屬官的身份立於殷楹左右,也旁觀了新帝的登基大典。本朝傳統原是先帝崩後一月內擇良辰吉日新帝登基,但這位新帝顯然沒打算守這所謂的傳統。一來拖久了夜長夢多,二來國師說哪日是吉日哪日便是吉日,不過是殷楹一句話的事,沒必要去守死理。“據我所知,凡人界從前似乎沒有女子登基為帝的先例。”殷雲度道:“她是此間第一位嗎?”“從前確實沒有。我來了,便有了。”殷楹微微一笑:“這個位置本就該有才德者居之。”殷雲度深以為然:“自當如此。”“廢帝是個嫉賢妒能的性子,除卻一個嫡長的身份,半分可取之處也沒有。他父親有廢了他的太子位另擇更有賢名的成王為太子的打算,他得知後毫不猶豫起兵篡位,這才做了幾年的皇帝。”殷楹隨口講述道:“他登基後暴戾性情更甚以往。成王為其子取名為昆,他硬說昆字拆開便是比日,成王取此名意為其子與日比肩,暗藏謀逆之心,借故將成王夫妻下獄。又使人栽贓陷害坐實謀反之名,將成王府上下滿門抄斬,存著侮辱之意留下了尚在繈褓中的成王世子,將其名改為趙誨。”殷雲度與岑丹溪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出了兩分意外。沒想到趙誨還有這樣的過往,畢竟他幫上了大忙,既然聽說了此事,總不能什麽都不做。“能勞煩前輩請新皇下一道旨意,將趙……”殷雲度說到這個名字,停頓了下,改口道:“將成王世子的名字改迴去,可以嗎?”“你們也覺得這孩子可憐?”殷楹點頭:“確實是個倒黴孩子,這也簡單,我去同小皇帝說一聲便是了。”殷雲度從殷楹那裏拿了聖旨,領了一群人浩浩蕩蕩去成王府上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