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朧中,一道閃電如一條金色的蟒蛇劈下來,把整個皇宮照得陰森森的。


    也得益於這聲響徹雲霄的天雷,李顯這才從睡夢中醒過來。


    可一睜眼,他就愣住了,明明自己剛才是在學校的圖書館查閱資料,怎麽睡一覺的功夫天就這麽黑了,並且四周圍的景象怎麽也不像圖書館啊,最關鍵的是自己怎麽好像是躺在了床上?


    李顯剛想起身看看自己到底是在哪,可以挪動身子,左臂就傳來絲絲拉拉的牽扯般的疼痛,他一下沒忍住,哼了出來。


    “皇上醒了,太好了,老天保佑,我就說皇上吉人自有天相...”


    “別廢話了,趕快去傳太醫,把這消息速速報給皇後,太後!”


    李顯隻聽門外兩個人的對話,不多時,就看見一個麵容姣好的女子拿著一柄燭台慢悠悠地走了進來。


    那女子穿著一身仕女服,臉上掛著笑,把燭台往桌上一放,走到李顯跟前,關切地問道:“皇上,感覺有哪裏不舒服的嗎?”


    皇上!


    自己明明是一個備戰考研的大學生,怎麽突然就變成了皇上?


    接著桌上的燭火,李顯掃視了一下這間屋子,確實雕梁畫棟,窗欞上都刻著小龍,在燭光的映照下全都金光閃閃,桌椅也都是上好的金絲楠木,跟房內的香薰交相輝映,更別提牆上的字畫,桌上的擺件,香爐無一不透露著房間主人高貴的身份。


    難不成,自己真的是趕上了穿越的末班車?


    李顯這麽想著,腦袋突然尖銳地痛起來,他微微閉上眼睛,希望借此緩解疼痛,可是眼前卻突然好像拉開了放映機,無數畫麵在他眼前來迴滾動播放,最後匯集到了他的腦子裏。


    這具身子的主人,正是唐朝第四位皇帝——唐中宗李顯!


    身為曆史係學生的李顯知道,這位唐中宗完全可以稱得上是傀儡皇帝的典範了,繼位不到倆月就被母親武則天廢掉,貶為廬陵王,軟禁十四年,好不容易重登大寶,也不過就是自己妻子和女兒的傀儡,最後甚至被兩人合力毒死,皇上當到這份上,真是要多慘有多慘。


    隻是沒想到,自己竟然陰差陽錯穿越到了這個與自己同名同姓的窩囊皇帝身上。


    李顯正想在心裏抱怨兩句,隻聽外麵門“吱呀”一聲,一個身著金色錦緞華服的婦人走了進來,這婦人雖然年齡稍長,可卻風韻猶存,並且一舉一動都帶著說不出的貴氣,正是自己的母後,武則天。


    宮女一見武則天,慌得連忙收斂起笑來,跪在地上,把頭深深地埋在胳膊中間。


    而則天皇後全然沒把她放在眼裏,那雙眼睛自始至終直勾勾地盯著倚在窗邊的李顯,目光中不僅飽含擔憂,關切,並且好像還帶有一絲絲的失落、


    “顯兒,你沒事吧。”


    李顯想要起身,可卻被武則天揮手止住了,他隻得重新靠迴去,畢恭畢敬地說:“承蒙母後惦念,兒臣已經感覺好多了。”


    “明日早朝,你就先別去了,好好將養身子,你就是因為過於操勞國事這才累到的!”


    武則天微笑著坐到床邊,輕輕地拍了拍李顯的肩膀,眼裏的關切更重了一分。


    “不打緊,兒臣已感覺身上太好了,還是以國事為重。”


    武則天的眉毛微微蹙起來,正要說些什麽,外麵的門再次傳來“吱呀”的聲響。


    來人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少婦,相貌美麗,隻是因為一路奔波,被雨打濕了麵孔,有些狼狽。


    李顯在看到女子的一瞬間,迴憶起來,這女子就是自己現在的皇後韋氏。


    韋氏看到武則天,連忙欠身施禮,說道:“母後聖安。”


    武則天對自己這個兒媳婦確是一點麵子也不給,冷哼一聲之後就起身準備迴去了,走到門前的時候她扭過頭看向李顯,那眼神裏更多的點點寒芒。


    武則天一走,韋氏立刻長出了一口氣,轉過身從太監手裏接過手帕,一邊擦臉一邊坐到了李顯旁邊。


    陣陣香氣從韋氏身上飄過來,李顯身上莫名地起了一陣燥熱感,隻不過現在身處危局,頭腦瞬間冷靜下來,燥熱感也煙消雲散。


    “皇上,你沒事吧,你可真是嚇死我們了!”


    韋氏擦完臉,抬起頭直勾勾地盯著李顯,李顯的臉瞬間紅了起來。


    “哈哈,皇上,我就喜歡看你這害羞的模樣。”


    韋氏把臉背過去哈哈大笑,這副模樣完全就是一個喜愛玩鬧的小姑娘,李顯被她逗得也微笑起來。


    笑了一陣,看著四下無人,韋氏直接靠在李顯懷裏,一邊輕撫李顯的手一邊說:“皇上,上次跟你說的事,你辦不辦了?妾身還等著呢!”


    “什麽事?”


    “哎呀,就是我父親那事啊,他在普州參軍這個位子上好久了,之前還行,現在您當了皇上,他就是皇上的丈人啊,哪有皇上的丈人才八品官的,傳出去人家笑話,不僅笑話我父親,也笑話皇上您啊!”


    “那依皇後的意思...”


    “怎麽也得三品大員吧,父親給我來信說了,就是個刺史就行了,再給他擢升為侍中,這樣裏子麵子都有了,到時候不是更能為皇上您排憂解難嗎?”


    韋氏說完這些之後,抬起眼看向李顯,一臉的嬌憨。


    而李顯臉上雖然笑著,心裏卻暗罵韋氏。


    “真真的蛇蠍美人,這張嘴不去賣保險真的是屈才了。”


    心裏這麽想著,李顯的嘴上卻說:“皇後別為這事煩心了,朕自會妥當處置。”


    正巧這會兒太醫也從宮外趕來了。懸絲診脈過後,老太醫走過來輕輕碰了碰李顯的胳膊,隻聽李顯哎呦一聲,太醫點點頭退迴去說道:


    “皇上龍體並無大礙,隻是受了些許驚嚇,摔倒時碰了胳膊,臣給您開一副鎮痛消腫,安身靜心的方子,服上幾日就可痊愈。”


    李顯點點頭,對於身為現代人的他來說,這點皮肉小傷哪曾如此勞師動眾。


    太醫起身,一邊收拾藥箱,一邊對站在一旁的韋氏說:“皇後娘娘,皇上現在需要多多靜養,您也早些迴去休息吧。”


    韋氏本來還想等著太醫走了之後,再跟李顯軟磨硬泡,一定要讓李顯親口答應自己父親的升遷問題,可現在聽了這話,再一看李顯也好像一臉的疲態,自然不好久留,讓仕女打上傘,迴宮去了。


    等到人都走了,李顯從床上下來,透過窗欞看向外麵,狂風怒吼,暴雨如注,心裏四下翻騰。


    想到自己身處的環境,在想一想曆史當中自己的下場,李顯就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拳頭。


    此刻麵對著外麵的狂風驟雨,李顯在心中暗暗發誓。


    一定不會步曆史的後塵,


    一定不能成為那個被眾人嘲笑的傀儡皇帝,


    不論是武則天也好,韋氏也罷,通通都得給自己靠邊站,


    大唐一定會在自己手中走向輝煌。


    轉天,天剛微微亮,李顯就已經醒了。


    這一夜,他無論如何都無法安然入睡,思緒裏波濤洶湧,來迴翻滾,把自己所處的環境想了許久,直到天微微亮的時候才小憩片刻,可很快就又醒了。


    宮女們拿著龍袍來給皇上更衣,推門一見皇上竟然已經醒了,正坐在桌前品茶,一個個全都愣了一下。


    “哎喲,小的們,快給皇上更衣!”


    為首的一個老嬤嬤笑嘻嘻地說道,話音剛落身旁的小太監趕忙圍上去,幫李顯把龍袍穿戴整齊。


    這位老嬤嬤一邊整理,時不時地還跟旁邊的仕女說上幾句家常。


    李顯看著銅鏡裏的自己,不得不說,真是人靠衣裝,佛靠金裝,這張有點蒼白,略微虛弱的臉配上龍袍,別說,確實貴氣。


    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李顯滿意地點點頭,轉過身對為首的宮女說:“下次再更衣的時候不要說話,否則掌嘴處置。”


    那老嬤嬤平日裏就有些倚老賣老,可宮裏眾人看在她曾伺候過一段時間的則天太後,都不與她計較,自然越發耀武揚威起來。


    沒成想,今天竟然被平日裏溫吞軟弱的皇上訓斥了,在場的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一種感覺,麵前這個皇上跟之前的皇上完全不一樣了。


    李顯被太監引領著走進太極殿,殿下跪著文武百官,這一刻,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從自己內心深處湧現出來。


    剛剛落座,從左側文官班列閃出一人,李顯一看,正是侍中裴炎。


    裴炎低沉著嗓音說道:“臣有急奏!”


    “速速奏來。”


    “前幾日渭水泛濫成災,淹沒四周圍糧田數百頃,受災村縣足足十餘個,現如今水患問題嚴峻,這還尚且不說,負責督辦水利事宜的戶部侍郎武修簡不僅拖延撥款,而且還利用此事榨取百姓農田。”


    這話一出,在場的無不駭然。


    渭水緊挨長安,這今年頻發水患,每次都要涉及數個鄉縣,先皇數次調查都是不了了之,根源全都在這個武修簡身上。


    眾人這時都用餘光打量著坐在龍椅上的李顯,他們倒想看看這位新上來的皇帝究竟有沒有解決問題的能力與魄力。


    李顯眯著雙眼說:“武修簡現在何處?”


    “渭南縣縣衙。”


    “速去,把他給朕帶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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